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纪墨又惊又喜地盯着小龙细看。
老祭司说得没错,只要孩子顺利平安地生下来了就会感觉受的全部苦都是值得的,成功孕育一个属于自己和伴侣的小生命的幸福和满足会带给人以巨大的包容和释怀。
敖白两手小心翼翼地托举着小龙,丝毫不敢松懈:“嗯,是个小兽人,长得跟咱们之前想象的都不一样。”
小白龙脸上的满满宠溺快要溢出来了,一时看看伴侣、一时又看看幼龙,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表露无遗。
小龙的模样确实跟夫夫俩之前的各种靠谱或者不靠谱的猜测差得有点远:
西西里海第一任龙王的第一个孩子此时正乖巧地蜷缩了起来、趴在敖白的手掌上,龙形出生的他身躯只有纪墨的小臂粗细、身长不足敖白一臂,这么瘦小的家伙!怪不得当初他发育在孕囊里时、纪墨的肚子从来就没有格外的凸起过。
最奇妙的是他身上的鳞片颜色,虽然刚生下来的小龙正不安地蜷缩着,但大家也能看得清楚,小家伙身上的鳞片绝大部分随了敖白,是莹润的银白,但脊背一线到龙尾上却夹杂着一缕耀眼纯正的金黄!
天生如此,看起来两种鳞片颜色在小龙的身体上融合得特别自然,分外的引人注目。
纪墨心口大石“扑通”落地,吁了口气,用虚弱的声音庆幸着:“哎呀~幸好,既不是斑马龙也不是奶牛龙!哎呀~我儿子长得还挺帅的嘛哈哈哈……”
塔赶紧制住了乐得不行的人鱼,“别乱动,好好休息几天,让伤口赶紧长回去。”说完他也忍不住多瞄了几眼被敖白护得非常紧的小龙,心里嘀咕道:原来龙族兽人刚生下来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唔~确实挺乖巧挺讨人喜欢的。
敖白抱着被温暖兽皮包裹着的孩子,放到纪墨身边,夫夫俩对着小家伙看了又看、笑了又笑,是毫不夸张的在傻乐。
“咦?”纪墨心里“咯噔”一跳,急问:“塔祭司,怎么孩子生下来一声都没吭过啊?我的天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对不起啊宝贝儿,爸爸也是第一次生孩子所以没什么经验……
塔戏谑地嗤笑道:“你这母父的反应可真够迟钝的,现在才问!”
青哲正帮忙收拾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他也笑着解释道:“看来你刚才是晕乎了一段时间吧?塔祭司早就已经检查过你的幼崽了,他很好,呼吸心跳都正常,动作也很有力,我们部落有些幼崽生下来也有不哭闹的啊,一样的健康!”
敖白也赶紧安抚道:“孩子好着呢,我之前见过大哥家的小龙,刚出生时就是这个样子的,要过段时间才会变得活泼好动起来。”
“这样啊?真是是这样的吗?”纪墨半信半疑地说,因为在他有限的认知中,新生命的诞生不都得伴随着清脆的啼哭吗?呱呱坠地什么的……
“当然是真的,这个哪里能拿来开玩笑。”敖白俯身、低头在伴侣汗湿的额头上吻了好几下,感激地说:“辛苦你了,生下了我们的孩子。”
这时,已经安静趴了许久的小龙终于像是清醒过来了一样,也许是因为被父母的味道围绕着、他觉得足够的安全,小龙慢慢地舒展开了身体,抬起脑袋、摆动着金色的龙尾一点一点挪动着,像是正在寻找什么似的。
纪墨虽然累得一闭眼就能睡着,但看到孩子的动作他还是格外关心地睁大眼睛看着,小声问:“他这是想做什么呢?饿了吗?可是我没有……咳咳~孩子该吃什么你知道吗?”
穿越鱼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可是我没有奶给他喝啊。
敖白伸出一根手指,引着小龙颤巍巍地抬起爪子搭上去,满意地感受着孩子的微弱握力。
小白龙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时,纪墨又问:“孩子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啊,别的小龙也是这样的吗?不知道这孩子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
说完之后,人鱼就担忧地抬起了手、去碰小龙的脑袋,目标似乎正是对方的眼睛
——“嘿~!快住手!你想干什么?”
老祭司迅速拽回了纪墨的手,头疼地阻止道:“你们看就看、别乱碰他,尤其是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海族的小龙是怎么回事,但陆地幼崽生下来也是得过段时间才会睁开眼睛的,到了时间他自然就会睁开,你们千万得管好自己的手,别瞎碰!”
