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对着他,紧紧闭着双眼,假装发出轻微地鼾声,其实是为了掩藏哭噫的抽泣。
“宝贝···”
他似乎试探性地轻唤了我一声,我无法控制流泪,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拼命压抑着,不许自己哭出声音,不许自己颤抖。
他又咳嗽几声后,侧身抱着我,头贴在我的后颈窝里,极其细微地声色自顾说着:“或许到最后,我才会知道,原来这是一生。”
我忽然心悸,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与恐慌,夹杂在这些情绪中的还有痛悔交加,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胡闹了那么多天,也许这一切会来的晚一些。
“好可惜···夕爱。”他说得很慢,几乎每说一个字,就要停顿一下。
我一直不敢动,只怕自己会惊到他,就像小小的蚂蚁,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蜷缩在他怀里,无比希望,能有一线光。
可,那些曙光好似永远都笼罩不到我。
过了很久很久,他忽然又轻声细语:“夕爱,不该让你爱上我。”
这样说。是不是告诉我,拿回定魂珠无望了?我连吞咽都不太敢做,只怕自己稍稍一点动静,他就会察觉,摧毁他仅剩地自尊,满满的热泪,默默而安静地划过我的脸颊。
空气静谧了好一会,他蹭了蹭我的颈子,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长发,他说:“还好,我没有太混蛋,至少还有儿子陪你。”
他的嘴唇吻在我的劲窝,我静静地闭上眼睛,就这样,让他抱着我,久久地,亲吻。
红月映照着房间,通红一片,窗外的风刮得呼呼作响,他一直没有动,我听见他均匀地呼吸声,才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我轻轻地转身,凝视他的脸,睡得像个孩子,脸色苍白地没有一点血色,我窝进他怀里,与他保持着最亲密地睡姿。
他的心跳,扑通,扑通···贴得很近仿佛是一种震动,让我觉得既安心,又仿佛不安。
第二天,临近中午他才醒来,我亦是彻夜无眠,耳朵听着所有地动静,听着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我脑袋下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
听见关门声后,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进卫生间,抑不住地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动物,没有办法再保护自己,腿发了软,于是蹲下去,环抱住自己,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谁能让我留下他···
“宝贝···妞妞···”
大概是回来看见我不在床上,他突然在门外叫我:“肚子饿了吗?!”
我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我在洗澡,一会就出来。”
“好,我等你一起去餐厅。”
长久以来的压抑,我的精神几乎在崩溃的边缘,大概从出生那一刻起,从变为孤儿的那一刻开始,美好的东西,我一样都留不住。
不管是亲生父母,优雅静,院长,还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的牙齿隔着衣服,深深地咬进皮肉里去,身体地痛唤醒了我脆弱地神经,压制了我心中的悲痛,我挣不开,逃不掉的命运,与其眼睁睁看他走,心被千刀万剐,受着世间最残忍的凌迟,不如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留住他的机会。
洗漱整理一番后,我走出去他就坐在床上,脸上挂着笑容,雪白的牙齿显露,眉眼舒展,依旧风流倜傥。
“吃了午饭,我带你出去玩会。”他看着我说。
我走过去,手环在他的腰间,“去哪儿?”
他挑眉轻笑,“宝贝,去了不就知道了。”
餐厅里,天花板上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
华美的欧式桌椅、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只是桌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荷花柔美地盛开,与整个餐厅地感觉稍稍的不太和谐。
而夜墨炎,杨宝仪和于铮均趴在桌子上,兴味地看着饭菜中央立着地荷花。
走过去,聂迦霆皱了皱眉,笑道:“怎么,还不出来?!”
“他是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里面了。”夜墨炎边说边拿起筷子。
我忍不住问道,“你们还在欺负丛真吗?!”
杨宝仪拉着我的手坐她旁边:“我们可没敢欺负,早上还劝了丛真哥哥,他就是不出来。”
聂迦霆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吃得很香,声色柔和地命令:“丛真,还不快出来!”
我抿着唇笑,看着荷花泛起白光,紧接着丛真在夜墨炎身边幻化出身形,一脸的不快,斜着眼睛瞅了瞅夜墨炎,筷子重重地在桌子盾了下,“无耻之徒!”
夜墨炎眯起眼睛:“我就无耻了,怎样?!”
“东西还给我!”丛真眯眼与他对视。手伸到他面前,夜墨炎冷哼一声:“我要不给呢?!”
我纳闷地问聂迦霆,“什么东西啊?!”
