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嘛,第二天人家就来人了,一男一女,来了之后,看到她婆娘面黄肌瘦,身无二两肉,当时就后悔了,可双方已经签字画押,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中年男子重重放下茶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那她老婆愿意跟人走?”周围有人围了上来。
“当然不可能,他婆娘知道真相,差点晕死过去,那是宁死不屈的……”那人说道此处喝了口茶,吊了吊众人胃口。
“后来呢?”
“你倒是说啊!”
周围人催促,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后来,他儿子从房间出来,得知母亲要被带去还债,抱着母亲死活不让走,你们猜,最后如何?”中年男人神秘兮兮的问道,顺便还朝渐离几人看了一眼。
“如何?”众人胃口又被吊了起来。
“最后啊,那一男一女真的放过了妇人……”
“这么好说话……那些勾栏老鸨最是心狠手辣,怎可轻易放过……”
“后来如何了?”
“她们带走了那男孩!”说话的是渐离。
众人将目光转向她,中年男子也震惊,“你如何得知?”
渐离喝了一口茶,这才回答,“你刚刚不是说了,他们家有个孩子,白白嫩嫩,漂漂亮亮,既然他们嫌弃妇人容貌老态,那这个小孩子,他们必定不会放过。”
“不错,那一男一女确实带着孩子走了。”中年男人道,“老刘头的意思,家里已经揭不开锅,让孩子去谋自己的生路,总比跟着他们吃苦好。”
“那还不错,至少男孩子不容易被欺负。”
“也是,女人若遭遇这种事,后果还不是个死。”
“那后来呢?那妇人也同意了?”渐离问道,她迫切想知道这个男孩子的结局,她不能理解老刘头的想法,孩子根本不会在乎自己家里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衣服穿,他在乎的是能跟自己父母在一起。
就像她,再苦再累都愿意,只要老天将父母还给她。
“不同意又如何?穷苦百姓哪里有反抗的余力,就是可怜了那位母亲,听说她后来跟老刘头吵了一架,独自寻子去了……”
中年男人摇头,“没多久那妇人便被人发现死在百里外一处山林,已经成了一堆白骨,只有那身破烂的衣服证明了她的身份……老刘头赶过去,将她就地埋了,老刘头自知罪孽深重,为了恕罪,他在他婆娘坟前发誓,一定尽全力找回他们的孩子……”
“当时的一男一女呢?找到他们不就找到那孩子了?”渐离又问。
“找了,那两人说他们一转手,又将那孩子卖给了别人,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那他在京城落脚,是不是他的孩子在京城?”
“谁知道呢??”
“也是可怜!”小六子来了一句。
青鳞没有发表意见,就算他有意见也不会这个时候说。
“嗯,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苦。”渐离有感而发。
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失去自己后,可有一丝不舍跟挂念,若是知道自己已经身死,可会为她流一滴泪水……
不管有没有,她都感受不到。
反正她现在的父亲是不会的,就算自己死在他面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渐离比起那个男孩又有何不同。
“可怜个屁!那老刘头就是个混不吝,整日浑浑噩噩,哪里像是在找孩子?做人做到他那个份上,真是混蛋!该死!”中年男子一脸愤慨,咬牙切齿。
“大叔可是那老刘头故交?”渐离突然的提问让中年男子怔愣。
“你……”怎么知道!
“大叔对老刘头情况巨细靡遗,又对此人恨之入骨,若是不认识的人,你的仇恨从何而来?在座各位听你故事,唏嘘感慨者有,同情怜悯者有,就是没有如大叔这般愤懑……”
大叔怔愣,随后道,“不错,我跟他是同乡,对他那些龌龊事比你们清楚,所以,我怀疑此次张家小姐的死就是老刘头所为……”
渐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绕了一大圈,他最终目的就是这句。
哦?
众人面面相觑,大抵是不相信他的话。
谁杀了人,还抛尸在自家地盘的。
渐离跟同伴相视一眼,“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动机?
“我哪知道?反正你们将老刘头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他必定就招了。”
“大叔,您这不是让大理寺屈打成招吗?”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那老刘头再跟你不对付,你也不能冤枉了人家。”
“就是,大理寺可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
“你们信我,这事一定跟老刘头脱不开关系,他早些年就吃喝嫖赌样样来,说不准他就是想从张家小姐那里勒索些银钱,所以,杀人灭口。”中年大叔还是不依不饶。
“可,张家小姐身上钗环还在,若说为了钱财似乎说不过去。”
“老刘头嘴巴是有些得理不饶人,可看起来也不像杀人犯……”
渐离看向青鳞,“你觉得呢?”
青鳞经手的案子比她多,经验也比她丰富。
青鳞想了想,“不好说!”
“各位官爷,你们听小人一句,将老刘头抓回来,打一顿这案子就结了。”
“瞧你说的,如果这尸体不是放在杏子林,是你家地里,那是不是还得将你屈打成招一番?”这时候有看热闹的来了一句。
“就是,谁会杀了人将尸体放在自家地里……”
“信不信由你们。”中年男子冷着脸说了一句,放下几个铜板,一瘸一拐的离开。
留下一种窃窃私语的吃瓜群众。
“我们也走吧,看看青枫那边有什么发现。”
青鳞掏出一块碎银子在桌上,率先起身。
渐离愣神,不是说了我请客……
算了,下次吧!
回到大理寺,渐离便将自己跟青鳞查到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至于今日茶馆听到的,渐离几人觉得那只是中年男子的妄言,便没有多说。
“怎么?很累!”秦长歌道,第一次探案,摸不着头绪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