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没有更新,今天多更一点~)
皇城四季分明,尤以秋色最是醉人,今年的秋天持续的比往年都长,安之乔与韩夕颜暂时没了回家的希望,两人又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便是放宽心成日呼朋唤友的煮酒吟诗,有了韩梓慎与李青扬的担保与作陪,韩庭忠也对这个爱玩的小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让韩夕颜更是逍遥快活。今日一行人又约了去远郊赏枫叶,秦奉仪正张罗着要带去的物什,无奈她从小便是男孩子性格野惯了,哪里有那些个女儿家的细腻心思,拿了这件忘那件,总觉着少了什么,如此凉爽的天气额上竟出了层薄汗。
韩梓慎过来催她二人启程,就见着只有奉仪一个人在忙前忙后,韩夕颜却不见踪影,奇怪的“咦”了一声,秦奉仪抽空看了他一眼,说道:“她说先去探探路,好找个清静地方,这些日子看枫叶的人多了,不想被扰了清静。”
韩梓慎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她一个人?”
秦奉仪对着点心和餐布发呆,正在考虑还要带上什么,心不在焉的回他:“当然和王爷在一起咯,两个人亲密的很,看的人怪羡慕的。”
她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全没经过脑子,却引得韩梓慎一阵内疚。他不是会表达感情的人,奉仪也不像夕颜一般爱黏在人身边撒娇,本来这么相处着也挺好,只是最近看到夕颜与李青扬大大方方的亲昵,才惊觉自己对奉仪似乎冷淡了些。
“奉仪。”秦奉仪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韩梓慎已经近到她身前,她面上一红,抬起眼望向他。韩梓慎自袖中拿出一支血玉发簪,样式简单却别致,他的手心微微潮湿,替奉仪精心带好,赞了一句:“很美。”
秦奉仪心中泛起暖意,嘴上却调侃他:“你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吗?我可都没看清呢怎知道美不美。”
被她这么一说韩梓慎才察觉一紧张竟闹了个笑话,打圆场道:“我说美便是美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就见安之乔也晃荡了进来,仍是一派谦谦君子样,面若桃花清新俊美,看到他二人皆是面有赤色忙止住脚步调笑道:“我可是扰了二位的好事?”
秦奉仪凤眸微眯一记眼刀飞过去他立马做出一个闭嘴的手势,韩梓慎说:“你怎么来了?颜儿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安之乔坐下自斟自饮了一杯茶,笑的**,“他们手牵手去赏枫叶,我在旁边不是大煞风景吗,还是和你们同去好。”
韩梓慎没说什么,秦奉仪却陷入沉思,自从夕颜和李青扬在一起之后,安之乔还是像往常般与他们嬉笑,但她只觉得他变了,变化虽细微也仍是变了,笑过之后总是落寞的样子。她这么想着,又偷看了眼安之乔,即便是斟茶倒水,他的动作仍然优雅,像是天生的贵族,但他方才的笑意已经冷了下来,慢慢沉入那漆黑的深沉的眸中,化作一片黑暗。
韩夕颜特意选了一条清幽小径上山,马车行到一半便没了路,只得依靠双腿了。她这个大懒人今天难得的兴致勃勃,边爬山边在李青扬旁边比比划划叽叽喳喳,李青扬只是牵着她的小手护着她以免马大哈小姐被山石碰到,韩夕颜这个人静的时候可以一整日不言不语想着自己的心事,话多起来却是带着股没完没了的劲头。
“……那个叫做滑翔翼,是三角型的,然后下面有个三角支架,嗯….原理我不是很懂,等会儿可以问问小乔,总之呢就是在悬崖边上,撑着那个支架一阵助跑,然后直接跳下去,滑翔翼就会带你飞起来,可吓人了!不过真的能飞哦~我跟奉仪讲奉仪都说我吹牛。”
李青扬温声道:“若是运用些特殊材料,并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世间有这个胆量的人确实不多。”
“就是就是!”韩夕颜猛地点头,又讲起降落伞飞机来,直说的眉飞色舞,李青扬只微笑着当一个好听众。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便寻得一处平坦地势,有溪涧流过,在枫林的包围之中有着难得开阔的视野,竟可以俯瞰整个皇城,溪边停留着不少鸟雀正在觅食,韩夕颜恶作剧的张开双臂跑了过去,血红的枫叶上鸟雀惊起一片,她笑着转了个圈,碧色的罗裙飞舞起来,恍若林间仙子。
李青扬席地而坐,他今日也是一袭青衫,与夕颜倒是相衬的很。韩夕颜满意的转悠了一圈,也坐到李青扬身边拂开裙摆,微蜷着身子伏在他膝上,像只懒睡的小猫。林中不闻人声,只听得清风拂叶的沙沙声,鸟雀鸣唱的歌声,日光费力的透过浓密的红叶洒下斑点。韩夕颜闭着眼,喉中发出舒服的呜咽声,李青扬的手指划过她的面庞,她有些发痒的抓住他,微睁开眼,含糊不清的说道:“这里好美,要是咱们能一直这样呆着多好。”
李青扬任她抓着自己的手摆弄着,她的黑发如瀑布般铺在他腿上,衬着碧色的罗衫血色的枫叶美得有几丝虚幻。韩夕颜这么躺着,整个世界便卧在她眼前,时近黄昏,盈着夕落的皇城泛着愉快的生机,那些楼阁街道通通缩小到一个指头都没有,遥遥看去像是一双巧手制成的玩具。她自语:“从这儿看过去,皇宫都没有那么冷清了。”
李青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围城仍是庄严的伫立在此,一砖一瓦都透着股森冷的压迫。于是笑说:“同样的景致,变的只是你的心境而已。”
韩夕颜平躺过来,看着他清亮的双眸,她很喜欢他的嗓音,温柔低沉,当他说话时听者会不自觉的被吸引住,就像被海上女妖的歌声吸引住的船员们,她时常暗地里想着,若海上女妖的声音是这样,即使变成石头她也要一窥真容。
“不知道当皇帝是不是真的这么好,怎么有这么多人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骨肉相残,难道做个平凡人真的无趣吗?“她这个庸人一直揣测不透这问题,“那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半夜梦醒了难道不害怕吗?”
