梁大业十三年,天下大旱!这场拜年不遇的旱灾席卷了北方的四个州府,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颗粒无收,还有四分之一的土地大面积减产,虽然朝廷努力救助,可惜这场旱灾实在是过于浩大,还是有大量的人口沦为流民乞丐,让国家大伤元气。
梁大业十四年,出云府。
出云府是北方出了名的大城,这里是东西交汇之处,商家众多,人民也算安乐平和,可是去年那场旱灾也波及到了出云府周围的制所,大量的人离家舍业,出走他乡逃荒,出云府是附近的最大的城市,因此大量的流民都集中到了这里。就算是灾情已经过去,国家多少有点救济,一些人已经返乡,可是还是有不少人的土地已经被当地的豪绅借机吞并,失去了生活来源,滞留在出云府,让出云府城内多出了不少乞丐。
“唔!”袁家行挣扎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在漩涡中拼命地挣扎求生,最后不知道被抛到了什么地方。这个梦虽然简单,但是漩涡中那种可怕的无助感却让他分外难受。
“真是一个可怕的噩梦!”袁家行并没有睁开眼睛,闭着眼睛轻声嘀咕了一句,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像头部已经裂开了一样的剧烈疼痛感,但是片刻之后袁家行就顾不上那剧烈的头疼了,因为有比头疼更凶悍的,那就是他那剧烈翻腾的胃部。饥饿,饥饿,前所未有的饥饿!哪怕是在袁家行醉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体会过这种可怕的滋味,那时候好歹还有个馒头充饥,可是现在,袁家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那剧烈的饥饿就像是要把他的胃部完全融化了一样!
“呃!”袁家行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蔚蓝的蓝天,他从来没发现,这天竟然这么蓝过!
“阿行!你醒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在袁家行的身边响起。
袁家行努力地转过身去,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坐在他的身边。
这孩子实在是太瘦了!就算是袁家行在乞丐这行当里混了许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瘦小的孩子。
这孩子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东西,黑不拉几的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说它是东西,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块破破烂烂的麻袋片,这麻袋也不知道存世多久了,整个麻袋上的细麻线已经被磨的不成样子,几乎一半以上都已经变成了一条一条的碎麻绳,而且还是一扯就破的那种,袁家行也看不出来这东西究竟会有什么用处,大概也就是能比不穿强上一点有限。
这孩子已经瘦脱了相,整个脸颊高高隆起,因为太瘦,让这孩子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头发因为长期缺乏营养的缘故已经变得发黄,而且还稀稀落落的,身上也瘦的见了骨头,感觉就像是在一幅骨头架子上罩上了一层人皮一样。
这孩子只在刚才袁家行出声的时候开口说了句话,然后再就没了动静,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在身上捉着虱子,每当捉到一个的时候,这孩子呆滞的眼神中都会迸发出一丝神采,小心翼翼的将那个虱子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一番再吞下去!感觉就像是吃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味一样,可惜,这孩子身上的虱子实在是太少了,他费尽心机也抓不住几只。
看到这孩子之后,袁家行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带着队伍上道开工,准备要饭了!同时在心里赞叹,单凭这种卖相,只要自己再出手指点一番,这孩子就少赚不了!可是下一刻,那呼啸而来的卡车的影子,那条又宽又深的大河就接二连三的冲进他的记忆里,让他禁不住浑身一抖,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就算自己没有在河里,也应该在医院,起码也应该在太平间!绝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搬上街道,上道开工。那身边这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再看看自己周围,红砖绿瓦,还有古朴的街道,以及来来往往,穿着古装服饰的人群,让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很可能碰上了穿越这种近期的流行行当!
袁家行在各个行当闯荡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片刻之前还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多久就稳下了心神。他心中虽然还对之前的世界有几分留念,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下来,毕竟在乞丐这行当里混了许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见识多了,心肠早就被淬炼的非同一般,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里,再想其他的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现在,只有想办法活下去才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胳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黑又瘦,只怕比身边那名小乞丐还不如!刚刚看到自己与这个小乞丐为伍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自己那只又瘦又黑的手的时候,他还是禁不住心里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确和乞丐这个行当有缘,原来的世上是职业乞丐,这一辈子,看来也逃不了乞丐这个命。
“阿行!”一边的那个孩子许久没有听到袁家行的声音有些奇怪,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咦,你今天倒是奇怪,以前你每次醒过来都是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天看起来似乎倒是有了几分灵气?难道是开窍了?”
袁家行勉强一笑,在心里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这个小乞丐的名字,却一无所得,看来自己并没有继承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
就在这个时候,他肚子突然发出一连串的响声,那剧烈的饥饿感再次涌了上来,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答案,可是他还是开口问道:“有吃的吗?”
“吃的?”那孩子苦笑了一声,“如果有吃的,我还用在这里抓虱子吗?有没有吃的你还来问我,我们不是已经连续两天没讨到东西了吗?”
“哦!”袁家行点了点头,他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是实在太饿了,连问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左右看了一眼,附近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墙,不远处还有一口水井,自己和这个小乞丐趴在这里,大概就是因为这里有水,多少可以填填肚子。他挣扎着从地上支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了那口井边,井边的水桶里还有小半盆水,他也顾不上许多,端起水桶,将里面的井水喝的干干净净,一抹嘴,肚子里多少有了点东西,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喝完水之后,袁家行喘了口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这身子骨虽然瘦,但是底子却不错,身材,骨架都非常大,现在是没吃饱,如果吃了饭有了力气,在力量上绝对比一般人要强很多。
袁家行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的太阳不错,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定了定神,走会原来的位置,其他的还好说,不过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先要了解一下情况,自己可是彻底的赤条条来,什么也不明白,如果一些事情不打听清楚的话,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
袁家行是老江湖老油条了,虽然身边的那个小子也挺机灵,但是怎么能和他相比,没有多久就被袁家行把话套了个干净。可惜,一个小乞丐能知道什么事情,半天的功夫下来,袁家行除了知道自己现在处的国家叫做梁,并不是自己所知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自己落脚的地方是梁朝北方城市出云府,再加上自己叫做阿行,今年十五岁,去年家里闹灾,全家都死翘翘了,在逃荒的路上认识了这个叫做二阳的小家伙之后,结伴逃难到这里做了乞丐之外,再就是一些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的消息。
凉水虽然能够勉强挡挡饥,可是要想靠这个填饱肚子是根本不可能的!没有多久,那剧烈的饥饿感再次向袁家行袭来,而且比刚才更加猛烈了几分!三天已经没有吃饭的袁家行只觉得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他用力的甩了甩头,努力将那阵眩晕感驱离脑海,为了不在穿越的第一天就活活的饿死在街上,袁家行决定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再次出山,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