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灯,贺词凑到窗下,借着斑驳的月光,偷偷解开大嫂塞给她的纸条。
是张路线图,画出了通往村外的路,背面还有一串电话号。
正当贺词准备把纸条毁尸灭迹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个壮实的年轻男人,背着光,看不清长相。
贺词扫了眼男人,不动声色把纸条捏进手心里,然后镇定的走到床边坐下。
阿力没注意到贺词的小动作,只是反身锁上门,然后准确无误的朝贺词走来。
就在刚刚,他的阿爸阿妈还问他,有没有把握制住屋里的婆娘,如果没有,他们就进来帮忙。
毕竟当初也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按住激烈反抗的大嫂,让他大哥跟大嫂顺利睡了一晚。
可是阿力拒绝了。
二道贩子说这婆娘是城里人,长得标致,还是大学生,为了卖个好价钱,路上没让别人碰,保证是原装货。
也正因为如此,阿力才更不愿让他阿爸阿妈进来,他不想他的婆娘被五花大绑在床上,光溜溜的身子让他阿爸看去。
阿力张张嘴,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可一时却想不出说什么好,只是走到床边,挨着贺词坐了下来。
半响,他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我、是我买了你。”
他的语气很寻常,好像不是买个人,而是买了颗白菜。
换做胆子小的人,这会儿估计要挣扎尖叫,或者痛哭流涕,求男人放过她,再不然告诉男人贩卖人口是件犯法的事,会被抓去坐牢...
但贺词理智尚在,心里再清楚不过,眼下越是反抗越会遭到惨烈镇压,搞不好还会因此被打断手脚。
尽管心里把眼前的男人骂了万遍,但贺词面上却不显,竟然还点点头,附和道:“我知道,在你们这很正常。”
听贺词这么说,阿力不免松口气,很高兴的说:“我大嫂也是外地人。”
贺词在心里呸了声。
沉默中,阿力先转头看了眼贺词,然后像自说自话一样道:“我缺个婆娘,你...别跑,跟我过日子,我会好好待你。”
说这番话时,他开始脱衣裳,同时用眼角余光偷偷瞄贺词,见贺词呆坐在床上,头微低着,没有半点反抗,不由庆幸自己买了个老实婆娘。
不像他七姑婆家的儿媳妇,买来大半年了也不安生,去年还差点放火烧了七姑婆家,七姑婆没办法了,只能让人把那婆娘带走,低价转去别的村子。
“那睡、睡吧。”阿力身上脱得只剩一条裤衩。
贺词没抬头,状似娇羞的嗯了声。
阿力搓搓手,试探性的摸上贺词胸前,几乎是下意识的,重重抓了两下。
贺词僵着身子,忍住没给他一拳。
手下绵软的触感让阿力顿时呼吸粗重起来,几乎是急不可耐的将贺词推倒,手慌脚乱的一阵摸索。
贺词尽力偏开脑袋,忍着身上男人浓烈的汗臭味,纠缠间,原本搁在男人后背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摸上男人后脑勺,找准了位置...食指用尽全力按下去。
此时的男人正是防御能力最弱的时候,甚至没弄清怎么回事,人就骤然软了下去,意识也随之丧失。
察觉身上男人没了力,贺词费劲的推开,连滚带爬下床。
她刚才按的地方叫风府穴,风府穴下面就是延髓,掌管人的呼吸中枢,在有技巧的按压之下,可以让人丧失意识,甚至是猝死。
贺词踢了踢阿力,见他没反应,不由得松口气。她没着急逃跑,而是用之前绑她的麻绳把阿力紧绑在床上,塞住嘴巴。
做完这些,贺词紧接着又将阿力的汗衫撕成长约三十厘米的布条,在脚踝和拖鞋底之间绕圈,固定住不合脚的鞋。
别意外,这家人为了防止她逃跑,收走了她之前的衣裳和鞋子,甚至连内衣给她扒了。
她现在穿得是阿力的拖鞋,松松垮垮挂在脚上,如果不固定住,根本没法跑路。
这边贺词鞋子还没绑好,床上的男人就醒了,手脚不停挣扎,震惊的看着她,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唔唔声。
怕动静太大招来其他人,贺词没犹豫,反手就往阿力脖颈上劈去,手法干净利索,直到把人劈晕才住手。
“兔崽子!你以为你刚才作践谁呢!”
