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几个孩子如往常一样,在后院玩耍,等玩累了,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来。小孩子都有攀比心理,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父母的身上。
那边,周彦焕的二儿子周正博骄傲道:“我爹爹是汉王!有好多兵马和部下,所有的人都得听我爹爹的!”
这边,丫丫不服气道:“那我爹爹还会讲好多好多故事呢,还会给我们做好多好多玩具!”
那边,周忆馨道:“我爹爹也会讲很多故事!”
这边,毛毛道:“我娘是大将军,很厉害!很厉害!”
那边,周正博道:“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听我爹爹的!”
这时,豆豆突然道:“不怎么样,总比没娘强吧?”
豆豆此话一出,周正博立马就不干了,“你说谁没娘呢?你说谁没娘呢?!我也有娘的,我娘可漂亮了!不像你娘,就是个丑八怪!”
毛毛一听这话,也不乐意了,上前就推了周正博一把,“你说谁丑八怪呢?我娘才不是丑八怪!你娘才是丑八怪!”
周正博被一个小豆丁推了个趔趄,脸上有些挂不住,直接就开始人身攻击,“你娘是!你娘是!你娘是!你娘是大丑八怪,你是小丑八怪!”
毛毛本来就对这个话题比较敏感,听周正博这么说,哪里还受得了?他往前一窜,直接就开战了。其余人一看打起来了,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战团。
虽然是三对三,可毛毛三人毕竟岁数小,无论是力气还是身高都差人家一大截,不吃亏才怪。
三个孩子挨了一顿揍,哭着去找陈文东告状去了。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两方面都有责任,但有一方是好的,今天这架也打不起来。可孩子们也懂得趋利避害,他们很默契的将责任都推到了周正博三人的头上。
“他说我娘是大丑八怪,我是小丑八怪!”
“他们以大欺小,打我们!呜呜……爹爹,我胳膊流血了!”
……
陈文东心疼孩子,即便他们说的漏洞百出,也没有怀疑。
陈文东彻底愤怒了,他正想着如何替儿子报仇呢,一抬头正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彦焕,一腔怒火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哼!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么小就会欺负人了。好了,咱们不哭,以后离汉王殿下的公子们远着些,人家金枝玉叶的,不是咱寻常百姓能招惹的。
汉王殿下,小的求您了,以后千万别来花家寨了。我们乡下孩子不懂规矩,伺候不好公子小姐不说,反倒招惹公子小姐生气。
这要是知道的,说我们乡下孩子不懂规矩,慢待了公子小姐;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不得说公子小姐仗势欺人,以客欺主啊?
我们花家寨地方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成吗?”
周彦焕就住在陈文东隔壁,陈文东这边又哭又叫的,他哪能听不见?孩子们哭着回来时,周彦焕就过来了,只是一直站在门口并未进来,屋里的对话,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现如今,周彦焕被陈文东连损带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时间,他又气又恨,不禁对随从吼道:“去把那三个孽障给我带过来!”
不一会儿,周正博三人跟着随从进了屋。周彦焕见着三人,二话不说,抓过周正博,夹在腋下,就是狠狠的一串巴掌。等打完周正博,周彦焕又拽过周正泽来继续打。
几个孩子被周彦焕的一顿巴掌彻底打懵了。不光是周正博他们懵,就是陈文东的三个孩子也懵了,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等周正博回过味儿来,大嘴一咧,立时就哭了起来,还没挨打的周忆馨也哭了起来。周正泽正挨揍呢,瞅见弟弟妹妹这样儿,瘪瘪嘴,眼泪也掉了出来。
这边,陈文东的仨孩子,一见这架势,友情赞助了一把,也跟着嚎了起来。
这下子,屋里可真热闹了。
陈文东这时也反映过来,赶紧过去拉住周彦焕,将周正泽护到身后,“你发什么疯?打孩子干什么!”说着,陈文东又拉起坐在地上的周正博,哄劝道:“博儿不哭,你爹爹发疯呢,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周正博仿佛见到亲人一般,一下子扑到陈文东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哇呜……陈叔叔,爹爹打我,爹爹不疼我了!呜呜……”
陈文东一边揉着周正博的小屁*股,一边安慰道:“博儿不哭哦,打疼了吧,叔叔给揉揉。哦……哦……博儿不哭。”
等周正博哭声小了,陈文东怒视着周彦焕道:“你可真行!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了,都能打孩子了!”
周彦焕正心疼呢,听陈文东这么说,不禁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气急了吗?要不是他们欺负人,我打他们干什么?”
