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焕父子走后,陈文东依旧在暗阁做事,没了这对父子日日在耳边聒噪,他的生活反倒轻松了不少。
而周彦焕回到恒河洲以后,却是做了不少新安排。一回到恒河洲,他就在王宫里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凡是与外臣联系密切的下人统统被揪了出来。
王宫的总管带着卫兵,挨个院子抓人。抓人的时候,周正泽兄妹正在上课,等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院子的主人,他们当然要去问问怎么回事,于是兄妹三人在屋里呆了没一会儿,又在王宫前汇合了。
他们到的时候,该抓的人都已经抓了,一个个蹲在地上,被一群侍卫看押着。这些人或惶恐,或哭泣,或四处张望,但却没一个人敢乱动。
兄妹三人仔细一看,被抓的人里各个院子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个伺候周彦焕的下人,但其中最多的是周正博院子里的人,其中就包括他的一个贴身小厮。
“主子,您救救我啊,我不想离开您呀!求求您了!”周正博一出现,那名小厮便喊了起来。见周正博望向他,小厮更是挣扎着重开侍卫的包围,跑过去抱住了周正博的大腿。
“主子,主子,救救奴才吧!奴才对您可是忠心不二,您不能看着奴才被带走啊!”小厮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
有两个侍卫就要过来拉人,周正博一摆手,制止了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正泽开口问道。
带头的侍卫上前行礼禀报道:“启禀大王子,我等奉大王之命,搜查王宫里的不法之徒,现正将这些人带出宫去审问。”
周正泽听他这么说,便不再问了,周忆馨更是闭口不言。
周正博却不能看着小厮就这么被带走,这毕竟是他的贴身小厮,不管怎么说,他也要问一问。再说这小厮也跟了他五六年了,主仆感情一向不错,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
“我能问一下,究竟为什么抓他们吗?”
“二王子恕罪,在下只是奉命抓人,具体原因在下并不清楚。”
周正博还要再问,周正泽赶忙在他后腰上捏了一把。
“你们去忙吧,正博,忆馨咱们走。”说着,周正泽便拉着周正博走开了,只留下那名小厮在原地痛哭流涕。
“大哥,你为什么拦着我?那是我的贴身小厮啊,就算要抓人,也要给我个理由吧?”周正博气哄哄的,脸色很臭。
“正博,你冷静一点,你没听到侍卫的话吗?他们是奉父王的旨意,捉拿不法之徒,你难道要公然违抗父王的命令?
父王一向英明,他不会随便抓人,就算你要问个究竟,难道不能直接去问父王吗?又何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疑父王的决定?”
周忆馨也跟着附和道:“二哥,这次确实是你鲁莽了。”
周正博仍然气愤难平,“那我现在就去问父王!”
周正泽一把拉住他,点了点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么没耐心?父王现在正在议事,你这样怒气冲冲的跑过去,算怎么回事?等父王议事回来再问也不迟呀。”
“二哥,你就听大哥的吧,又不是只有你院子里的人被抓,父王的院子不也有人被带走吗?等父王回来,咱们问问不就行了,父王又不会无缘无故抓人。”
周正博这才不折腾了,他年纪虽小,但却极重情义,虽然被带走的只是个小厮,但在他心中,那却是他的玩伴和朋友。
等到周彦焕回来,看看神色如常的大儿子和女儿,再看看如霜打茄子般的二儿子,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大儿子和女儿都这么机灵,怎么二儿子就这么傻呢?
周正博一见周彦焕,便忍不住问道:“父王,你为什么要带走长乐?”长乐便是那名贴身小厮。
这下不光周彦焕叹气,就连周正泽和周忆馨都想翻白眼了,这直脾气真是没得救了。
“我抓人自然有我的理由,等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周彦焕瞥了二儿子一眼,板着脸不紧不慢道。
周正博终究还是对父亲心存畏惧的,见周彦焕板起脸来,也不敢再多问了。
两天之后,周彦焕把审问的资料一一放到三人面前。
周正泽看完只是挑了挑眉,周忆馨也没说什么,倒是周正博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手中的资料上,详细列举了那名小厮如何与外臣勾结,如何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如何引诱着他去哪玩,与谁交好。一桩桩一件件,都把他这个主子出卖得彻底。而且不光是这个小厮,其他被带走的人也分别与外臣有联络。
“看完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周彦焕瞅瞅兄妹三人,最后把目光放在周正博身上。
“父王,我……我错了。”周正博低着头,声如蚊呐道。小孩显然被打击得不轻,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周彦焕又问。
“我不该让他做小厮,也不该相信他。”周正博拿着一沓资料,眼泪汪汪的回答道。
“你还是没认识到错在了哪里。这些下人大部分是我给你们配的,唯独小厮是你们自己选的,他们勾结外人,出卖主子的信息,一方面是你识人不明,另一方面是你御下不严。同样是我分配的人,为什么正泽和忆馨的院子里,抓出的人就很少,你院子里就这么多?你这个主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周彦焕没好意思说,周正泽和周忆馨院子里虽然也被揪出了人,但他们恐怕早就心里有数,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个反应。而且被抓的人都是外面打扫院子的,根本接触不到重要信息。
拉过蔫头耷脑的二儿子揉搓了几下,周彦焕颇为无奈道:“儿子啊,以后不要光顾着玩,多跟你大哥学学,总不能老这么稀里糊涂的啊。”