他像是想想都觉得好笑:“昨天见他挂了个新腰带,夜墨炎就抢了,是易真送给他的。”
“缺德!”我无语,聂迦霆笑道:“他们经常这样,没事,逗他玩的。”随即,他又冲我抛个媚眼,“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个什么呢?!”
我凑近他微笑:“你想要什么?!”
“嗯···”他想了想。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瘪着眉毛说:“这应该是惊喜才对吧?!”
我抿嘴笑,对他说:“有道理噢。”
丛真突地阴笑一声,在口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像是在给谁打电话,接通后他开了扩音器,我还在纳闷,电话里就传来一道柔美地女声:“喂?丛真呀,是要找易真吗?”
夜墨炎一听见声音,伸手就要来抢电话,丛真极为得意地缩了手,对着电话大声说道:“棠棠,你说你当初怎么就嫁给夜墨炎这么个无耻地混蛋呢?!”
“丛真你是不是活腻了?!”夜墨炎瞬间像炸了毛一样。
电话里顿了顿,白韵棠显然夜墨炎的个性了如指掌,随即丢来一句话,“他不听话对吧。正好家里还有几个榴莲。”
“噗!”聂迦霆差点就喷出饭来,我也忍不住笑出声,而夜墨炎顿时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从口袋里扯出一条腰带,甩在丛真脸上。又抢过来手机:“亲爱的···先听我给你称述事实···”
说着,他就走出餐厅,丛真将腰带折整齐放进袖子里,黑着脸吃饭,我看着夜墨炎的背影偷笑,聂迦霆给我盛来一碗汤,“别看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
“他很怕棠棠吗?!”我笑问。
聂迦霆哼笑一声:“致命软肋。你说怕不怕?!”
“丛真抢不过他吗?!”我极为小声地问。
“丛真是文官,他是鬼将,当然抢不过,只有棠棠压得住他。”聂迦霆在我耳边咬道。
我笑一笑:“夜墨炎乐在其中。”
“你没看他结婚的时候,那激动的···”聂迦霆说着就笑起来:“特地办了古式婚礼,非要掀红盖头···”
他一个劲地给我说夜墨炎婚礼的细节,听着听着我渐渐无法忍受,这样的幸福简直让我嫉妒得发狂。
我觉得口干舌燥,咽下一口唾液,费力地说:“我去下卫生间。”
靠在门上,紧紧握着把手,本是司空见惯的婚事,却让我心头异常柔软。
因为那是我心中最深的奢望。
记得张爱玲一句名言: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
他不会有妻子,而这一生,我也等不到婚礼。
傍晚,他带我飞在半空,远离了宫殿,穿过那条黑河,来到一片红色的草地,我们依偎着躺下,静夜地天空中。有无数的星星闪烁着,像宝石一样镶嵌在深蓝色的,丝绒似的天幕上。
聂迦霆伸手划过,几乎是突然之间,天空中隐约传来沉闷的‘嘭’的一声,一朵硕大无比的金色绚丽花朵绽放在夜幕上,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几乎点燃大半个夜空。
美丽得不可思议。
两三秒后,又接连好几声闷响。一朵朵更大更璀璨的花朵划燃夜空,炫目如琉璃碎丝般的弧光,将夜空点燃如同白昼,紫的,红的,蓝的,银的···无数颜色夹杂,像是最炫目的花园。
我凝望着那眩目不似人间的美丽景象,而他却在我脸上落下一吻。
他说:“夕爱···好好看···认真看···”
我侧头看他,烟花绚烂的颜色映得他精致的轮廓忽明忽暗。他的手一根根扣住我的手指,微微含着笑意。
我泪水盈眶,忙回头望着天空,忍不住微笑,忍不住落泪,看着烟花化为灰烬。
“为什么带我来?”
他笑得很柔和:“谈恋爱不都会做这种事么?”
“耍浪漫?”我趴到他胸口,他抚摸我的头发,“一辈子一次,喜欢就好。”
我深吸了口气,轻声落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
“傻妞儿,好好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他捏了捏我的脸。
我说:“你回答我。”
他的笑声明朗:“怪都不会怪一下,怎么可能恨呢?!”