听她这席话,李青扬表情出奇的平和,只是远远看着皇宫,眸中透着股深不见底的情绪:“若你有尝过整个天下尽在手中,他人的生死富贵欲取欲予都在你一念之间自然就不难理解了。权力的**并不是人人都能抵抗住的。”
“那你呢?“
“当年要不起,现在不想要。”当年先帝羽翼已丰,并有平南疆的功劳在身,有外戚撑腰,朝臣的支持,而他孑然一身,空有宠冠**的母妃,一个摇摇欲坠的皇位,要着有何用?
韩夕颜伸手去触他的脸,刚刚那一刻,她忽然感觉他从未有过的遥远,这才惊觉到他二人的世界简直天壤之别,她说的那个金银铸成的鸟笼,她只是在书中读到过,也曾匆匆游览过,而李青扬却是实实在在生活在其间的人,他是天曌的王爷,是皇帝的叔叔,而她,则是小家小户成长起来的平凡女子,她不看重富贵荣华是因为她根本就清楚,那些都不属于她。他却不一样,他距离这个国家最高处的人只有一步的距离,甚至更靠近过,她真的能站在他身边吗?念头闪过,指尖好像烫的灼人,她欲收手却被他握住,李青扬贴着她有些发凉的小手,轻轻在掌心落下一吻,眼底已是一片温柔,“遥儿不是问过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韩夕颜怔怔的望着他,似乎还有些没有回神,李青扬也没有在意,继续道:“你觉得悬壶济世可好?咱们寻些山清水秀之地,一边与人医病,一边游山玩水,若碰到喜欢的地方便留下住个一年半载,我开医馆,你教字画,日子可能清苦些,但比起这里却逍遥许多。”
韩夕颜的胸中一阵抽痛,这样美好的未来她连想都不敢想过,即便这些日子太过开心,父亲越来越紧蹙的眉头,哥哥越来越频繁的沉默她还是看在眼里,而身为韩家女儿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努力打起精神娇笑道:“那可不能只有我们两人,小乔,哥哥和奉仪都得带上~长风是有家室的人,就忽略不计了……”
“凭什么独独把我忽略不计?韩夕颜,你可还是对我有偏见。”
李长风愉悦中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二人间的宁静。韩夕颜多少有些被这帮古人同化,对于在外人面前的亲昵有些羞涩,慌忙的红着脸坐起来,反倒是李青扬毫不在意,在一旁替她整衣冠,理云鬓,动作轻柔,如护掌中珍宝般。
李长风见状更是来劲,他平时对韩夕颜的一张利嘴落下风的次数太多,难得抓到次反击的机会可不能错过,“我可未见过皇叔对女子这般好,韩夕颜,你预备何时嫁到我们李家来?”韩夕颜正欲开口驳他他马上又道:“择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日就拜堂成亲,以免日常梦多。皇叔你看可好?”
李青扬早就习惯这两人之间明里暗里的较劲,只在一旁笑而不语的观战,他的遥儿可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果然韩夕颜本是恼的憋了一口气,突然杏眼一转,巧笑着站起身叉腰道:“好呀,今儿就今儿了。”
李长风哪里想到她会应承的这么爽快,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韩夕颜得意的狡黠一笑:“你不也是李家人吗,你这么想娶我我便依了你~来吧~”说着就要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李长风急急一闪,讪笑道:“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有那心思。”韩夕颜哪能放过他,再上前两步,“跑什么?你不是要拜堂吗?来呀~素闻谦王英武不凡,怎么比姑娘家还害羞呢~”李长风哭丧着脸躲她,“你算姑娘家吗,哪家姑娘这样追着别人要拜堂的。”又对李青扬道:“皇叔,你倒是管管她啊。”
李青扬何等聪明之人,哪里会被他牵扯进来,“你自个儿种的苦果,可得自己尝。”
李长风见外援已弃明投暗,转向敌军一方,这才无奈举白旗,对着韩夕颜做了个长揖:“韩小姐威武,我甘拜下风,可别再提拜堂之事了。”
韩夕颜哼了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怂包。”
这时着韩梓慎,秦奉仪与安之乔三人也行了过来,秦奉仪一身红衣,在枫林中恍若朝霞。还未走近便听到韩梓慎的声音:“怎么远远的就听见颜儿吵着要拜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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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