对于周彦焕的这番举动,众多大臣想法不一。但大部分人都认为,周彦焕这是在警告某些人不要把手伸得太长,至于针对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但凡往王宫安插眼线的人,都夹起尾巴,小心谨慎起来。
这件事之后,周彦焕给三个儿女都增加了随身侍卫,又每人指派了两名暗卫高手,这一系列的举动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
对于外面的猜测,周彦焕置之不理,依旧如往常一样处理政务,只是密会的次数越发频繁。除此之外,周彦焕但凡独自处理政务的时候,都会把周正泽带在身边,悉心指导。有时候还会分派一些事务给他,让他自己处理。
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数拨人,分批进入了南反王的地盘。而在前线,王衍之也因为一次‘疏忽’,让周彦浩夺回了两座城池,这两座城池东北面是杨柏权的地盘,南面是南反王的地盘。
为显示投靠的诚意,周彦浩在夺回城池的第二日,便将城池拱手让给了杨柏权。可未等杨柏权的人马来接手,城池就被南反王夺了过去。
因为地势特殊,这两座城池对杨柏权和南反王来说都很重要,但对周彦焕而言,却有些鸡肋。
之后,杨柏权率兵攻打城池,经过四次交战,最终被杨柏权夺走了一座城池。这次交战之后,两方的合作计划暂时告停,周彦焕破坏他们结盟的意图也达到了。
又过了半年,南反王地盘发生了大规模的百姓g,南反王在g中被流民击杀。周彦焕在第一时间占领了南反王北部的地盘,阻隔了杨柏权和周彦浩南下的大军。
周彦浩和杨柏权都没想到周彦焕行动如此迅速,更没想到南反王如此不堪一击,等他们行动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北面城池早已落入周彦焕囊中,而他的大军也已经直驱南下。
又过了半年,南反王势力彻底瓦解,周彦焕占领了东、西。南三面土地,对杨柏权和周彦浩形成合围之势。
事到如今日,任谁都能看出周彦焕的大势所趋,杨柏权和周彦浩也完全结成联盟。
前方的这些消息,陈文东自然一清二楚,对于周彦焕取得的战绩,他也惊讶不已。周彦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了南反王,绝对是值得称赞的。
这一年多,他也辛苦的很,作为暗阁的摇钱树之一,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想着挣钱,活了两辈子,就从来没为钱这么疯狂过。
周彦焕平掉南反王,陈文东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天吃饭的时候,丫丫突然道:“爹爹,我想女红,你能给我找个女先生吗?”
陈文东很惊讶,不由得问道:“丫丫怎么想起来学女红了?”不是他不相信闺女,实在是因为丫丫太跳脱了,压根不像学女红的孩子。
“忆馨总爱生病,我想要给他做件披风。”丫丫不假思索道。
“好啊,这两天就给你找。”陈文东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先前他不提,是因为不想压抑孩子的天性,既然女儿自己提出来了,他当然要支持了。
吃完饭,陈文东就托人去打听了。
两天后,益城县令万大人登门拜访,陈文东热情接待。
寒暄过后,陈文东开口问道:“不知万大人此行何事?”
万县令轻咳一声,两只精明的小眼睛转了转,探身问道:“听说陈将军要找女先生?”
陈文东点头,“正是,在下想找个女先生教习小女女红针线,最好还能教导一些礼仪规矩。万大人为何提及此事,莫不是有人选推荐?”
万县令嘿嘿一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还真有一个人选。”
“哦?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学识如何?”既然是找女先生,陈文东当然要问仔细。
“说来,这位也不是别人,乃是在下的舍妹。”
陈文东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些不愿意,他是找女先生,可不是找尊佛到家里来供着。
万县令继续道:“实不相瞒,我这妹妹着实有些命苦,成亲一年便没了丈夫,膝下又没个一儿半女,因此不被婆家待见,她寡居一人只能靠给人做女先生过活。前些日子,他教的那户人家搬去了恒河洲,恰好您这里又寻女先生,我便代她过来问一问,看将军是否有意。”
陈文东本想拒绝,但听说这是一个常年做女先生的,便没有把话说死。
“万大人费心了,若是令妹有意的话,可以过来互相见一面,一则是为小女找先生,自然要师徒脾性相合,二则,也要看看女先生的才艺如何。”
“自然,自然,这是应该的。”万县令满口应承。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没过两天,万县令就带着一个美貌的少妇登门了。
双方见面之后,陈文东便把丫丫叫了过来。
那少妇见到丫丫,立刻满口夸赞,一脸的温柔慈爱,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陈文东。
陈文东见她举止轻浮,言谈间更是没有一点做先生的样子,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拉皮条拉到他这儿来了,这个万县令还真是打得好主意!
眼看着丫丫都有些不耐烦了,陈文东也没心思再耗下去。
“万大人,我看小女和令妹脾性并不相投,这事就算了吧。”
万县令却并不死心,“将军,不要急着做决定嘛,不如让她们相处试试?”
陈文东摆摆手,“小女性情耿直,却是个有主意的,就连我这当爹的也不能替她拿主意。”
“那将军看舍妹怎么样?”见迂回战术行不通,万县令居然直接问出口来。
陈文东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万大人,我尊重令妹品行高洁,大人怎可说出这种话?此事休要再提,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万大人了。”
万县令碰了一鼻子灰,带着妹妹灰溜溜的离开了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