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太后一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所有的一切就要结束了,她刚才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再一次的让景帝对自己动容,可是太后这么一出现,就把一切都毁了。
太后定定的看着陈霜,看出了她眼里的所有思绪,只感觉陈霜的一切算计都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子底的,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泛起了一抹冷冷的笑。
眼前的陈霜就好像曾经的她,她走过来的路,经历过的心,如何会不知晓。
此时此刻,陈霜想要整什么妖蛾子她都知道。
她淡淡嘲讽的看着陈霜。
“怎么,你不想做皇后,晋儿也不想做太子了。”
太后此言一出了以后,陈霜一样的被僵在了原地。
陈霜身边的宫女们还来不及说话,青鸾姑姑便又开口了。
“太后,奴婢的耳力好,刚才可是听到了,皇后说她不想做皇后了,太子说他不想当太子了,他们只想做皇上的好妃子,好皇子。”
“真的吗?”太后立即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似乎有震惊陈霜和高晋的此举。
可是陈霜知道,太后这是将她将死了啊,这一军,将她彻底的将住了。
“霜儿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深明大义的人。”太后说完了以后,一把来到了陈霜的面前,牢牢的把她的手给握住:“霜儿啊,你可知道,关于你和右相的传闻。哀家和皇上虽然都知道是假的,但是人言就是可畏啊,不管怎样。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样子来,谁让你进宫之前的确是在右相府里住上了一段啊。”
太后说到前面的时候,好像一切是在替陈霜说话,但是说到了后面的时候,却分明是在告诉景帝,陈霜和右相之间就是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若不然。他们不会单独相会在一起,太后这么一说的时候。令景帝原本有几分动容的心立即变得又动摇了。
是啊,她住在右相府上那么久,那个时候的安成,看上去并不比他差。除了地位。而陈霜又是那样的貌美,说陈霜和安成之间什么也没有他才是真的不相信。
景帝想到这里的时候,只感觉心底的怀疑又涌了上来。他慢慢的看向了陈霜,最终再一次的恢复成了来时的冷漠,他定定的看着陈霜,许久许久,终于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母后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啊,皇后刚才已经说了,一切任凭我们处置。”
景帝说完了以后。别有用意的看了陈霜一眼。
陈霜立即急了:“皇上,您刚才不是这样说的,您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这样说的,皇上,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明明已经要相信臣妾了,若不是太后出现……”
陈霜可以感觉得到,刚才她抱着景帝哭的时候。景帝已经动容了,太子摘下了紫冠的那一刻。景帝分明是伸出了手来,想要将她揽进怀里的,就凭这样的一个动作,也可以断定,景帝是打算原谅了她的,一切马上就可以回到原点了。
但是为什么,太后又出现了呢。太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太后冬日的时候入寝得比较早,一定是有前去通知了太后。
陈霜立即觉得悲凉了起来,她几乎是在一瞬间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太后抽调走了她宫里几乎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是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那些人都是跟了她足有十年之久的,看来,太后的眼线安插了十年之久。
想不到,太后这么早就已经不相信她了,或者说,从她取代了沈冰雪而成为景帝的心上人的时候,太后就已经不再相信她了。
陈霜立即定定的看向了太后,她看到太后的眼里几乎一瞬间闪过了解抹几乎残忍的笑意。
这一刻陈霜是真的相信了,太后才是最爱权力的那个人,太后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真的因为她犯了怎样的错,而是因为,太后自己的心里有着对权力的*,所以才会对她如此的。
陈霜明白,不管怎样的求情,太后今天都是不会放过她了。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定定的看向了太后。
“太后,您老人家是要定我的罪了吗?”
这一刻,她的脸上有一种从容的决绝。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自己的退路,今天,她是没有办法再博得景帝的信任了,而且她相信,自己与太后之间,就是这世上最难搞的一对婆媳,普通人家的婆媳尚且不好相处,她和太后,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个离国的河山,不仅如此,还有对这天底下的人所掌有的生杀大权。
她想有,太后也想有,而太后想拥有的心并不比她少,正是因为如此,太后才会选择让景帝登上皇位的吧。
陈霜似乎在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她突然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如果真的是什么,再求情,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而且,刚才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对景帝也产生了疲倦。
陈霜想,她那般的求情,景帝都没有丝毫的动容,不仅如此,还将她的眼泪分毫不放在眼里,男人一旦变了心,不对,应该是,男人一旦从来没有真心过,他是不会感觉到切肤之痛的。
她输了。
陈霜这一刻彻底的明白,她自己是彻底的输了。不管布署了多么久,她输了就是输了,她每天每夜的都在和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斗,斗败了那么多的人,手里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踩下了每一个想要往上爬的女人,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不是真正的赢家,而她所面对的那些人,也不是真正的对手。
真正的赢家是太后,她真正的对手也是太后,如今,胜负已定。
太后已经得意洋洋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来收取自己胜利的果实了。
那胜利的果实就是,自己苦心费了多年,到最后,所有的信任,全都没有了。
景帝也不再宠爱她了,她的皇后之位也要失去了,曾经的荣耀风光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陈霜看向了高晋,如果说,此时此刻,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那么大概就是她与景帝所生下的这个儿子。高晋。
陈霜定定的看向了高晋,他长得很英俊,有些像景帝,但更多的是像她。他长得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看起来是那样的俊美。
陈霜贪婪的看着眼前的高晋,好像再不看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她微微的闭了闭眼睛,又微微的睁了睁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作这样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她感觉到,用着这副躯体,睁眼闭眼的时候不多了。
她是穿来的,很久以前穿来的,她是胎穿来的,在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做这个天下的主宰,一定会做皇后的。
可是她苦心的谋划的这一切,竟然像一场过眼云烟一样。
这二十多年来,她完全没有过得自我,完全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尽管皇后的权力无限,可是她从来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快乐的生活过。
她的生命里每天每天充满的就是争斗,无限的争斗。
她的手上早已经沾染了无数的鲜血,至少眼前的这一双手,再也洗不干净了。
就算是用天底下最纯净的雨水来清洗,也洗不干净了。
陈霜看着太后得意的神情,不想与她再多说一些什么,她感觉这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应该是,在这个时空里的,最后的生命尽头……
所以她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了一个老太婆的身上,因为这个老太婆的身上充满了权力与*的味道,闻起来已经臭了,根本不屑于她去闻。
陈霜笑了,她走到了高晋的面前。
“晋儿。”
她伸手,抚摸了高晋的额头,只觉得高晋的脸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舒心。
她以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如此宝贝过,现在要离开了,却感觉到,唯一不舍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儿子。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时光重新的来一次,在他年幼的时候,多给他一些快乐,而不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夺得景帝喜欢的棋子。
景帝说得没错,她在年轻的时候,的确利用了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包括亲情,包括自己的儿子。
陈霜低下了头去,亲吻着高晋的额头:“晋儿,可以原谅母后吗,晋儿。”
陈霜喃喃的说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的感伤。
她抱着高晋,不顾他的身上淋湿了,只感觉到,眼前的高晋,抱在她的怀里,就好像抱住了小时候的那一团小肉球,看起来是那样的令人欢喜。
她紧紧的抱着高晋,不再看景帝。
不知道为何,景帝的心在这一瞬间揪紧,他有些不忍看陈霜此刻的神情。
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才是真实的她吧。才是那个去掉了所有的假装,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真实的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