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以来,任凭他们掘地三尺,始终没有找到前朝太子。
北齐帝怀疑前朝太子死了。
如果还活着的话,前朝太子身负血海深仇,又肩负着复国的重任,早该步步筹谋,栽培势力复国。
这样一来,动静小不了,他早就有所觉察了。
可惜,朝堂风平浪静,没有可疑的人,更没有可疑的势力。
他逐渐放下了戒心。
首到淑妃在他面前提起,姜监正是前朝的余孽,勾结前朝势力灭了林家满门。
他不相信姜监正会勾结前朝余孽,毕竟姜监正能够窥破天机。
如果他不是真命天子,姜监正又怎么会效忠于他?
其次,林家己经被关进大牢,等着被砍脑袋。
姜监正是前朝余孽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多此一举的灭了林家。
即便是如此,这句话还是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怀疑是前朝余孽灭了林家满门。
因为除了前朝的势力,都城里没有其他的势力能够做到这一点。
前朝余孽这么做,大抵是在挑衅他。
北齐帝心里这么想的,却还是安排人去盯梢姜监正。姜监正每日除了去官署,便是留在府里照顾姜承枫,毫无半点异常。
都城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北齐帝却愈发寝食难安,总是担心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实则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果然,前朝太子居然派人潜进国寺偷仪贞的骸骨。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一定是想要联合大周,一起推翻他楚家的江山,达到复国的目的。
“说。”北齐帝双目赤红,戾气横生:“昶元在哪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北齐帝害怕暗处的那把刀,会砍在他的脖子上。
罪犯的下颌被卸掉,说话本来就艰难,而且口齿不清。
此时此刻被北齐帝掐住脖子,更是说不出话,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北齐帝目光凶狠地盯着罪犯,见他始终不肯交代出昶元的行踪,阴恻恻地说道:“朕不会让你轻易的赴死。”
他收回了手,下令道:“给朕活剐了他。什么时候松口,什么时候给他一个痛快。”
暗卫惊愣住,很快便反应过来,挑出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刃施刑。
刘公公心惊胆寒,想要说什么,可看到北齐帝盛怒的模样,不敢多嘴。只得低下脑袋,不去看那残忍血腥的画面。
可罪犯凄厉的惨叫声,冲击着他的耳膜,忍不住对北齐帝说:“陛下,常远应该是在齐王府。”
“齐王府?”北齐帝看着刘公公苍白的脸,神情阴晦:“齐王有这个胆子私藏前朝太子?”
刘公公愕然:“常远是常安的弟弟,他……他不可能是前朝太子。”
“常远?”北齐帝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昶元?”
刘公公意识到北齐帝听错了,缓缓地摇一摇头。
北齐帝的心情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意识到自己对前朝余孽太过敏感,才会在听到相似的字音时,误会是前朝的太子。
前朝余孽就似长在他骨头上的毒疮,一日不将这毒疮给剜了,他的心病便一日不会好。
北齐帝转过身来,看到罪犯脖子一歪,断了气。
刘公公往罪犯的方向瞥一眼,看到一截截白森森的骨头,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僧袍,这般惨烈的场景,不禁让他回想到仪贞公主惨死的画面。
“陛……陛下……”
“他擅闯贵妃安眠之地,死不足惜。”
北齐帝丢下这句话,离开了暗房,准备去一趟国寺。
这时,内侍禀报:“陛下,齐王殿下跪在御书房门口向您请罪。”
北齐帝想到暗房里发生的事,面色沉凝地回了御书房,远远地看见齐王跪在御书房门口。
他盯着齐王的背影,似乎在考量着如何处置齐王。
良久,他抬步走了过去。
北齐帝语气平静:“崇儿,你跪在这里作甚?”
“儿臣做错了事,来请罪。”
齐王追着北齐帝出来,便得知他派去偷仪贞遗骸的人被抓了,并且己经送进皇宫等候北齐帝审问的消息。
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老老实实地来到御书房请罪。
“儿臣无意之间听人说贵妃娘娘的遗骸放在国寺,当即觉得有人故意要害母后。毕竟当年母后收殓了贵妃娘娘,早就入土为安了。怎么可能会在国寺呢?”
“我便将计就计,故意安排人去国寺,看看背后散布谣言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齐王低垂着脑袋,闷声说:“谁知道……竟然是真的。儿臣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特地来请父皇责罚。”
北齐帝听着齐王漏洞百出的话,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他特地搬出皇后收殓仪贞骸骨一事,便是希望自己念在皇后的情面上,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北齐帝心情极为复杂,他猜疑过誉王和赵颐,独独没有怀疑过齐王。
结果擅闯国寺的人,竟然是齐王安排的人。
按理是要重惩齐王,可他如今得用的只有齐王和赵颐这两个儿子。
北齐帝下意识想要找帝师商议,可他想到民间传他无能,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请帝师拿主意,便打消了这个心思。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帝师的话,会如何处理?
帝师必定会以大局为重,对齐王小施惩戒吧?
“意气用事,被人牵着鼻子走。”北齐帝板着脸:“你去领十板子,好好在府里想一想,错在了哪里。至于你手里的事务,暂时交给广陵王处理。”
齐王懵了,自个不但挨板子,禁足,还被夺权?
北齐帝又说:“你府里那个常远,处置了。”
齐王脸色大变,想为常远求情,却见北齐帝进了御书房。
北齐帝换一身私服,带上刘公公等人去往国寺。他坐在马车里,拿起一卷书,一眼扫去,便见一首诗。
【夜共白云眠,晨观初日昶。】
北齐帝盯着“昶”字,从字形来看,昶字有永远的太阳之意,可见前朝皇帝对昶元寄予多大的厚望。
他冷然一笑,亡国奴罢了。
北齐帝“嘶啦”一声,把这一页纸撕下来。
马车停在山脚下,北齐帝悄然上山,在方丈的指引下,来到后山禅院。
他推开门,只见供桌上放置一块灵牌,窗外的太阳照耀在灵牌上。仿佛她被他遗忘在这里,自有这一缕温暖明亮的阳光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