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想了想,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对陈四一拱手,道:“不知前辈驾临,晚辈多有得罪。”
这时候,陈四好像换了一个人,语气变得极为苍老,道:“小子,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玄元笑了笑,道:“云梦有灵,流传千古,晚辈虽然晚生了几千年,但有幸目睹前辈,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陈四直勾勾的盯着玄元,道:“你很像一个人,那个点化我的高人。”
“不知那位前辈名讳?”玄元问。
“天元上人。”陈四回答。
玄元笑了笑,自语:“我跟岳阳真是有缘。”然后看向陈四,说:“前辈所说天元上人,乃是我昊天一脉传人,我的师公。”
“原来如此,你们的气质很像。”陈四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陈四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正是山河志中记载的那个水灵。准确来说,是陈四体内与他融合的水灵乃是当年白泽水灵的一缕神识。
“那块令牌是什么?”霍焱表现得没有一点尊重前辈的样子,好不客气的问。
陈四看了霍焱一眼,露出了一丝属于白泽的气息,没想到霍焱不动如山,道:“你这样容易死得快。”
霍焱笑了笑,道:“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死得更快。”这只是水灵白泽的一缕神识,没多少力量。更何况妖和人的寿命不一样,千年并不长,所以就算受到了天元上人的点化也只是一只化气为神的妖,当然比起徐氏一族的那个化气为神炼气士,不知道强大多少倍。
“你……”陈四语塞,瞬间显露自己的气势,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前辈息怒。”在霍焱打算出手前,玄元站出来,挡在霍焱前面,“霍焱也是一片好心,既然前辈这么执于那块令牌,我等未必不能帮前辈找出来。”
玄元之所以拦住霍焱,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哥们说傻不傻,但是却偏偏很不喜欢这种以势压人,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样子说教的人。
而这,分明又只是白泽的一缕神识,就算是化气为神也没多大的力量,说起来,还不够霍焱两下打的。可是这又事关水灵白泽的颜面,真灭了,水灵白泽又会找霍焱的麻烦。好死不死的,霍焱的师父霍战又在这个世界。
水灵白泽和昊天一脉有缘,为了水灵白泽的命,玄元不得已出来拉架。
陈四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在云梦深处找到的一枚令牌,非金非铁,但是有了它,我便可以控制云梦大泽。后来,我的一位敌手寻到这里,打伤了我,令牌也不慎遗失,被他寻到。”说到最后,陈四无奈的指了指自己。
霍焱笑了,笑得很不厚道。有些话他是不好意思直说,如果不是华夏炼气士的主战场转移到了虚空战场,诺大个云梦泽怎么会轮到他一个水灵做主,少说都是一个红尘为仙的炼气士。
陈四看了霍焱一眼,没有计较。主要是他已经看出了霍焱的来历,霍焱和玄元从来都是并肩而立,不分上下,这说明这个人有着和玄元一样的势力。玄元一脉一个天元上人,让他现在回想都看不透深浅,更何况霍焱一脉,谁知道会有多少得道高人。
玄元看了霍焱一眼,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令牌我一定会帮前辈寻到。”
陈四点了点头,施展神通,整个人融化为一摊水,彻底不见。其实像他这种肉身看似强大,却有很强的限制,必须靠水而居,离不了水太久。
陈四离开后,玄元看了一眼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张玉民,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你别想,让我抱这么个玩意,折寿。”霍焱自然知道玄元要说什么,不过果断的拒绝了玄元。老实说,霍焱最看不惯的是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没趁机捅他两刀就算对得起玄元了。
玄元想了想,屈指一弹,手中弹出数道青光,封住了张玉民的几个穴道,不至于让他流血而死。之后手一挥,张玉民飞起,飞到自己的卧室。
想了想,玄元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手中飞出两杆白色阵旗,没入张玉民家的墙壁。这是一种横渡虚空的阵法,这两杆阵旗是标记,剩下的三杆阵旗则是阵基,一道发动,百里之内可以瞬间达到。
接着,四个人去了霍焱租的那个小宾馆。玄元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商量一下,尤其是接下来的霍焱,对张玉民不感冒,得让他克制一下,万一一剑把他捅死了,钱就没了。
到了宾馆,四个人坐在沙发上,欧阳镌和霍诗雅显得没什么存在感,基本上接不上霍焱和玄元的话。
“那个陈四,也不值得完全信任。”霍焱相信,就算他体内那道白泽水灵的神识也没有说实话,至少隐瞒了一些东西。比如,陈四提到过他死前捞上来的那个金珠子。