周彦焕也是有苦说不出。真真是天地良心呀,他这也是第一次打孩子,要不是今天急眼了,他哪能下得去这个手呀!更何况,他还是让陈文东给逼急眼的,可这话,他不敢说。
陈文东见周正博他们也是衣衫不整,小胳膊上还带着牙印儿,自然也明白,先前毛毛他们所说含水量偏高。
想到周彦焕这次发火,也是他冷言冷语给激出来的,陈文东心中不免也有些心虚和愧疚,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等孩子们情绪平静了,陈文东这才问起事情的经过。
周正博指着豆豆,抽抽搭搭道:“他说我没有娘!呜哼……呜呜……娘……”说着,小孩小嘴一瘪,又要开哭。
陈文东赶紧揽过周正博,安慰道:“好了,好了,博儿是男子汉,咱们不哭,虽然你娘不在了,可是你还有爹爹,还有外公和舅舅们,还有好多疼你的叔叔。”说完,陈文东又正色道:“你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说实话,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两方一对质,双方互相揭短,这事儿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陈文东看着周正博,认真道:“博儿,你老实跟陈叔叔说,你这个小弟弟,”说着,陈文东指了指毛毛,“他长得像丑八怪吗?”
周正博看了看毛毛,支支吾吾道:“其实,其实,他也不丑啦!就是……就是……脸上有个红斑,有点奇怪。”
陈文东又道:“如果博儿脸上也长了一个红斑,毛毛说你是丑八怪,博儿会不会生气?”
周正博低下头,不说话了。
陈文东又转头问豆豆,“豆豆,你明知道博儿的娘亲已经过世,为什么还要拿这件事来刺他?”
见周正博和豆豆都不说话了,陈文东又将目光转向毛毛,“这次打架,是你先动的手吧?若是你不动手,你们是不是就打不起来了?还有泽儿,你身为兄长,有劝诫弟妹的责任,一旦发生事情,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将事情平息。可是你呢?你居然还参与到了打架当中,你这么做对吗?”
陈文东将几个孩子轮流训斥了一遍,最后又道:“这件事情,我就说这么多,至于怎么解决,你们自己看着办,我相信你们。”
说完,陈文东也不再管他们,自顾离开了屋子。
周彦焕也跟了出来,他看着陈文东,不无佩服道:“小东子,论心胸,我周彦焕不如你!”说完,周彦焕又觉得有些不妥,遂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善待毛毛他们的。”
陈文东冲着周彦焕嘲讽一笑,“您还是省省吧!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疼,不老您费心。”
其实,今天这事儿,两方面都有责任,但凡有一方是好的,这架也打不起来。从私心上说,陈文东更心疼自己的孩子,可心疼不等同于偏袒。如果他一味回护自己的孩子,不仅会伤害其他三个孩子,也会给自己的孩子种下不好的观念。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某些时候,孩子的宽容心要比大人强得多,还没等陈文东和周彦焕调试过来,几个孩子已经打成一片了。甚至比没打架时,还要好,尤其是周正博和毛毛,俩人的对话,肉麻得要人命。
“毛毛,对不起哦,其实,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博儿哥哥,你也别难过,以后,我娘就是你娘!”
“嗯!其实我可喜欢花将军了,他最厉害啦!”
“那以后,我让娘也教你功夫。”
“好!毛毛你最好了!”
……
陈文东和周彦焕看着腻在一起的几个小家伙,心里都有些好笑。孩子的世界真单纯,可惜这种单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消失,一去不返。
周彦焕这次在山上并没有住很久,过了两日,他便离开了,只是,半个月之后,周彦焕又回来了。
陈文东看着周彦焕心中充满疑问,“你怎么又来了?”雁荡山距离花家寨路程可不近,他一个来回怎么也得半个月。周彦焕总不能刚回到雁荡山就折回来吧?
周彦焕笑得一脸得意,仿佛跟偷腥的猫一般,“小东子,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花家寨了!”
见陈文东满脸疑惑,周彦焕继续道:“我已经准备建都恒河洲了!”
“你打算在恒河洲建都?”陈文东皱皱眉头。
周彦焕点点头,“不错,我现在实力渐增,建都已经势在必行。雁荡山地处西域,而我的势力却只能向东发展,统辖起来实在是不方便。我思来想去,还是恒河洲比较合适,这里地处中心地带,城防设施和农商发展都不错,我来看你也方便多了!”
陈文东见周彦焕咧着一张大嘴傻笑,不禁有些来气,他可不希望和周彦焕有这样密切的往来。如此一来,他的清闲日子怕是到头了。
周彦焕说道做到,从那以后,他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来一次花家寨。
随着建都事宜逐渐办妥,来花家寨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先是谭大勇和谭老幺,后来是商部张长老和杀部薛长老,……总之,以前与陈文东相熟的那些同僚,基本都来了。
陈文东住在花家寨,本就是躲清闲的,这么一来,那还能清闲得起来,把陈文东给烦得呀,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花家寨也有高兴的,丫丫、豆豆和毛毛就特别开心,这些天宾客不断,礼物也不断,他们着实得了不少好东西。
就连周正博都十分羡慕,“你们可真幸福,我都没收到过这么多礼物。”
豆豆不屑的白了周正博一眼道:“你的好东西可比我们多多了,要是你羡慕,咱俩换换?”
