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府外传来的喧喧嚷嚷几乎要盖过了府内的窃窃私语声。
大队的人马包围了安南王府,有很多的百姓是从皇宫城门外一直随尾着来到安南王府门前的,他们看着那些面容不善的大理寺官兵们,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这是怎么了,为何派兵包围了安南王府。”
“是啊,前些天还好好的,听说安南王的义女在江南立下了功绩,要进行嘉奖的呢。”
“怎么这赏赐还没有下来,大理寺的人倒是来捉人了。”
就在他们百思不解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说话的正是右相府上一个当差的小厮,一大清早的不知在哪里灌了一些猫尿,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犹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全倒了出来。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一次,那个许荣华可犯下大事了。”
“她又怎么了,前些日子见她不是收敛了些么,又惹下了什么大事?”
“那事儿可大了?右相家的公子你们知道不?”那小厮满嘴酒气道。
“右相家的公子,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个……安公子吗。”答话的人本来想说,不就是那个横行霸道,屡次调戏良家妇女的绔纨么,可终究不敢说实话,改口:“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小厮斜睨了那答话的人一眼:“他被人给……”
作出了一个刀往下砍的动作。
“被人杀啦。”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唏嘘声,可大多都是快意的眼神。
安豹被人杀了,那种人,死有余辜,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可惜小厮摇了摇头,道:“不是被人杀了,是被她……被这个安南王府的义女给砍了。”
“砍了和杀了有何区别。”众人不屑。
“杀了是没命了,砍了,砍了就是把手砍了。当然有区别了。”小厮摇摇晃晃着,终于,众人听明白了。
敢情,是这右相之子不知怎的惹到了这位在京城中一向颇负盛名的小祖宗。所以被这小祖宗给砍了手了。
砍得好,砍得妙,砍得呱呱叫。、
那些深受了安貌调戏之苦的人立即腹诽,心里对许荣华顿时多了一万个感激,可是这种感激之情不敢言溢于表,只能深深的埋藏在了心里。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个个面上露出了喜色。
只等许荣华出来,给她一个英雄式的鼓舞眼神。
可是,许荣华迟迟没有出来。
出来的是安南王。以及他身后紧跟着的怒气冲冲的安南王妃。
“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这是何地,竟敢派兵来围。”
安南王多年的王爷,气势不是盖的。
他一出现,那些围着安南王府的兵立即瑟缩了一下。往后微退。
可是为首的那一个,却露出了冷冷的笑容,勾起一抹讥俏:“安南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的义女闯入右相府中公然行凶,砍断了右相公子的手臂。这件事情,皇上已经下旨了,令我们大理寺速速查办,我们现在不是来针对您的,是来捉拿您那顽劣的义女许荣华归案的,还请不要阻拦。”
“有我在。你们休想带走我的女儿。”年锦容立即挡在安南王面前道。
“锦容,这里有我,你先进去。”
“我不进去,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有什么办法把我的荣华带走。”年锦容看着骑坐在马背上的大理寺少卿。冷道:“我知道你与右相安成是一伙的,我的荣华落入了你们的手里,只会生不如死,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旦入了大牢,再出来,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今天无论如何,我绝不让你们带她走。”
“安南王妃,请不要属下们为难,皇命大于天,你们安南王府说了不算。”大理寺少卿完全一点面子也不给。
年锦容气得直咬牙:“你们……欺人太甚。”
“好一个皇命大于天,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愧是大理寺的少卿,打起官腔来头头是道,只可惜,你们的肚子里包藏着的祸心,当真与这套言词不匹配啊。”人群里,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沉冷。
端坐在马背上的大理寺少卿李叙看了一眼这个从人群里走出来的少女,只见她年约十七八岁,看上去不算绝顶的美,可是那双眼睛,在清晨的微风里迸射着火焰一样璀烈的光芒,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李叙立即坐起了身子,将腰杆挺得更直。
他的动作没有逃过许荣华的眼睛,许荣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怎么,李大人,你不是要抓我吗,为何现在又不说话了。”
李叙这才恍然大悟。
“你就是许荣华。”
“你奉了旨前来捉拿我归案,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当真是可笑。”许荣华道。
“来人,上。”李叙不再多言,一挥手,就要命人将她给拿住。
“不许动。”安南王一声喝,那些人又止住了。
