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彗安发誓她自重生之后就对生死这件事看得很淡,但今天她终于悟了,这世上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超速、违章、闯红灯和无照驾驶,你个马路杀手!”孔彗安手脚虚软的爬出跑车,喉咙里一阵一阵直往上涌的呕吐感折腾得她恨不得直接瘫在地上不起来了。
国宝熄火下车,一点都不在意孔彗安之所以会这么悲催完全是拜自己所赐,嘻嘻一笑,道:“别这么丢人好不好!快来,估计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最热闹?”孔彗安一愣,这才国宝这死丫头居然把她带到了“洛阳道”一代。
洛阳道是A新市最有名的古玩市场,经营的品类包罗万相,应有尽有,热闹程度丝毫不比渠墉古镇的古玩街差,而且相较渠墉比较中规中矩的店铺销售模式,洛阳道更加平民化一些,整个市场几乎80以上都是一米左右的小摊位,一家挨着一家,有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印章化石、民族服饰等等,琳琅满目,可以说只有你不敢买的,没有他不敢卖的。古玩一行,品类越驳杂越说明真假难辩,千万不要抱着捡漏的心理去淘货,梦想着花个几百块钱淘到几万块乃至几十万的东西,这不可能,人家摊主常年混迹江湖,眼睛毒的很,有这好事哪还轮得到您呢。
孔彗安没想到国宝把自己拉到了“洛阳道”,尤其当她看见市场正门扯着拱门,拉着条幅金光闪闪的写着“斗宝大会”几个字,更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她没记错,国宝向来不喜欢这些用她的话讲“带着腐朽气味”的东西,她更喜欢国际大牌,什么蒂芙尼、香奈儿、宝格丽等等,简而言之就是越奢华越闪烁她就越开心。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看你最近情绪有点低落,这才带你出来散散心。”
好吧,果然是她想多了,孔彗安叹气,喜好这东西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这么说我要拜谢宝爷皇恩浩荡,纡尊降贵降贵的陪伴小女子赏景游玩了?”
“谢就免了吧,不过最近我家老爷子看我不顺眼,没事就对我横眉立目的,赶快帮我挑件东西哄哄他,我知道你行的!”国宝说着朝孔彗安眨了眨她那双闪亮闪亮尽是狡黠的猫眼,那神情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孔彗安佯装无奈的长叹一声,抚额道:“我就说你没这么好心吧。既想让我当苦力,又美其名约带我散心,这就叫什么想当什么,又立牌坊的?也只有苦命的我,才不得不被你国大小姐蹂躏啊。”
国宝咬唇痴笑,并不忘狠狠赏了孔彗安的后背一巴掌,“得便宜还卖乖,最多今天你消费的都算在我的帐上,这下满意了吧。”
孔彗安闻言眼睛霎时一亮,夸张的抓住国宝的双手,三八兮兮的感叹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国宝也!我觉得你应该把名改改,叫国库,以后我要是缺钱就直接去国库里拿!”
“行啊,你落我家户口上,老头子的遗产我做主分你一半。”
“真敢说!”孔彗安没憋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难怪国爷爷看你不顺眼,就你这张大嘴巴,得用多少钢筋混凝土才封得住?”
