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怒火几乎一下子侵占了季宴礼的理智。
周小京......她怎么敢的......
欺人太甚!
刹那间,什么旧日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季宴礼心中,顿时变得什么都不是起来。
或者说,看到沈念被肆无忌惮侮辱的那一刻,季宴礼对周小京剩下的那一点旧日情分,早就被消磨殆尽。
感情,是一种消耗品。
而他和周小京的青梅竹马之情,也不例外。
消磨着消磨着,随着周小京的一次又一次作死,已经即将接近尾声。
背着他欺负沈念,还如此羞辱沈念,简直是比直接骂他自己还令他难堪。
监控画面里,沈念已经端着水走向了病床前。、
季宴礼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
他其实是不认可沈念这般顺从举动的。
她沈念是他季宴礼的女人,在外面受了欺负,大可以直接还手。
他替沈念的忍气吞声,而感到不平。
然而很快,监控画面里,那杯水就一下子浇到了周小京头上。
紧接着,是沈念抬手挥下的两个清脆巴掌。
季宴礼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旁的院长默默看了季宴礼一眼,抹了抹额头边渗出的冷汗。
他认识季总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素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季总,笑得如此......开怀。
院长感觉自己又有点汗流浃背了。
剩下的内容,很快播放完毕。
监控画面上,沈念打完周家母女后,不顾她们在身后的大声怒骂,直接摔门而出。
然后监控上便没什么好看的了。
季宴礼对周家这对泼妇骂街一般的母女,暂时没什么兴趣。
他出声让院长关掉了监控。
季宴礼拿出电话,几次拨通了沈念的电话号码,最后却还是一遍遍删掉,然后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快步朝医院外走去。
本来季宴礼打算打个电话问问沈念的,可是很快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还是当面和沈念说清比较好。
医院门口,季宴礼的私人助理,已经等候多时。
助理远远见季宴礼从医院内走出来,连忙迎上。
“季总......?”
助理忽然察觉季宴礼神情不对劲,忍不住出言询问。
季宴礼神色冷冷,他抬手理了理衣襟,面无表情地吩咐。
“去河山事务所,现在。”
助理“啊”了一声,目露茫然。
他搞不懂为什么自家总裁会突然要去河山事务所,不过还是话不多说,立马照办了。
助理一边替季宴礼打开车门,一边想:或许,是周小姐等案子等得不耐烦,所以催自家总裁去河山事务所吧。
总裁和周小姐感情可真好啊,这真的是把周小姐当亲妹妹看待。
路上,助理忍不住感慨着。
只是他不知道,季宴礼刚刚看监控时的心路历程。
自然也就不知道,此时季宴礼心中,周小京已经和他再无一丝情谊。
周小京敢对沈念如此,季宴礼不出手惩治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到不能再手下留情。
二十分钟后,河山事务所。
季宴礼快步朝河山事务所里面走去,脸上的神色像松树上经年不化的积雪。
河山事务所里,有人认出了季宴礼,试探着想上前巴结,却被季宴礼直接无视。
季宴礼冷冷问河山事务所的前台接待小姐。
“你们这里的沈律,在哪里?”
前台小姐没想到季宴礼过来问自己,愣了愣之后,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结结巴巴答道。
“我们...我们这里有两个沈律师,不知道您是要找...?”
季宴礼道。
“找最近新入职的那个沈律师。”
前台小姐道。
“那位啊...她的办公室在三楼,最南边一间办公室。需要我喊人带您去吗?”
季宴礼略一颔首,朝前台小姐道了声谢,然后朝电梯口走去。
河山事务所,三楼。
办公室门口,季宴礼略一犹豫,还是敲响了门。
门内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传来一声。
“谁?”
明明只是单纯一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何,季宴礼就是只凭这一个字,就听出来是沈念的声音。
不知道在何时,沈念的声音对季宴礼来说,开始变得如此熟悉。
明明先前二人也不是很熟。
可是,在沈念和季宴礼分开后,这一切又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季宴礼现在只要随便一瞥背影,就可以认出沈念,只要听见一点对方声音,就可以听出是她。
似乎,在冥冥之中,沈念离开后,她的一颦一笑开始在季宴礼脑海中清晰起来、深刻起来......
季宴礼站在门口,定了定心神,开口道。
“是我,季宴礼。”
办公室内,骤然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到季宴礼以为,对方会一直沉默下去时,里面传来轻轻一声。
“我现在在工作,不方便见面,季先生请回去吧。”
沈念的语气很客气,可是却像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
季宴礼情愿她语气中带着一些质问或者怒气,可惜对方并没有。
千万种态度中,沈念摆出了季宴礼此时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
季宴礼皱皱眉头,却依旧站在门外,并未立刻走开,而是又敲了敲沈念的房门,道。
“沈念,不要闹小脾气。”
他沉默片刻,还是再次开口补充道。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门内传来沈念一声轻笑。
“季先生觉得,我在闹小脾气?”
季宴礼皱皱眉。
“不然呢?”
沈念的原本就冷淡的声音,在听到季宴礼的回答后,不自觉又更冷了几分。
“季先生,你在我眼中,才是闹小脾气的那个。”
说完,不等季宴礼回答,沈念继续说。
“既然分手,就体面分手,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是互相留给对方体面。季先生如此纠缠不清,才是闹脾气幼稚的那个,不是吗?”
她微微顿了顿,语气有些讥讽,又像是自嘲。
“况且,我实在不明白,季先生明明不喜欢我,却还如此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