“嘶~别啊,我的手!”纪墨抽着气提醒道,敖白赶紧帮忙将他的手腕给收回来。
“纪墨摔倒的时候两手撑地,手腕淤青又红肿,塔祭司有什么办法吗?”
塔粗略检查了一下之后,不甚在意地说:“小伤,我让青哲给你找点儿药草,捣烂了敷上几次就行。”
“嗳~塔祭司,那我的孩子大概什么时候会睁开眼睛啊?”纪墨的关注点还在上一个问题那儿。
此时小龙已经凭着本能,缓慢地挪到了纪墨的胳膊旁边,紧紧挨着,不停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母父,小身躯可怜兮兮地发抖,似有哀求之意。
塔爱莫能助地说:“如果是陆地幼崽,那长的就是十天半个月、短的三五天就能睁眼,但我不清楚你们海族的情况啊——不过也不用着急,我还是那句话,管好你们自己的手,不该碰的千万别碰、也不能心急,以免给幼崽的身体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纪墨尽力扭头看着小龙,他被小龙的脑袋蹭得心头一阵酸软,急切地催促敖白道:“我看孩子应该是饿了,你别光顾着看,先去想办法给他弄点儿吃的!”
我的天!
穿越鱼控制不住地想:我儿子怎么这么可爱呢?全大海也找不出比他更可爱了的吧?哎呀呀……
哪知敖白却是一把抱起了小龙,站了起来。
纪墨:“???”
“好,我先去弄点儿水、让他游两圈,顺便给他找点儿吃的。”敖白宣布道。
纪墨差点被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扯动了伤口痛得倒抽凉气,他不敢置信地问“什么?游、游两圈?上哪儿游啊?”
难道、是圣湖?
你这条龙是疯了吗?孩子刚生下来就要抱出去冰湖里游两圈?
敖白理所当然地表示:“嗯,我们是海族,幼龙本来就应该在水里出生,不过这里的水温实在是太低了,我会去给他弄点儿温水的,小龙见了水才会高兴。”
高、高兴吗?
青哲不甚赞同地看着那条瘦弱小龙挥舞着爪子挣扎的样子,温和提醒道:“敖白,现在就抱出去吗?会不会太急了些?外面还在下雪呢。”
“……你确定?”纪墨慎重地追问,他也很想起来跟着去,但现在实在是太疲劳,而且伤口刚处理好,也不宜挪动。
小白龙手掌上小龙突然一个大力的挣扎,直接从兽皮中跳了出去,倏然往下摔——
纪墨等人简直被吓得想尖叫,但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尖叫的时候,只见小龙将尾巴灵敏地扬起来、勾住了敖白的小臂,然后又飞快地攀了上去,稳稳地趴在了敖白的肩膀上,动作是天生的熟练和自然,一丝慌张也无。
纪墨等人默默闭嘴了。
“看到了吧?小龙没有你们想象得那样弱小,他有一定自保的能力,我猜他应该是不喜欢待在兽皮里面吧。”敖白难掩得意骄傲地说,“纪墨你放心,当初大哥的幼龙出生时,我观察得很仔细,基本的我都知道该怎么做。”
塔听完后没好气地催促道:“纪墨有我们照顾,你赶紧去给你的幼崽喂点儿吃的,海族幼崽这方面我们不清楚。”
敖白想了想,再看看肩膀上不停磨着爪子的小龙,他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纪墨,我出去给孩子找点儿吃的。”
“好、好啊,你去吧,”青哲同情地看着小龙,不忘叮嘱:“还是小心些的好,毕竟他才刚出生呢。”
纪墨实在是累得睁不开眼睛了,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告诫自家的龙:“喂~别乱来啊你,孩子还这么小,你要特别小心知道吗?虽然我也不赞成溺爱孩子,但咱们也不能太严苛了……”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实在是撑不住了,沉沉睡了过去。
——说到底,还是因为纪墨相信敖白。这条龙一贯是很靠谱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去做。最重要的是他清楚敖白对小龙的疼爱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那把小龙交给伴侣照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敖白点头,礼貌地对青哲说:“那就麻烦你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虽然嘴上说得严厉,但敖白心里始终是舍不得的。