玄元点了点头,道:“不出意外,那令牌控制的应该是隐藏在云梦泽中的阵法。不过这阵法过于宏大,白泽水灵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没接触过外界,所以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不出意外。”霍焱看了一眼张玉民房子的方向,“那王八蛋最后昧下的应该是阵法的中枢,缺少了它,整个云梦泽的大阵都会失去力量。”
玄元点了点头,道:“**不离十。”然后看了一眼欧阳镌,“我们应该小心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的确,这是个麻烦。”霍焱知道玄元所指,整个事件中出现了四股势力,他们、白泽水灵和陈四、欧阳镌,还有最为神秘的找欧阳镌打造银针的那个人。不出意外,便是他和张玉民合伙弄死的陈四。
玄元想了想,道:“我们可能要去云梦泽看了看。”
“那王八蛋怎么办?”霍焱指的是张玉民。
“等他醒了,问出令牌和金珠子的下落,让他把钱打过来就不管了。陈四那边,有了白泽水灵,他应该不会寻仇了。”事实上,玄元也不喜欢张玉民,不过这件事他是雇主。
不过,张玉民请他们来也只是为了解决陈四的事情,既然事情解决了,也就不用管他了。不过,他会不会被他背后的人灭口就不是玄元操心的事了。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霍诗雅有些犹豫,原本听到陈四的叙述她对张玉民也是义愤填膺的。不过在整个事件当中,张玉民虽然贱,但如今却处于绝对的弱势,尤其是加上更为强势的霍焱。
女人,本身就是感性的生物,自然会更加同情弱者,哪怕那个人有着罪恶的过去,也会不由自主的忽略掉。尤其是,这个人还拖家带口的。
霍焱点燃一根烟,半天才说:“想想陈四,他不是更可怜。张玉民这种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玄元看了霍焱一眼,露出一丝笑容。他最怕霍焱这种心性在华夏这样的环境下会成长成为一个彻底的冷血动物。看样子,霍焱似乎还好,比起以前,正在渐渐改变自己,至少,他还晓得同情别人。
丑时过半,折腾了一天多,霍诗雅已经休息了,欧阳镌在隔壁开了一个房间,多半也已经睡下了。玄元和霍焱则一前一后鬼鬼祟祟的溜出了宾馆,在宾馆外面碰头了。
“睡了吗?”玄元最先出来,靠在墙上等着霍焱。
霍焱点了点头,道:“我姐姐那里已经睡了,我布下了手段,她不会醒来,外人也不可能进去伤到她。至于欧阳镌那里,我放了三倍的三步倒,看着他倒下才出来的。”
虽然说修炼之人可以辟谷,但是不能完全不休息,这样容易耗损心神。而欧阳镌这种天才,却不会放过一丝一毫修炼的机会,等得不耐烦的霍焱最终还是使了一些小手段。
玄元无奈苦笑,三倍的三步倒,别说今晚了,明晚欧阳镌都不一定醒来。三步倒是一种类似于蒙汗药的东西,比蒙汗药功效更好,专门为炼气士准备的药。
当然,这种药的药效是要看修为的,像两人的师父那样的人,别说三步,三天都不一定有效果。
之所以这么偷偷摸摸,霍焱和玄元是为了蹲一个人,或者说是蹲一伙人,那个摆脱欧阳镌铸造银针的人。那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不把他揪出来,两个人都浑身不自在。
其实这个人应该早就出现了,昨晚的时候,霍焱曾经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在张玉民家附近转悠,这应该是那个人。而从岳阳市来岳阳县的一路上,霍焱几次都感觉到一闪而逝的杀机。
这个人很强。这是霍焱对他的评价,不然堂堂怪匠欧阳镌也不会变得如此小心谨慎,甚至舔着脸跟着玄元。当然了,很强也是需要对比的,比较起来,还是不如玄元的,但是玄元要拿下他也绝非易事。
而这个人,更是小心翼翼,不露一丝马脚。平时几乎是不见踪影,纵然是杀机也是一闪而逝,根本就不给别人发现他的机会,这样的人如同暗处窥伺的蛇,最是阴毒,看准时机一击致命。正是如此,霍焱和玄元才会下定决心抓住这个人。
现在张玉民应该是没用了,水灵和陈四都出现了,而张玉民则知道了太多他不该知道的,以他的为人多半会杀人灭口,而他几次三番想杀的欧阳镌也送到了他面前。这两个诱饵,想必他都想吞下去。
而霍焱和玄元则是两边布局,张玉民那里有玄元的阵法,而欧阳镌这边有霍焱的手段。无论从哪边上,霍焱和玄元都能揪住他,以两个人的本事,那应该叫欺负他。
只不过这大半夜的,霍焱和玄元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打发时间。想了想,两人坐在宾馆的房顶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吃的和啤酒,静静地等着鱼上钩。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玩意不会来了。”卯时,天快亮了,霍焱喝完了最后一瓶啤酒,有些无所事事了。
玄元摇了摇头,说:“应该差不多了,现在是人最犯困的时候,说不定他现在会来,目标很可能是欧阳镌。”对付一个普通人自然不要这么算计,最有可能的是炼气士。
“应该是的。”霍焱站起来,身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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