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归?
不是陈浩眼下该琢磨的问题。
眼下他面临最大变数,是永兴帝对他的态度。
毕竟蛟血丹是大夏太祖皇帝亲手炼制的大药,是武者心目中的宝贝,极为特殊。
私藏这种东西,等于欺君。
圣京北门外。
几百威风凛凛的骑士,默默看着驻马沉思的陈浩,没人敢打断陈浩思绪,出声提醒陈浩进城。
搁在大半年前,孤傲高冷的阿月多半不会随着陈浩杵在城门前这么久。
可如今的阿月,对于这位上司,没有了以往的挑剔与不爽,越来越佩服。
尤其那晚陈浩破境反杀强敌的场景,时不时浮现在阿月脑海,令阿月浮想联翩。
“进城!”
陈浩开口。
几百骑士肃然称是。
队伍进城,穿过外城内城,进入皇城。
监察司正门。
一名校尉不等陈浩下马,快步走下台阶,抱拳道:“白大人,樊公在正大光明楼等您。”
陈浩扫一眼阿月、郝大成、庞云,道:“随我去见樊公。”
三人随陈浩下马。
正大光明楼。
一楼大堂。
身着官袍的樊文炳坐在宽大的木案后,闭目养神,面无表情,左右两侧十二名校尉两两相对。
陈浩带着阿月、郝大成、庞云三位都尉走入大堂,当即感受到肃杀气息。
阿月、郝大成对视一眼。
审问重犯时,樊公才会端坐大堂之上,平日里召见下属,要么在二楼,要么在三楼。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位都尉的心悬了起来。
“樊公!”
陈浩抱拳行礼。
阿月、郝大成、庞云也齐刷刷行礼。
樊公仍然闭目养神。
以陈浩为首的四人保持行礼姿态。
大堂内静悄悄。
郝大成、庞云越发忐忑。
过了至少一分钟,樊文炳慢慢睁开眼,不温不火道:“白少成,你可知罪。”
“卑职知罪,任凭樊公处置!”陈浩从容回应樊文炳,两世为人,他深知该来的总会来。
所以这一世,他习惯把事情想到最坏。
郝大成、阿月错愕。
两人不知陈浩犯了什么罪。
“义父……”
阿月回过神儿,下意识开口,明显要为陈浩求情,但被樊文炳摆手阻止。
樊文炳瞧一眼自己一手带大的阿月,看出阿月很在意陈浩,有点意外。
这丫头,第一次为别人求情。
他不动声色,目光又落在陈浩身上。
“樊公,我的事与阿月、郝大成、庞云无关,这大半年,他们三个随我出生入死,尽心竭力。”
陈浩不想连累三人。
监察司规矩严苛,出外勤的负责人出错,随行主要人员也有连带责任,会受罚。
类似于华国古代“连坐”制度。
“卸掉他的佩刀,扒掉他的官服,将他打入地牢,等候发落。”樊文炳冷漠下令,气势慑人。
两名校尉肃然称是,快步上前,摘掉陈浩的官帽、斗篷、佩刀、腰带。
“义父……”
阿月再次开口,无疑很在意陈浩。
樊文炳用冰冷目光阻止阿月多言。
阿月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陈浩被两名校尉扒掉官服。
郝大成、庞云懵了。
樊文炳冷眼盯着陈浩。
陈浩始终神色如常,并保持谦恭姿态,未显露一丝不满或愤怒,之后任由两名校尉押着他往外走。
正大光明楼内外。
人们看着陈浩。
监察司后起之秀,一年内从五品武者迈入上三品的武道奇才,就这样完蛋?
一些人心生疑惑。
两名校尉把陈浩押出正大光明楼所在院落。
“大人!”
“大人!”
“大人!”
唐显、樊胜、周通着急忙慌跑过来。
“不用担心我,安心在监察司待着。”陈浩叮嘱三人。
唐显、樊胜追随陈浩最久,此刻心急如焚,偏偏束手无策。
两名校尉带走陈浩。
“唐先生,快想办法救大人!”樊胜急切握住唐显的手,一双虎目浮现泪光。
唐显痛苦摇头。
进入监察司地牢的人,只有皇帝救得了。
周通黯然叹气。
两名校尉押着陈浩,穿过几重院落和多条长长的过道,来到地牢入口。
守着地牢入口的六名甲士认出陈浩,无不诧异。
押着陈浩的一名校尉催促他们,他们才手忙脚乱打开封住地牢入口那两扇厚重的铁门。
幽暗通道出现在陈浩面前。
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难以预料。
即使他破境,修炼出元神,跻身上三品武者,亦无法堪破樊文炳的心思。
监察司地牢分九层。
最下面那层如同深井的圆形牢房,禁锢着千年前被大夏太祖擒下的狼族大首领。
而陈浩被两名校尉带入倒数第二层,也就是向下第八层。
关在这一层的犯人,无一例外是即将处死的重犯。
一间牢房里。
一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囚犯,见陈浩从铁栅栏外走过,顿时兴奋,扑到栅栏上大喊:“你小子也进来了,哈哈哈!”
“犯我圣教,有违天道,必遭天谴!”
“活该!”
“姓白的,你也有今天!”
陈浩经过的每一间牢房,都有人冲着陈浩喊叫,或面目狰狞,或癫狂大笑。
大半年来,关入这一层待处决的重犯,多是陈浩送进来的,一个个恨极陈浩。
陈浩懒得瞧这些人。
个别几个囚犯伸出手,试图揪扯捶打陈浩,以心头之恨,奈何修为尽失,撼不动铁栅栏,够不着陈浩。
最终,陈浩被两名校尉关入通道尽头一间牢房。
咣当!
牢房门关闭锁死。
陈浩环顾这间单人牢房,仅有一张草垫子、一张破旧木几、一个便桶。
够简陋。
陈浩暗自唏嘘。
重犯须废掉修为。
为什么自己例外?
陈浩突然想到这点,微微皱眉。
难不成樊文炳在等他越狱?
正大光明楼。
一楼大堂内,阿玉心一横跪在樊文炳面前,叩首道:“樊公,白副使功劳卓著,哪怕犯错,不至于打入地牢!”
“他欺瞒圣君,私藏太祖皇帝赐给从龙功臣的蛟血丹,功劳再大,难抵死罪。”
樊文炳言外之意,陈浩必死。
“死罪……”阿月抬头,难以置信看着她冷酷至极的义父。
义父从无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