他在出去之前找了块柔软密实的兽皮将小龙给包裹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了一个宽大的篮子里,那篮子是之前纪墨闲来无事时收拾出来的,戏称是个婴儿床,里面絮了厚厚的长毛兽皮,十分的温暖柔软。
“你不会乱跑吧?”敖白不放心地抚摸着小龙的脊背问。
“……”小龙显得十分不安,他紧闭着双眼,不断地在兽皮堆里挪动,急匆匆的样子,那条金色的小尾巴摆动得尤其的着急。
“你饿了对吗?父王马上就去给你准备食物。”敖白守在篮子前面,伸出手指去安抚小龙,声音软的不能更软了。
“……”小龙虽然没有睁眼、也还不会说话,但他能分辨出眼前那属于血亲的气息。
“唉~真是淘气……”敖白笑着叹息。
他的手指被小龙伸出两个爪子用力抓住了,并且哄了又哄也没能让小家伙松开爪子,稍微用力点那金色的小尾巴就可怜兮兮地挥动着,将小白龙的心挥得完全强硬不起来。
青哲在一旁含笑看着,他在旁边拨弄着火塘,使之继续旺盛燃烧,顺便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细缝,让些许新鲜空气灌进来。
“你的幼崽还真是黏着你,你看他都不愿意松开!”青哲笑着说。
小白龙此时的心情他完全可以理解,刚当上父亲的兽人多半是这样的,小心翼翼、对幼崽都不知该如何宠爱才好。
“他这是饿了,跟我要吃的,但又不想让我离开。”敖白笑着轻声说。
片刻之后,他索性直接提起了篮子,手指仍旧让小龙抱着,就这样出去了。
刚走出去,希图就头一个凑了过来,两眼放光地问:“小龙呢?小龙呢?我想看看,给我看看!”
敖白感受了一下内外的温差,发现外面客厅也挺暖和之后才敢将篮子提了出去。
容拓站在远远的角落里,想过来又不大敢。
敖泱也很感兴趣,他直接招手,“听说纪墨生下的是幼龙?恭喜你了,给我瞧瞧是什么样子的。”
小白龙难掩喜色地提着篮子走到兄长旁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掀开兽皮,露出里面仍旧在活泼挪动着的小龙说:“大哥,你看,这孩子力气特别大,抓着我的手指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希图急切地蹲在篮子旁边探头细看,高兴极了:“哎呀,这还真是小龙啊,真小只!咦?他跟你长得不大一样,尾巴和脊椎上的鳞片不是白色的啊。”
敖白笑着解释道:“我的父王是金龙,所以我的孩子有东海王族龙的特征也不奇怪。”
敖泱低头看着小龙的一举一动,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也想伸出手指去逗逗小龙,但他身上陌生又强大的气息立刻让篮子里的小家伙手忙脚乱地往后躲,拼命往敖白的身边靠拢,这是幼龙天性中的警惕和求救本领。
敖泱的手指顿住,默默地缩了回去。
“嘿~别怕,这是父王的大哥,是你的长辈。”小白龙赶紧解释给小龙听,就好像他能听得懂似的。
小虎崽见状、玩心大起,也想伸出爪子去试探一下,谁知刚动了动就被走出来的青哲拦下了,“希图,你先别去碰小龙,等他长大些才可以。”
容拓悄悄地走了过来,站在旁边抻长脖子去看。
——海神保佑啊!看来我的祈祷还是有用的,纪墨果然母子平安了!哈哈哈~而且生下来的小龙还这样特别,居然是白金两色鳞片的,就是不知道他那眼睛是什么颜色的了。
要说敖泱不羡慕兄弟、不渴望当父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青哲把敖泱的复杂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转身去帮忙给纪墨准备手腕瘀伤草药去了。
“容拓。”敖白眼角一挑,呼唤了一声。
“在呢、我在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王?”容拓迅速上前应答。
敖白正洗净了手,找来一个大木盆,往里边倒了一半的冷水、又加了一半的热水,觉得水温合适之后,就把小龙放了进去。
“啊啊啊~他游起来了,刚出生就会游水啊!”希图兴奋不已地盯着细看。
小龙一进入温水中就自然而然地游动起来了,姿态相当的娴熟,这样看过去,银白龙身背上的一缕金线、配上那细细闪烁着金光的小尾巴,真是可爱极了。
“哼~大惊小怪什么?龙有不会游水的吗?我们海族本来就是在水里生活的。”容拓忍不住呛了希图一下。
小虎崽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想伸出爪子去把小龙给捞起来。
敖白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希图,他还小,你让他自己游,等他长大一点你再带他一起玩,好吗?”
