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副,伤兵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留下来吧!”
刚刚升任少校营长才半年的邱维达,是周志道在黄埔的同学,同是黄埔四期步兵科的同学。他的从军生涯和其他黄埔生来说,有着太多的离奇。
作为广州起义部队的军官,他的老长官——是我军创始人之一的叶剑英,叶帅。但在广州起义中,他的部队被打散,和主力失去了联系,才回到家乡。不久就入新编第五师做上尉连长,其后转入22师,当时的师长就是他黄埔的学长——胡宗南。
自蒋介石在中原大战后,准备扩张自己的黄埔一系的部队,才掉入王耀武的部队中,晋升为少校营长。
可以说,他的身上是被打过记号的,作为黄埔四期毕业生的他。在很多同学都是团长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连长。
“力行(邱维达的字),我也不想把他们丢下。我们这支部队的组建是秘密进行的,不但从浙江各地,招收身强体壮的士兵。这已经是把部队当成王牌来建立的了,还有装备等等,都是优于其他部队,即便是比第五军的88师都不让,这是为什么你我都清楚。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把军队中的老兵和军官都带出去,至于新兵,我们即便有这个心,也要有这个力。”周志道愁容满面,他在心里已经诅咒了一万遍他的学长,当时驻守在团部的团长李天霞。可是,这一点都不能帮助他脱离眼前的困境。
他们哪里知道,此刻的李天霞正被关在猪圈里,正和两头黑漆漆的老母猪抢地盘呢?
邱维达低头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周志道还没有说,突围的方向。这在部队行动中,是个指令不全的致命错误。
于是他就问:“靖方(周志道的别名)兄,至于突围方向…...”
周志道苦笑着从兜里摸出了香烟,递给邱维达一支,接过火,点上。才轻轻的吸了一口,就感觉胸口火辣辣的痛,又是一通咳嗽。邱维达见状,只好上前,轻轻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多谢力行,我好多了。”周志道涨红着脸,胸口渐渐平复了一些。
继续说:“我们已经被对方三面合围,要想突围,就是前面那个阻击阵地。其他方向,都是死地。”
邱维达点头认同道:“我也这么觉得,对方在火力占优的情况下,不猛追狠打,显然是有后手。我们背后的路,或许,几经被对方包抄了。”
“两个营,被一个营的兵力包围。这种是我从军多年来第一遇到,简直和撞鬼差不多。想必又是哪位学长在对岸坐镇,才将我们逼到了如此绝境。”
对于周志道的猜想,邱维达苦笑了几声,说不上是无奈,还是该生气。索性将配枪拔了出来,往里面装起了子弹。
“报告,队伍整合完毕。”
周志道强做精神,利索的站了起来,对着传令兵道:“命令,炮兵把所有炮弹都打光,等炮击结束后,二营对小树林敌阻击阵地进行攻击。命令,三营随时做好冲锋准备,一旦二营突破敌防线,立即冲上去,压迫对方防线。冲过放线后,不要停留,继续前进,往江西方向行军。”
接受传令的是,团部的上尉参谋,他先是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本来该是撤退的,先如今改成了突围。
周志道对愣着的传令军官说道:“执行命令,萎足不前者,就地枪决。”
邱维达猛吸了几口烟,将烟头狠狠的扔在地上,大头皮鞋狠狠的在松软的泥地上搓了几下。
“靖方兄,我来带队冲锋吧!”
“贤弟保重。”
邱维达赶到二营,见不少人一副死气腾腾的样子,顿时火了:“你们看看,还是一个军人的样子吗?看看对方的阵地上,顶多一个连的兵力,但你们这帮熊兵就是冲不过去。看看你们裤裆下,还有没有那个东西,还是个男人吗?”
“营长,兄弟们是累的,从上午到现在,弟兄们滴水未进。一路上,不是追击,就是冲锋,兄弟们也不是铁打的。所以……”被骂兵的连长,站了起来,他不得不给自己的兵说上几句。
邱维达轻蔑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还没等对方说完,强过话来,大喝道:“所以,你给我怂了?”
“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一连什么时候怂过?”
