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祎抱拳道:“文夫人、郑夫人,既然今日有人故意陷害,难得郑二公子一片痴心,何不一坏变一好?”
文夫人似有不乐意,看着文二小姐道:“你……可愿意?”
文二小姐将头埋得更低,就在刚才,她都想一死了之了,低低地道:“女儿都听母亲的。”
这就是说,要是文夫人不反对,她是乐意的。
云罗看着慕容祎。
慕容祯只觉有股莫名的怒火在胸腔里乱窜,伸手拽了一下。
云罗冷声道:“要走你走,我还想呆在这儿。”
不知好歹的,就在之前,要不是他,她就被人算计了去,一回头就不领情了。
慕容祎一出现,她眼里就只有他,哪里还有他慕容祯。
云罗走近慕容祎,抱拳唤声“广平王”,含笑着浅笑。
慕容祎回礼,笑得更为温和。
这样的两个男子,一个温润明亮如宝珠,一个优雅似美玉,站立在一处,抢占了所有的风光,比郑府的榴花更鲜艳,比郑府花园里盛放的牡丹更抢眼。
夏候逸跟随慕容祯离去,夏候逸低声道:“世子,属下何时开罪了你,你竟要属下娶文二小姐?”
他猛一扭头,“人家也是贵门淑女,还是嫡出,难不成还委屈了你?”
“可属下一早就订有亲事。”
这事儿,他也是知道的,想起了一出是一出,全不顾他的感受。
慕容祯的目光落在云罗与慕容祎二人身上,“是文二小姐不如你未婚妻美貌?”
夏候逸不晓他这话何意,顺着慕容祯的视线瞧去,立时惊醒过来,答道:“世人并非个个都是以貌取人。”
“哦!那你是为何不应?”
“诚信!既有婚约,便只能她一个妻子,旁人再好,都不能越过她去。”
这是夏候逸的真心话,慕容祯似明白了过来,勾唇笑道:“说得没错。”蓦地转身,往男客宴会区奔去。
云罗与慕容祎并肩而行,袁小蝶和郁枫静跟其后。
“祎,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慕容祎浅笑醉人,人长得太好看,便是一个笑容就能令人无数女子芳心凌乱,也难怪凌雨裳会如此疯狂。“从洛阳回来后,便跟着宫里的太医学了些医术。”
“这样啊……”云罗笑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算计了文二小姐,幸好有你,否则一个好好的女子就真的被毁了。”
慕容祎道:“今日,你救了马三小姐、莫大小姐。”会意的,赞赏的。
目光相遇,终化成淡浅一笑。
也许,再多的话语皆是多余。
用这样的微笑相对,就是最好的语言。
郑夫人与文夫人回房商议两家儿女的婚事。
郑二公子抱拳道:“广平王、云五公子,一会儿有诗词会,也请二位不吝赐教,留下墨宝。”
慕容祎暖声道:“郑二公子请便,我与云五稍后即到。”
女客凉亭里,有人大叫了一声:“快瞧那边,是广平王和云五公子哦!”
所有人都引颈瞧来。
马三小姐与莫大小姐相视一笑,今日是云五救了她们,还叮嘱她们要小心、莫要落单,此刻想来,心里都是暖暖的。
“广平王,儒雅、潇洒,俊美无双。”
“云五公子才华横溢,风姿不俗,写的诗词好美。”
一群小姐顿时叽叽喳喳,劝他们长得好的,赞他们有才华的,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云罗低声对慕容祎道:“其实……我讨厌吟诗赋词,出来便是散心,而写这些东西要看心情,有感而发才是最好的。”
慕容祎依是微微含笑,“我也不大喜欢。”
“你不喜欢吗?”云罗像在问,她一直以为他很喜欢这些的。
慕容祎给了一抹肯定的笑容。
云罗突然八卦起来,“知道有人给你送了一个绰号。”
“什么?”
“仙君。”她扬了扬头,“谪仙之姿,谦谦君子,当如是。”
二人正说话,慕容祯像一道幽灵,冷不防插句话道:“瞧不出来,阿祎在你心里有这么高的赞誉。”他带着防备地审视着慕容祎,不就是长得好,居然就得赐“仙君”绰号。
云罗白了他一眼,“知道你的绰号是什么?”
慕容祯一脸无所谓。
云罗冷声道:“魔王!邪恶如魔,腹黑如鬼,人见人畏,鬼见鬼怕,魔王是也!”