“好吧,不好意思我就是太高兴了……”小虎崽赧然地表示。
敖泱也叮嘱道:“我们也都高兴,但刚出生的小龙还很脆弱,暂时不能跟你一块儿玩。”
“哦,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就看着他游好了。”希图懂事地说。
敖白赞许地笑了笑,转而开始剥虾,准备捣烂了作为小龙的食物。
“王,我知道错了,”容拓被冷处理了片刻,自己待不住,开口认错,“昨天夜里我引水上来闹着玩,不小心打湿了外面的地板,结了冰害得纪墨摔倒,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敖白仔细听着对方的解释,他这时不怎么生气——有子万事足,当上了父亲之后,考虑问题的心态都不一样了。
“大哥,你怎么看?”敖白又问了一下敖泱。
敖泱从沉默注视小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答非所问地说:“算了吧,容拓天性如此、并非故意。况且,你的小龙又这么可爱。”
“谢谢大王子。”容拓立即识相地小声道谢,他静立着,等待敖白的表态。
小白龙沉吟着,认真地把剥好的虾肉放到木碗里,细细地捣乱成糊状,他又看了一眼容拓,一时间没有说话。
此时,希图大乐、大喊道:“快看啊,小龙要爬出木盆了!”
敖白赶紧扭头看向身边:
小龙估计是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在小小的木盆里待不住,正努力伸出爪子在攀爬着,此时脑袋已经伸出木盆了,准确地“望”着敖白的方向,并且还有继续往外爬的架势。
“哈哈哈~他怎么这么聪明呢?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食物在你那儿。”希图高兴地说。他已经是狂喜的状态,为着多了个海族的新朋友而狂喜,因此小龙无论做了什么动作他都觉得好玩。
敖白也笑了,他赶紧拦住小龙,拿起勺子盛了虾羹喂过去,小龙立刻头一点一点地张嘴开始吃。
“他吃生肉的啊?”希图好奇地问。
容拓用一副“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为希图解答:“那当然了,难道海底能生火烤肉吗?”
希图默默闭嘴了。
敖白动作轻柔地喂着,不时哄道:“不用着急的,慢慢吃。”
“王,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管怎么说,纪墨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摔了一跤的,你惩罚我吧。”容拓沮丧地说。
敖泱抱着手臂,这回没再帮腔说话。这条龙心里想的是:如果今天是我的伴侣为我生下了这样可爱的小龙,哪里还有心情发脾气啊?
“纪墨摔倒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希图此时才注意到还有这样的意外。
这时,青哲和塔照顾妥当纪墨之后,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早上摔的,那时你还没有醒呢。”青哲简单解释道。
敖白首先问:“纪墨他现在怎么样了?”
“收拾好了,伤口都上了药,已经睡下了。你把这汤炖着,等醒了再给他喝吧,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塔简单交待了一番,然后凑到了大木盆的旁边,试了试水温,点头赞许道:“不错,这个温度正适合,看来你确实是有多少经验的。”
“经验说不上,就是远远的看过家里的小龙,这个水温正是我家乡深海的温度。”敖白继续喂食,又笑着道谢:“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祭司疲惫地揉了揉手腕说:“谢什么谢,别忘了我的合果就行。嘿~这小龙真是挺有意思的,哟哟看这小尾巴多有劲儿啊,还会自己吃东西,真乖!”
“……知道,我会记得的。”敖白再次被老祭司的直白提醒给噎了一下。
年长者多半喜爱幼崽,虽然是海族的幼龙吧,但只要心中不存偏见,就会觉得其实也很值得怜爱。
敖白喂了几勺之后,放下了木碗,他就准备了这么多虾羹而已。
“?”小龙静静等待了片刻,却发现父亲没有再喂食物过来,他左右摇晃了几下,抽打着尾巴,开始闹小脾气。
塔经验丰富、自然看出来了,他乐呵呵地安抚道:“行啦行啦,第一次不能吃得太饱,你的身体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下一顿再接着吃,啊~”
敖白虽然宠爱小龙,但绝不会溺爱。
“好了,闹也没用。”敖白严肃地表示,他将小龙重新放进了水里,让他游动几圈、消消食。
容拓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这时忍不住再次问:“王,你没有再生我的气了吧?”
敖白抬头,冷静地反问:“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