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佩雷斯才惊觉,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像个跟踪狂一样跟在她身后,然而他没有踩下刹车,而是继续跟着。
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也很想他现在是巴萨的王牌球员,这样子,对着伊迪丝的时候他就能有几分底气,瞧瞧他现在过的多好。但事实事与愿违,他在球队混的不太好,他甚至不敢朝她打招呼,只敢在后面跟着。
佩雷斯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开在那辆出租车的旁边,他用余光就能瞥到伊迪丝,她正坐在后座拿着手机打电话,时不时露出柔和笑容,就像他记忆里的那样。
然而她现在的温柔和耐心全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他突然间觉得茫然失措,好像他永远是乌拉圭的那个坏小子,一直没有改变,他一直跟在伊迪丝的身后,是她让他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永远在追着她跑,而不能吸引她过来。
如果他成为足坛巨星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佩雷斯在下个路口调转了车头,往回开,在他将车头调转的一瞬间,伊迪丝挂了电话,司机对他说有辆车跟了他们好几个路口,她转过头一看,那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视线中,她打开车窗,探出头去,夏季的夜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在橙黄的路灯中,她看着那辆车调转了车头。
他们渐行渐远。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越开越远,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佩雷斯驱车回到公寓,待在空旷的公寓中,他之前还会和几个转会来的球员一起去夜店玩,很快又觉得没意思,还不如跑去伊迪丝妈妈家吃她做的饭,轻松地聊聊足球以外的事情,至少他们不会给他压力。
他坐在客厅中一个人静静地思考着,有多少球员在足球这条路上折戟了,又有多少天才球员陨落,他们一开始的时候万众瞩目,然而很快被俱乐部卖到另一个球队,频繁更换俱乐部,在联赛中颠沛流离,球员就像流水一样逝去,没有球迷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之前只想着踢球的佩雷斯不得不认真地考虑着自己的出路,在欧洲踢球比他想的还要复杂,每走一步就像是在赌博。
他不能回到乌拉圭甲级联赛或者巴西甲级联赛中去,二流的联赛会让他的职业生涯退步,竞技水平下滑,他思来想去,早就在心里收回之前对莫里森说出的话,他还是决定再用一个联赛的时间来适应巴萨。
出租车到达机场,伊迪丝搭乘飞机飞往下一个目的地进行工作,她拿着机票看了一眼,很好,是摩洛哥,她要在那待一周拍摄维密的服饰目录,也就是说她要在撒哈拉沙漠中进行拍摄。
她登上飞机,翻看着从候机室拿的西班牙报纸,有些是好几个月前,从报纸的只言片语,或者说看图写作中,她只能知道佩雷斯的一些信息,他在西甲联赛的首秀中攻入一球,然后就再没有水花,15场比赛1球,这个数据简直对不起他的名号——4000万男孩。
如果她在他身边,她很想对他说,刚开始都是那么艰难,球员们像是在抢夺地盘一样在球队中争得一席之地,想要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喜爱,没有那么容易。
伊迪丝合上报纸,她希望他能变得成熟起来,不管是生活中,还是球场上。
她要怎么支持他?还得在朋友的这个范畴之中?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思索着要发给他的短信内容,删掉,退出,又按进去,她苦恼地抓了下头发,把信息存放在草稿箱中,还是没有发出去。
也许他的身边早就有温柔可人的女朋友,她擅自将短信发过去,可能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顾虑太多,最终伊迪丝没有将短信发出去,而是让那条短信静静地躺在草稿箱中。
从摩洛哥回去都灵,没过多久时间,8月末,伊迪丝前往纽约参加四大时装周,又是新的一年时装周,她照常住在阿莉西亚家里,走完秀就和朋友们去秀后派对,尤利尔开始为国家队踢预选赛,2002年世界杯近在眼前。
而在世界杯预选赛前,乌拉圭宣布了进入大名单的球员,佩雷斯赫然在其中,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世界杯,世界级的比赛,他感到高兴极了,然而他在集训中分到了替补背心,这让他又不爽起来。
他在哪里都是配角,球场上是,感情上也是,他讨厌这个角色。
9月的一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个普通日子,对伊迪丝来说也一样,她和阿莉西亚一直玩到深夜才回家,伊迪丝睡得朦朦胧胧,她听到一阵巨响,紧接着整幢大楼都在震动。
地震?她慌忙地从房间里跳起来,去敲开阿莉西亚的房门,两个人乱作一团,然后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远远地看见世贸中心大楼倒塌了,灰色的浓烟弥漫在纽约上空,亲眼目睹这个场景的人心都要揪起来。
伊迪丝和阿莉西亚对视一眼,两人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对方的神情极其可怕,她们拥抱了下给予彼此安慰。
打开电视,电视新闻开始播报这场恐怖袭击。
与此同时,两人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铃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伊迪丝向每个打电话来的人都报上平安,尤利尔,乔治亚,她的爸妈,然后她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他的语气焦急,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
“伊迪丝,伊迪丝,你在纽约吗!你没事吧!拜托你说句话……”
伊迪丝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电话里传来佩雷斯粗重的喘气声,“我刚结束训练,他们说纽约发生了恐怖袭击,一幢大楼被撞倒了,伊迪丝!你到底还好吗!”
伊迪丝深吸一口气,她回道:“我很好,佩雷斯,我很安全。”
佩雷斯虚脱般地说道:“那就好。”
然后他们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是自从他们分手之后打的第一个电话,他们很久都没听到对方的声音了,在紧张的对话之后,两个人变得尴尬起来。
佩雷斯更尴尬,他明明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还没有出人头地前绝对不会去找伊迪丝,他要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所不能,才能在她面前显摆。
“我挂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事情。”他闷闷不乐地说道。
伊迪丝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低头看着毛绒拖鞋,踢了几下,“恩,我知道,谢谢。”
“再见。”
两个人同时把电话挂了,伊迪丝望着不远处灰色的天空,她突然间有些伤感,她想了很久终于把那条短信发了出去。
佩雷斯随后就收到了伊迪丝的信息,不是在说之前那件事,而是一条鼓励他的话,不带任何暧昧情愫,也不是空空的加油话语,她说——【佩雷斯你羡慕别人的9号,其实很多人在羡慕你的19号】
他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事,关于成长,关于那些不满,关于那些堆积在心中的怨气,在收到她短信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释然,在那之后,他悄悄改变着。
11月末是维密举办时装秀的时间,而在发生了这件大事后,纽约上空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维密秀还能如期举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