烟花落尽,我们就在草地上躺着,他不知不觉地睡去,我心中泛起一种孤勇,如果可以,如果来得及,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取。
如同他爱我一样。全心全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有些爱不一定说出口,而有些爱不一定在一起,我想他活着,哪怕隔着冥河之道,只看他一眼,我亦心满意足。
在这千万道璀璨琉璃而光滑的黑缎夜幕,那样的绚烂,那样的美丽,我留念地看一次他的容颜,努力露出最轻松的笑容,慢慢地,轻轻地,学着他的小心翼翼,悄悄离开。
我如行尸走肉般朝另一个宫殿走去,我知道罗一直盯着,只要我出现,他一定会现身,穿过深蓝色的灌木丛,似有人藏在里面一样,发出悉悉索索地响声。
我假装不在乎地继续走,我知道是罗,果然,一只大手搂住了我的腰,熟悉地声音说道:“夕爱,你要去哪儿?”
男人凤眸冷眼,浑身气质凛然,我故意挣扎:“放开我!”
“我一直寻找机会,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你···”罗嘴角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他宽大地身影罩着我,我深吸了口气,故作难受地昏倒在他怀里。
“夕爱···”听到他有些着急的声色,身体下一秒就被他抱起,飞上半空。
没多久,我被放在一张柔软如斯地床上,眼前闪过光束,我知道他在用法力,我不想被他察觉出异样,猛地睁开眼,迎面就对上他俊美的面容,凤眼妩媚而不失阴狠,眼中泛过凌厉的光。
我抬手猛地将他的脸一掌推开:“你想对我做什么?!”
罗耐心地笑着,伸手抓住我的肩:“你昏倒了,我救了你,你还要打我?!”
“走开!你给我滚远点!”我大骂,“流氓,混蛋!别恶心我!”
他有趣地看着我,扬唇笑开,“你的性格越来越辣了。我喜欢。”说着,他的身影就向我俯来,唇落在我的耳边,我吸了口气,猛地抬脚,踢中了男人要害之处。
罗低声闷哼,脸在瞬间变了脸色,没一会,他冷冷地勾起嘴唇:“夕爱,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的耐心也有限度!”
他哼笑一声,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双臂撑在我的身体两侧:“你那晚的滋味特别的甜美,让我着迷,到现在我还在回味···那个吻···”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你是种马么?见女人就上?!”
他优雅冷笑,手指淡淡地拭去我额头上的清汗:“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
“哼!”我不屑一眼,冷冷地问,“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非得跟我过不去?”
罗的目光嗜血:“因为,我喜欢你呀!”
说完,他就吻上我的唇,那一刻我浑身不适,恶心地直反胃。可是我不能推开,我只能忍着心中地悲痛和对聂迦霆的愧疚,缓缓地伸手,看似情不自禁地勾着他的脖子,回应,努力地,生硬地在脑子里将他幻想成聂迦霆的样子···
我感觉到他有一瞬地怔住,接着便是更加兴奋更加凶猛地热吻,紧迫地让我接受他。
被吻了好一会,我的手快将床单捏碎。好似我的心一般快要被撕开,我以为他会继续,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地打算。
他忽然停住,面部狰狞恐惧起来,像疯子一样捂住脑袋,猛地撞向墙壁,声嘶力竭地痛喊:“啊···啊····”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样子,那样惊惧人心的撞击声,我吓得缩在床头,像是持续了很久,他才渐渐地安静,靠在墙边抬眼看我,那种眼神极为的温柔,温柔地似曾相识。
“夕爱···对不起···快离开这里···快去找聂迦霆···”
我皱起眉头,不敢动一步,他说的这些话,完全不像我所认识的罗,而且罗不会让我去找聂迦霆的。
顿了半会,他微微露出笑意:“夕爱···听话···快走···”
一时间,我头脑错乱复杂。像一团乱麻一样绞在一起,唯一清晰的就是救聂迦霆,我拼命摇头:“不可以··我不可以走···”
“夕爱···快···”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地撞击,随后再睁开眼时,那眼中却是寒光四射的狠厉。
头上的撞伤和血迹不仅在一瞬间消失,而他的人也在一瞬间坐在我身前,这样的变化,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与困惑,罗低沉地盯着我的脸:“夕爱,你回应我的吻了!”
“你刚刚怎么了?”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头,竟然没有一点伤痕。
罗似乎很是诧异地挑眉,继而轻柔地说:“我在吻你。”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刚刚对我说话的人又是谁?!
我被一团疑惑围绕,忽然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打断了我的思绪游走,两片薄情的唇紧紧地压住我的双唇,用力地亲吻我。
我浑身一震,抬手推他,他却捆住我的手,不允许我动弹。
“唔···”他的手开始褪去我的肩带,吻落在锁骨上,突然,他又开始捂住脑袋,看那样子就很疼的感觉,他从我身上逃离一般起来,在房间里不断撞击着脑袋,不知过了多久,他嘶吼一声,就如一头受伤的烈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