贺词唾骂一声,甩甩发麻的手,从阿力裤口袋中翻出一把钥匙和一些零碎的钱,以及一盒火柴,又把前些天偷偷省下的馒头土豆揣口袋里,好在天气不算热,饭还没有馊。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直到夜深人静之时,贺词才打开锁,悄无声息往外走。
值得庆幸的是,阿力家住的是篱笆院,没有大门,贺词蹑手蹑脚跑远,不过几分钟,又折了回来,怀抱一摞树枝,兜里装满了碎石子。
以阿力家的篱笆院为中心,贺词将树枝分别插在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方,之后又将碎石子分散院门口,剩下的树枝以一种特殊的走步方式,分插在石子间。
如果此时有同道中人在,便会看出贺词在摆桃花阵,就是寻常人口中的鬼打墙。
所谓鬼打墙,就是通过摆阵的方式,让走在阵里的人自我感知模糊,分不清方向,从而达到困住敌人的目的。
干完这些,贺词才放下一半心,她没有立马下山,而是跑向刚才捡树枝的灌木丛,蹲在里面藏好。
尽管她有大嫂给的线路图,但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依然十分陌生,山路不好走,还要避开前方可能出现的人家,不被发现,与其慌不择路的逃跑,倒不如暂时躲避,伺机行动。
大山里的夜寂静极了,屋里,阿妈翻了个身,踢踢已经熟睡的阿爸,咕哝道:“娃他爸,你说要不要去看看二娃,那边怎么没一点动静呐。”
“不会有事,你看那丫头,腿还没有我们二娃胳膊粗,二娃力大着呢,能制住。”
阿爸心大,没往别处想。
“那也该有点动静,大娃跟他婆娘那会儿,他婆娘叫多大声啊!”
听阿妈这么说,阿爸心里咯噔一下,转头朝阿妈看去...
两口子再没了睡意,趿拉上拖鞋,蹑手蹑脚摸去阿力房前,趴在窗户上偷偷往里看。
银白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预想中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没看到,倒是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儿子!
阿妈顿时大叫出声,忙打开门,慌手慌脚解绑在儿子身上的麻绳。
动静太大,惊动全家人,大嫂跟在大哥后头,紧张的手心直冒汗,进屋时还不小心踢翻了板凳,哐啷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声大。
阿妈狠狠剜了眼大嫂,她有气没处撒,张口就道:“你个瓜婆娘,路也走不好,存心给我添堵,是不是你帮那丫头跑的?!”
大嫂哆嗦一下,不敢说话,害怕的躲到大哥身后。
到底是自己婆娘,大哥还是要护着些,不耐烦的冲阿妈吼:“红红整个晚上都在屋里没出来,怎么帮?”
阿爸也道:“这丫头心野,怪不得红红。”
阿妈气得直拍腿,只觉肉疼:“买这丫头可是花了五千块啊,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
小妹也听见了动静,火急火燎过来,还没进屋就尖叫道:“阿妈,早劝你买来就打断腿,你不听,城里丫头不安分,腿打断了猪圈里关着,看她以后老不老实!”
“那是你二嫂!”
一直没说话的阿力冲小妹吼了一句。
“我呸,赔钱货,狐狸精,才不是我二嫂!”
眼见兄妹两要吵起来,阿爸沉脸各说了几句,然后对大哥道:“阿辉,去找你二叔,让他把前后村都通知到,看到生脸孔就留心下,还有镇上派出所,也打声招呼。”
“阿力,你去找七姑婆,他们离得近,喊过来我们先找人,都别慌,那丫头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