慕容祯笑了起来,“他是仙君,我就是魔王?”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可恶,“愿赌服输,不要因为打赌输了,就在背后排挤我,就算是魔,本世子也是正人君子,我是魔君。”
正邪难辩,他也是好人,就算偶尔干点算计人的事,他就不信慕容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几人往年轻公子云聚的案前移去,早有郑二公子摆好了笔墨,一脸恭谨地道:“广平王请!”
慕容祎笑道:“今儿的应景题目是……”
郑二公子指着面前的一片荷塘,不算太大,约有半亩地,碧叶莲莲,翠绿动人,再过些时日,定会盛放出朵朵莲花,其间已经有可数的两枝荷莲,正含着小花苞,有蜻蜓穿梭其间。
云罗轻呼:“以莲花为题?”
郑二公子道:“不拘诗词,好就行。”
云罗低应一声,“我的书法着实不算好,广平王的字好,偏我的诗词还入目,今儿我与广平王合作如何?”
慕容祯朗笑两声,“本世子不懂诗词,你们可别拉我,但我欣赏还是会的,今儿就让我们替你们点评一二。”
众人谁敢得罪他,当朝两位储君的人选都在这儿,个个都争着巴结呢。
郑二公子抱拳道:“正求之不得,今日就有劳豫王世子。”
云罗与慕容祎交换了一个眼神,慕容祎握着笔,“先说词,后定标题。”她轻轻嗓子,用抑扬顿挫的声音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注:引自《一剪梅》北宋?李清照)
慕容祎落笔之时,与云罗的目光相遇,这是一极佳的词作,那温婉、哀怨如泉流泄,飘入人的耳朵,令人拍岸叫绝。
众人几乎回不过神来,过了许久,才有人赞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上眉头,却上心头。”
慕容祎问:“词牌名呢?”
“《一剪梅》小妹云罗于云宅小荷塘偶作寄情之词。”
慕容祯转着眼睛,什么意思?在他面前与慕容祎眉来眼去,还说什么“小妹云罗”的话来,云罗不就是她?人虽在他的身边,可她却心心念着的是慕容祎。
一个有意,一个有情,当他是死人,要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他们俩喜好男风。
云罗浅然一笑,“广平王请!”
慕容祎方才回过神来,提笔写了词牌名。
其间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气度不凡,轻声道:“广平王与云五联手,这首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我们素知云五公子才华不俗,未想令妹也是个中高手,这首词着实精妙,令人回味无穷。”
云罗看着这人,但觉面善。
郑二公子道:“这位是江南临安府蔡家大公子蔡世藩。”
她以前曾在蔡家住过,见过蔡世荃,虽常闻蔡世藩的名讳,却未见过本人,举止得体,生得方颌浓眉,一看就是个磊落君子。
云罗微微颔首。
慕容祯道:“云五拿云小姐所作的诗词充数,这可算不得,我来记录,你来作诗,如何?”
云罗不喜欢填词吟诗,正待推辞,只见其间有人道:“豫王世子说得是,前面那首词万不能作数。”说话的人生怕云罗不晓他的名讳,抱拳道:“在下蔡世荃。”
电光火石间,云罗便忆起了当年那个半大的男孩。
如今,也长成了翩翩少年,其容貌在蔡世藩之上,但气度、沉稳又远不及蔡世藩。
他一声附和,立有人道:“就是,还请云五不吝赐教,再另作一首。”
云罗抱了抱拳,笑容澹澹,“各位盛情难却,那在下就献丑了。”她正了容色,面对荷塘,轻声诵道:“莲叶如玉花更娇,贴波不碍画船搖;一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这一首远不及上一首,颇有应付之嫌,但胜在雅俗共赏。
云罗心里暗道:幸好熟背的诗词不少,要不然憋不出来,好歹是憋作了一首用作应付。
慕容祯拿在手里,微蹙双眉:“无论是意境还是诗情,远不及上云罗小姐所作的《一剪梅》。”
罪恶呀!这首是她自己作的,那一首乃是李清照的作品,她能比吗?如果李清照在世,会不会跳出来大骂。
云罗一阵抚额,腹部传来一阵隐痛,拉了慕容祎,道:“走!出恭去!”
慕容祯却认定云罗是厚此薄彼,慕容祎执笔她就全力以赴,轮到他时,就应付了事,然后再开溜逃走。
慕容祯厉声道:“这首诗不算,回头作首更好的。”
云罗瞪了一眼,“好不好都这样,当我诗情大发不成,哪有这么多,我快憋不住了。”
一看就是找推辞,拉上慕容祎去出恭,还不是开溜。
云罗还真不是寻藉口,拉了慕容祎,让他去瞧里面有没有人,待他出来,道:“没人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