李叙看了安南王一眼:“王爷,您有必要为了他得罪右相大人吗,再说了,她不过是您的义女,不是嫡亲的女儿,值得您如此犯险。”
“值不值由我说了算,和李大人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你们谁要敢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一挥手,安南王府四周隐伏着的待卫全都冲了上来,足足有五百人之多,那架势不比大理寺派来的人差。
许荣华心里略微一咯噔,如果安南王就此与他们争执不下,只怕会正中了某人的下怀。
大理寺归右相安成所掌管,安成想要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
安南王与景帝决裂。
许荣华正待苦思良计之时,一道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
“先皇御赐的明月宝刀与黄金战甲在此,我看谁敢上前。”
年锦容心神一个激荡,来者正是荣国公沈严。
沈严与沈磬一并策马而来,威勇不减当年。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里拿着的事物。正是前不久安南王在他寿宴的时候送给他的明月宝刀,以及先皇御赐的黄金战甲。
此宝物,任何一物都可以代表先皇。更何况,两样加在一起。那份量,可不是景帝所能及的。
明月宝刀一出,黄金战甲在此,李叙立即从马背上跪了下来:“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敢对先皇不敬,那些大理寺派来的官兵也学着李叙的样子,单膝下跪,放下了手中兵器,齐呼万岁。
荣国公站上了安南王府的台阶,站在许荣华身旁:“今日,老夫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此两物交给我的嫡孙女,安南王义女,许荣华,从今以后,她就是明月宝刀和黄金战甲的主人。谁敢不从,犹如忤逆先皇。”
说罢看也不看那些大理寺人一眼,拽了许荣华的手就道。
“走,随外祖进宫,现在就找那昏庸的皇帝讨说法去。”
“太好了。”高清从人群里走出来,来到荣国公的身边:“外祖,您真是我的好祖父。”
“就你小子嘴甜。”说完看了许荣华一眼:“你啊。这性子倔得和我一般,也不愧为我荣国公的孙女,你可知道,你在平州的一举一动,外祖都看着呢。好样的。”
他赞许的拍了拍许荣华的肩,从不轻易外露的感情流泻了出来:“你表哥都不及你的一半啊。是个可造之材,咱们沈家的人,流血不流泪,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丢我沈严的脸。那个安豹,早就该教训教训他了,做得好。”
荣国公一出马,大理寺的人哪里还敢动。
李叙对其中的两个耳语了一番,那两人立即跑回去通风报信。
李叙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了,怕景帝怪罪。
留下来,还真怕老国公一把长刀斩了他的脑袋,明月宝刀在此,先斩后奏,无不可。
所以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粒流下。
“怎么,李大人很热吗,要不进府上喝杯茶。”安南王看出了李叙的坐立不安。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守着。”李叙连连摇手,说话较刚才客气了不少。
荣国公却带着许荣华,来到马前,他骑上了沈磬骑来的那匹马,把自己多年的一匹汗血宝马给了许荣华:“你骑上我的,咱们一起去皇宫,找皇帝好好说道。”
“祖父,如此不妥。”许荣华道。
“有何不妥,随我来,你只管照实说,那安豹小子干了些什么,不怕说实话,有外祖在一旁给你撑腰,不怕他们。”荣国公说完,一拍马股屁,一夹马腹,往前冲去。
许荣华看了看对她点头示意的年锦容:“那我去去就来。”
“去吧,我相信,圣上一定是个明理的好皇帝。”这话说得,有些拍马屁了。
见许荣华和荣国公走了,在场看热闹的人也立即散了。
一边走一边议论纷纷。
“还是老国公有气魄,风采不减当年啊。”
“就是,那黄金战甲一出,那大理寺的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可不是吗,嘿嘿。”
百姓自古好热闹。
年锦容看着府外还有些站着不肯离去的。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伙的都赶紧散了吧,各自忙活去。”
“走吧走吧,散了散了。”高清也道。
安南王与年锦容以及高清一起往府内走去。
安南王走了两步又回头。
“不成,父亲性情直耿,不懂迂回,只怕会与我那皇兄吵起来,我还是去看看的好。”
“去吧,我也正有此意。”年锦容目送安南王上马,往皇宫方向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脸上的笑容隐退,换上了一抹担忧。
该来的,终于来了。她知道,就算没有许荣华斩安豹一事,与景帝对立的这一天,也早晚会来的。
景帝此人,心胸狭小,又惯好听谗言,不行,她也要进宫一趟。
不管结果如何,她必须要让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以免景帝与安南王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打定主意,年锦容嘱咐了高清几句,也调动了王府的马车,与安南王一前一后,相隔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进了宫。
安南王一下马就去了御书房,年锦容则去了太后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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