周正博憋瘪嘴,没敢跟豆豆争辩。这些天,他算是看出来了,招惹谁都不能招惹豆豆,这小子坏透了!
毛毛见周正博不开心,傻呵呵道:“博儿哥哥,你别难过,我这里也有好多礼物呢,我可以送给你一些。”
周正博点点头,高高兴兴和毛毛玩去了。
豆豆瞅瞅傻乐的弟弟,十分无奈,这小子是他弟弟吗?怎么这么傻呢?“嗯哼,周正博,你看我弟弟对你多好。我弟弟可喜欢你那个玉狮子了,都跟我说了好几回了,你可不能不够朋友!”
豆豆疑惑的眨眨眼,刚要说话,就被毛毛给截住了,“毛毛,你前天还跟我念叨呢,现在就不记得了?你就说,你喜不喜欢那个玉狮子吧?”
毛毛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看,我弟弟喜欢吧?再说了,我弟弟把所有的玩具都给你玩,你总得表达一下谢意吧?”
周正博隐隐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但是见毛毛确实喜欢,倒也没有反对,“既然毛毛喜欢,我就送你好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豆豆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儿,周正博捧着一个玲珑精致的玉狮子回来了,“毛毛,送给你!”
毛毛收到礼物非常开心,“谢谢博儿哥哥!”
周正博见毛毛开心,也非常开心,“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
豆豆在一边暗暗翻了好几个白眼,真是一对傻帽!
几个孩子的互动,被路过的张长老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张长老见到陈文东时,无意中提起这件事,不无夸赞道:“小东子,你这三个孩子当中,就属豆豆像你!小小年纪,鬼主意一大把,是个可造之材。”
陈文东苦笑了一下,“张长老,您这是夸他呢,还是损他呢?你说他也就算了,怎么连我也捎带上了?”
张长老摇摇头,正色道:“小东子,我的眼光一向很准,你这个孩子错不了,假以时日,定是个经商的好材料。”
陈文东心中一顿,却并不接张长老的话茬,“嗨!谁知道呢,张长老,咱们喝茶。”
陈文东并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参与到权力斗争中,可有些事情就如大川如海,不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
周彦焕建都以后,雁荡山除了驻守的军队,剩下的人全都迁到了恒河洲。王衍之和花红他们是最后一批迁过来的人。这其中,周彦焕做没做手脚,不言而喻。
花红回到都城以后,自然要回到花家寨看望家人,跟着花红一起来的,还有王衍之和陈文举。
家人相见,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大家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团圆饭,坐在一起聊了好长时间。
酒席散后,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各自回屋休息了。
陈文东刚刚洗漱完,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文举。文举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比先前稳重多了,为人处世也长进了不少,对此,陈文东和父亲都很高兴。
陈文东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你小子!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儿吧?”
文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仍旧是支支吾吾的。
陈文东顺手拍了文举一巴掌,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难不成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想要哥给你去提亲?”
文举赶忙摆摆手,“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天天在军营里,连个母猪都看不到,又往哪去看姑娘啊?”
陈文东点点头,深以为然,便也不再开玩笑,他拍拍文举的肩膀,问道:“说吧,找哥究竟有什么事?”
文举吭哧了半天,却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哥哥,你和汉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陈文东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是王衍之跟文举说的?陈文东灰白着脸色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文举低声道:“我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回雁荡山了,这些日子,我没少听别人说起你的事情,王将军也跟我说了不少。哥哥,这些年你受委屈了,若是换做我,可能做不到哥哥这一步。”
陈文东听文举这样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先前我寄人篱下,又是个奴才,哪能指望别人对我好呢?”
文举脸上也有些难过,“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从军了。我干什么也能养活自己,又何必让哥哥如此为难?”
陈文东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多想,在军中好好干就是,凡是多听听王将军的意见。”
见文举一脸犹豫不定,陈文东心下狐疑,“文举,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文举愣了一下,最后却摇摇头,“哥哥,我没事了,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陈文东见他不肯说,也没有多问,心里到底存了疑问。
等花红回来之后,陈文东便向花红问道:“红儿,文举在军中还好吧?”
花红愣了一下,半天才道:“还行吧,我没听说他有什么事儿啊?他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了聊以前的事儿。”陈文东见花红这样,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花红今天也不太正常,她这个人一向爽利,今天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
陈文东瞅了花红一阵,不成想,还未等他说话,花红就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孩子,你先睡吧!”
这下,陈文东确信,花红肯定有事瞒着他,不止花红,恐怕文举也是有事相瞒。可究竟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