国宝丝毫不以为忤,笑嘻嘻的挽着孔彗安的手臂就走,“你别瞧不起我这张嘴,你不知道它哄得我们全家上上下下多开心,你要敢封,我保管老头子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
洛阳道的“斗宝大会”每年十二月的时候都会举办一次,前世时孔彗安到是会偶尔来凑凑热闹,但这一世她实在太忙了,外要斗强敌,内要谈恋爱,哪有时间啊,要不是国宝把她强拉过来,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足以吸引全国各地大中小古玩商莅临的淘宝盛会。
所谓“斗宝大会”其实有两个意思,一就是卖家斗,看谁的货奇,看谁的货好,另一个意思就是买家斗,说白了就是竞价拍卖。“斗宝大会”的拍卖跟拍卖行的规则不太一样,而是单独开辟出来一个拍卖区,所有参与拍卖的货品随意的摆放在一起,没有专人看管,如果你遇到心仪的宝贝,并不能一手钱一手货的把东西带走,而是要在标签上写上自己的心理价位和联系方式,等竟拍结束时,谁出价最高,宝贝就属于谁。
不得不说,这种拍卖形式更加自由,可是风险也更大,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货主故意设下的圈套把价格炒高,所以这类竞拍更能考验一个人的眼力和定力,也更能激发人们的投机心理。
孔彗安领着心不在咽的国宝粗略的逛了几圈,最后还是决定到拍卖区试试运气,这里虽然风险大,但不得不说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能淘些好货回去。孔彗安对国宝爷爷的品味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没一会儿就选了一方寿山石的闲章和一尊墨玉的笔洗。这两件东西在品类驳杂的古玩堆里并不算醒目,所以出价的人也不多,眼下最高价在5000左右,孔彗安思索了一下,用笔在下面标上了6000。
这个加价幅度并不大,孔彗安主要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心态,写完之后就跟国宝边聊边逛,随手又挑了几件顺眼的参与竟拍。
“孔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熟悉的嗓音带着难以遏制的惊喜蓦然闯入孔彗安的耳朵,却让孔彗安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眸底闪过一抹晦暗难明的幽光。
谢文爵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洛阳道”再遇孔彗安,上次在“皇爵”度假村被当众折了面子后谢文爵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偃旗息鼓了,再没有动什么其他心思,可没有缠上来并不代表他就彻底放弃了,尤其今天的巧遇,他甚至觉得两人之间在冥冥中是有缘份的。
“是你?”
孔彗安意味深长的拖长了尾音,却又没有泄漏出太多的情绪,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厌恶,到是一旁的国宝对谢文爵特有的忧郁气质很是来电,忍不住悄声问道:“快点从实招来,这又是你在哪儿招惹回来的艳遇?真有你的!”
孔彗安挑眉,轻轻的瞪了国宝一眼,下一刻已经对着谢文爵露礼貌却疏淡的问道:“我好像并没有告诉这位先生我姓孔吧?”
谢文爵一阵尴尬,心想自己可是牺牲了色相才跟柜台人员打听出孔彗安的姓名,可这个秘密他自然是不能泄露的,只好佯装羞涩的硬编了个理由,“我是听见酒店里的人叫你孔小姐这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不得不说,谢文爵要是假纯起来真有种浑然天成的萌,若不是孔彗安前世就知道这个男人虚伪贪婪的本质,没准会再次被他蛊惑。
“一回生,两回熟,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国宝跟孔彗安什么交情,听其言解其音,如果一开始她还大大咧咧的以为眼前这名忧郁小受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可当她明显感觉到孔彗安周身的气场发生改变后,瞬间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此时,谢文爵的脑海里也在飞快的评估眼前两个女孩的价值。孔彗安自然不必说了,能在“皇爵”度假村举办拍卖会,必定是有些身家的,而国宝,谢文爵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看这女生虽然穿着校服,可手上的腕表、头上的发卡、指上的戒指、背上的书包无一不是名牌,想必也是非富即贵,想到这些,谢文爵的神态顿时愈发小心翼翼起来。
“我叫谢文爵,ZY美术学院毕业的,现在是名自由画家。”
“自由画家?”国宝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心里已经大概了解这个谢文爵之所以黏上孔彗安的原因。对于艺术家来说,能活着出名这是万金难求的机遇,每年那么多毕业生,单靠天份根本无法在这个圈子站稳脚跟,除了天份之外,还需要强大的人脉和无数的金钱当作后盾才行……而谢文爵,无疑是两者都很欠缺的。
“太巧了,原来谢先生也是ZY美院的毕业生呀,我表哥也是,今年刚上大二。”
谢文爵正愁找不到跟孔彗安和国宝继续聊下去的话题,没想到国宝的表哥也是ZY美院的学生,这使得谢文爵的双眼霎时明亮起来。
“我是油画专业的,你表哥是什么专业的?”
国宝不以为然的弹弹手指,提起禹寒难免透露出一丝丝厌恶的说道:“他可没谢先生的天份,他学的是美术史。”
谢文爵顿时激动起来。如果国宝的表哥学的是其他专业,或许他还不会感到太震惊,但美术史这个专业,看似鸡肋,但实际上这个专业的学生在毕业之后多半都会成为画商或者在美术馆工作,这是他如今最欠缺的资源。他做梦都希望有人能帮他引荐,只要他能在国内开几场画展,以他的天份与才华必定会一鸣惊人,到时候工作必定接踵而来……想到自己终于邂逅了梦寐以求的机会,谢文爵心底更加坚定了要跟眼前这两个女孩结交的打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