“好,我现在给你一机会。五分钟后,炮兵会先发起攻击,等炮一停,我带领二营冲锋,到时候,我会看着你们的。”
邱维达的眼神冰冷的从所有的士兵,士兵听说长官带队冲锋,顿时涨起了不少士气。
“营长,您怎么可以带队冲锋。还是让我们一连先冲,我保证一举突破对方阵地。”
“轰隆——”
迫击炮已经开始发起了攻击,炮弹一发接着一发落到张三民守卫的阵地上,泥土、石头、还有树木的残枝,一时间在阵地上方飞扬。
躲在阵地后面壕沟里的张三民顿时幸灾乐祸的说道:“打吧!使劲打!嘿嘿——”
“连长,你真能。你咋知道他们只会打我们的前沿阵地,而不会炸阵地后面?”新投诚的田家旺佩服的问。
看对方的炮火一时半会也没有停的意思,张三民放心的背靠着壕沟,惬意的对其他战士说:“这还是我们团长特地吩咐我的,当时我也举得挺没用的。劳时劳力不说,还不见得对方会上当。还没想到,这帮国民党军,还真上当了。”说完哈哈大笑,虽然笑声被淹没在了炮火声中,但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你说,都是一样的人。为啥团长知道的这么多?”有人不解的问。
刘三民神气的说:“你们是不知道,我可是听党代表和苏副团长说过。团长打小就是神童,又是留洋归来的大才子。你说厉害不厉害,想当初,我们几个特战队员在太湖上,团长就让我们白天训练,晚上给我们讲课。虽然我学问不好,团长说的大部分听不明白,但也学了不少。我估摸着,带个把营还有富余。”
“就连长的大才,当营长不就屈才了。我说改当团长,大伙说对不对。”余得水乐呵呵的说道,语言带着鼓动性。
大伙立即说好。
刘三民顿时急了,急忙叫喊道:“别听他瞎说。余得水,害人也不带着你这么害的,我要是当团长,让团长做啥去?这话要是让党代表知道了,指不定要做我思想工作,你也太狠了。”
“我也给你泼泼冷水,让你清醒一下。”余得水乐呵呵样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和刘三民一样都是特战队的队员,和刘三民拌嘴,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你——”
突然,刘三民发现,对方的迫击炮不响了。
顿时,一转身,越过壕沟,看到呈散兵状的敌人,已经嚎叫着冲了上来。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战士们猫着腰,从壕沟里,朝阵地扑去,双放都是强时间。等到在刚刚在阵地上,找到位置的三连战士们,发现敌人只有距离他们二十多米远了。
两挺重机枪,顿时喷射出地狱般的怒火,冲在最前面的敌人顿时到下了一片。手枪,长枪,不断的射击,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一时间,阵地前到下了上百名敌人的尸体,但对方显然没有要退却的样子。反而更是发狠似的冲锋。
眼看前沿阵地不保,刘三民立即下命令,撤入预备阵地。
紧张的观察着战斗情况的周志道,一点也没有被手下的伤亡而担忧,反而有些欣喜的发现对方的阵地出现松动的样子。
“命令,二营马上压上去。”
曾一阳在河对岸,着急的看着眼前的局势,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他明白对方是看出了三连后的阵地没有增援,只要防线一垮,他们就能冲破自己给他们设定的包围圈。
他生气的一拳打在了地上,对着李红兵说:“去,告诉丁永信,把所有炮弹都给我卸到敌人中去。”
已经不用他下命令,早在打掉敌人炮兵阵地的同时,丁永信他们就开始找敌人比较聚集的地方发射炮弹,支援三连的阵地。
曾一阳现在只能默默的念叨着苏长青的部队,能够快点投入到战场上,不然三连的阵地,一旦失守。自己的这个口袋阵也就玩了,不但如此,三连也有肯伤亡殆尽。
虽然轻机枪已经无法有效的杀伤敌人,距离太远,但曾一阳还是让机枪不停的对敌人射击。能拖住对方的一点兵力,也好。
刘三民见对方已经近在咫尺,顿时从壕沟里跳了出来,一梭子将枪中的子弹打光。勾起一把地上的长枪,冲向了敌人,余得水也不示弱,和刘三民并肩冲入的敌军,开始肉搏战。
你来我往之下,顿时又几个战士被敌人刺刀刺中,倒在了地上。
余得水红着眼,拼命的刺杀,后退,再刺杀。突然感觉后面有人,转身已经来不及,他哀叹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后背却一点伤也没有,一回头,看见,刘三民一枪托,把一个敌人砸晕在地。
见刘三民回头,立刻着急的说:“刘老三,当心。”
刘三民一脚踹到前面的敌人,笑着说:“想要留下我,他还不够格。”
两人背靠背的面对着前面的敌人,眼看三连已经有一半的人都倒地不起,心中一股豪气顿生。就是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突然,敌军背后大乱,一面红旗在军中飞舞,苏长青带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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