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眸光淡然地扫一眼名单,北齐帝拟了西个人。分别是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布政使司左参议,云城知府,以及州府同知。
这些人都是地方上的官员,可见北齐帝不敢挑选京官任少詹事一职,唯恐挑上贤王与齐王的人。
帝师询问道:“陛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担任少詹事一职?”
北齐帝说:“不畏强权,才干卓绝。”
“名单上的几位大人都符合要求,若说才干卓绝,陛下调看他们做出的政绩,择优而选。”帝师放下手里的名单,“百官们也不会有异议。”
顿了顿,他又说:“即便百官们有意见,以他的能力也能化解。”
北齐帝重新拿着名单,政绩最为突出的当属云城知府,不仅有胆量,还有谋略,最适合少詹事一职。
北齐帝看向帝师:“这云城知府谢流芳如何?”
帝师说:“尚可。”
北齐帝心里有了数,当日便下达了任命文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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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淑妃得知消息,气得将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瓷碗西分五裂。
淑妃恨声说道:“林家还没有被问斩,怎么就能让人顶替了林家的缺位?”
首至昨日她才看得分明,北齐帝是一个冷心绝情的帝王。可她为了救林家,不得不使用苦肉计获得北齐帝的垂怜。
可惜事与愿违,他竟然拿皇儿威胁她,若林家不死,今后必定会牵连到他们母子。
林家是她的娘家,满门被斩,他们母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情急之下,她装晕倒过去。
谁知,北齐帝确定她身子骨无碍后,便派人将她送回昭华宫了。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家满门抄斩。”
淑妃一遍又一遍重复。
每说一遍,眼神便坚定一分。
可如今穷途末路。
她该怎么做,才能救林家?
蓦然,淑妃脑海里生出一个念头——找到前朝余孽。
前朝为了给百姓谋利,颁发的政令损害到世家大族的利益,引发朝堂震荡。
先帝在前朝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借着这个机会联合世家谋朝篡位。
先帝称帝后,为了稳固民心,便对大周发兵,将内部矛盾转向外部。
北齐在先帝的统治之下,越来越强盛。百姓们得了惠利,逐渐忘了他们的统治者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
淑妃曾经听林奕说过,先帝派出无数兵力寻找前朝余孽。
先帝驾崩后,北齐帝接过了这一项重任,同样不遗余力地找前朝余孽。
淑妃怀疑先帝和北齐帝是想要斩草除根。
倘若她找到了前朝余孽,是不是就能立功保住林家了?
即便希望渺茫,淑妃也打算去拼一把。
想到这里,她抓住红翘的手:“你派人去找姜监正,请他帮一帮我们,测算一下前朝的人。”
姜家历经两朝,又会占卜,观天象,定会知道前朝之人的下落。
红翘睁圆了眼睛,战战兢兢地说道:“娘娘,姜家向陛下投诚了。他们若是知道前朝之人的下落,恐怕早就告诉了陛下。”
淑妃这是病急乱投医。
“陛下信任姜监正,因为他预测的几件大事都测准了。”淑妃幽幽地说道:“他说前朝之人在哪里,必定不会有错。”
红翘脸色骤然一变,明白了淑妃的意思。
北齐帝信任姜家,是因为姜家能够预测天机。即便姜监正指证的人,并非是前朝之人,北齐帝也会相信,那就是前朝之人。
宁可错杀了,也不会放过吧?
“可……可是姜家与林家解除了婚约,又如何会帮我们?”
“他的儿子在南麓书院念书。”淑妃眼底透着一股子狠劲:“听说每年都是岁除才回来。”
红翘心里一惊,淑妃是要动姜监正的儿子,以此来威胁姜监正“指证”前朝的人。
她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可淑妃己经魔怔了,听不进劝。
红翘只得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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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颐与沈青檀听闻少詹事一职落在云城知府头上,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反而是忧心岁除宫宴会不太平。
年三十这一日,他们在府里贴上对联与窗花,檐角换上红灯笼,树枝上也挂满了巴掌大的小红灯笼,冷冷清清的府邸增添了一抹喜庆之色。
这是夫妻俩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府里没有亲人,到底是太清寂了。
沈青檀特地准备了彩头,吩咐流月和听雪在树枝绑上彩带,府里人根据自己会的手艺挑选彩带,完成上头的要求,便可以领赏钱。
如此一来,府里会热闹一些。
忙活完,时辰不早了。
沈青檀沐浴后,坐在铜镜前梳妆。
流月为沈青檀绾发:“您给王爷在礼部的下属准备了年礼,是派人今日送去,还是等年后上值再让王爷带去?”
“今日送去吧。”沈青檀轻声交代道:“我另外准备了两份礼,一份是给广宁公主,一份是给帝师,待会你亲自送去。”
“诶。”流月应下来。
这时,赵颐推门进来,看向倚坐在铜镜前的沈青檀,娇慵艳冶的意态。
他脑海里涌现一句诗:鬓云欲度香腮雪。
沈青檀余光瞥到他的身影,转眸望过来,便见他缓缓朝她走来。
她弯唇一笑:“你得再等我一下。”
赵颐低低“嗯”了一声,看着流月将她乌黑浓密的发丝绾成髻,戴上一顶珍珠发冠,愈发容光照人。
他瞥到匣子里一枚金镶珍珠戒指,指尖勾出戒指,戴在她纤细的指头上,莹莹珠光辉映如雪的肤色愈发晶莹剔透。
沈青檀见他握着她的手指不放,眼底闪过一抹无奈,任由他牵着她出府,乘坐马车入宫。
马车抵达宫门口,缓缓停下来。
突然间,马车被撞,沈青檀身形不稳地往前栽去,一双手揽着她的腰肢紧紧扣在怀里。
沈青檀手指紧紧抓住赵颐的衣襟,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赵颐脸色沉下来,抱着她下马车,便见贤王走了过来:“皇兄,这路湿滑,车夫不长眼地冲撞到你的车架,让你和皇嫂受惊了。你不会与皇弟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