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垂着头,心里也跟着懊恼着,既然是慕容祯说的,只怕不会是假的,在他们心里,这位大哥是仅次于父王一样的人物,他们信他、倚重他。他们也听说各亲王府的世子总是排挤庶出的兄弟,可他们大哥待他们好,出手阔绰,还对他们很是亲和。
兄弟三人颇是生气,都认为这两月与凌学武交往也算亲厚,不想竟被他给出卖了,原本的气恼就又重了几分。
千绿见他们不再说话,坐在案前饮茶吃糕点,壮着胆子过来蓄茶。
六公子一忆起她也是神宁出来的,眉头一挑,拉过千绿就是两记耳光:“臭丫头!爷们议事,谁让你撞过来听的?说!谁指使的?”
千绿一惊,立时就跪了下来。
六公子还不解恨,手舞足蹈地招呼了上去,边打边骂:“你个jian货!是不是看我好欺骗,故意借着来蓄茶,来偷听我们说话的?”
慕容祉只不说话。
五公子也不敢相劝。
千绿只吓趴在地上,任六公子的拳脚下来,哭道:“六公子,奴婢没有偷听……奴婢是瞧你们说完了话,这才过来蓄茶的,奴婢什么也没听……”
很显然,对于凌学武之前说没看见,后来又拿簿子里记着的秘密要胁人,分明就骗人了。六公子说什么也不信,依旧踹打着,拽着千绿头发,正要下狠手,慕容祉喝了声“住手”。
六公子指着千绿道:“这臭丫头原是神宁府的人……”
“那是以前,可现在她是你的人。你一个大男人,还治不了自己的女人。往后待她好些,虽说对不住我们兄弟的是凌学武,跟她有什么关系,最瞧不得你拿女人撒气。”慕容祉站起身,冷冷地扫了眼趴在地上哭的千绿,“五弟、六弟还是好好想想大哥的话。何姨娘来京城,是为我们三个的婚事来的,大哥则是为我们的仕途来,可别枉费了长辈和大哥的一片心意。”
慕容祉一说完,扭头走了。
五公子带着未明情绪,看了眼千绿,也走了。
千绿扒在地上嘤嘤抽泣着,眼泪扑簌簌地滑落。
六公子想了片刻,蹲下身子道:“快起来吧?”
千绿不睬。
六公子又道:“知道出什么事了么?我要是不打你,回头四哥、五哥恼了,指定要赶你走,我这不是演戏给他们瞧么?”他伸出手来,笑了一下。
千绿原还哭着,想着自己已经是他的人,还指望他将来给她一个名分呢,伸了手,他用力一拉,她整个人就落到了他怀里。
六公子道:“唉……凌小候爷把我给卖了,可恶!”
千绿揉着泪眼,“是什么事?”
难道要说凌学武知道他们豫王府的秘密?
不!
六公子道:“说我和你的事呢,你说这事要是传到我母妃、娘亲和父王耳里,哪里容得下你,只怕要将你赶走、贱卖。千绿,你自己说,你和我之间是不是真心喜欢彼此的?”
千绿自然说“是”。
六公子道:“正是本公子用了真心,反被人说道了。四哥为这事正问我呢,这也怪我心急,竟写信回洛阳,说要纳你为妾,这不四哥就训我了,许是大哥找了凌学武打听你的事儿,也不知凌学武是怎么说的,反正就是说你不好。我要是不打你,就凭我对你的这份真心,家里人就容不得你。我正妻没娶,就对个身边的侍女动真心,这在哪家也是容不得的……”他拥紧了千绿,一脸心疼地道:“我也不想打你,要不下狠手,只怕你就要被赶走。最可恶的还是凌学武,他怎么能说你是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快气死我了,我还想着尽快给你个名分呢……”
千绿此刻只有欢喜,一听说原是凌学武背后说了什么,府里人才容不得她,亦将凌学武恨了个半死,依在六公子怀里又是感动,又是流泪的。
“千绿,你可别怪我,我也是万不得已。”
“奴婢不怪公子,公子是为我好。”
两个人说了一阵,六公子与千绿回了屋,以给千绿抹药为由,又二五云雨了一番。
六公子想着,既然凌学武出卖他们,他就让千绿恨上凌学武,到时候可以更好的利用千绿,让她为自己拼命。
正整衣衫,随侍小厮在外禀道:“六公子,你的信。”
他伸手接过,信上只得几行小字,落款处是“栀香”二字,看罢了信,六公子将信随手揣回袖里,“把马备好,我得出去一趟。”
千绿在一边亦瞧见了,不由得心下一沉,栀香比她生得好看。
六公子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不高兴了?吃醋了?”
千绿将脸一扭,不让他碰,他偏又捧住了她的脸颊,不管不顾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你吃什么味?为甚我讨了你,却没有讨她,我待你是真心的,对她不过是玩玩罢了。”
千绿任他捧着自己的脸,眸里含媚,“神宁府是什么地儿?她可是昭宁郡主身边的丫头,你碰了她,万一张扬了出去……”
“好了,本公子知晓分寸。等我谋到了官职,领了俸禄便由你替我打点、保管着。”
千绿立时又乐了起来,这些俸禄、钱财的事原是由正妻保管的,看来六公子当真心里有她,立时笑了起来,“我不是担心你么?昭宁郡主是个难缠的,我可是千盼万想的希望你好。”
六公子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小厮立在一边,眸露羡色地看着千绿松开的衣襟,若隐若现,里面似未着肚兜等物,正瞧得入迷,六公子大喝一声:“臭小子,本公子的女人岂是容你瞧的,还不滚出去?”
六公子从千绿半松的衣襟上探了下去,在她胸口一阵胡抓,色色地道:“本公子不在,可别招惹了闲人,你是我的。”
千绿听到耳里,只当是他的情深,抿着嘴笑了,“公子瞧奴婢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么?”
“怎就不是了。就那片刻的工夫,在本公子眼里,不就瞧得那小厮直眼了,再不许惹出旁人这样看你,否则我不饶你。”
他是在吃醋么?
千绿越发欢喜,笑着给他整好衣衫,“公子快办正事要紧。”
外面,又传来另一个小厮的声音:“六公子,午膳好了,世子请你过曙堂用膳!”
六公子轻叹一声,“只能用了午膳再去清心别苑。”低声道:“千绿,你陪我一起过去吧。”
千绿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奴婢不去了,这会子,只怕世子因那事还在气头上,这几日我就呆在院子里,哪儿都不去,只一心服侍好公子。”
六公子似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对,你不提,我还忘了。乖乖呆着,可别乱跑。”
*
京城豫王府有曙堂,依如洛阳豫王府的曙堂一般,皆是慕容祯的寝院。
花厅上,摆了一张膳桌,案上的菜式精致,约有近二十品,又有两样汤。
慕容祯端坐在上座,一侧又坐了云罗。
慕容祉与五公子进来,抱拳喊了声“大哥、云五公子!”
慕容祯道:“且坐下吧,好久没与你们一道用膳了。”
袁小蝶怀抱着宝剑,像尊门神一动不动地立在一边,而另一侧伫立着夏候逸,如一尊石狮。
六公子进来时,便坐在了下首位置。
吃了一阵,六公子的目光便落到了袁小蝶身上:这丫头虽然冷些,可身材、模样都不差。停落在胸口,正暗流口水,被一边的五公子轻扯一下。
袁小蝶狠狠地回瞪一眼。
六公子颇是挑恤地带了几分戏谑地回瞪过去,袁小蝶微眯着眼,才睁大时多了一份狠厉。
慕容祯道:“云五公子是我们府里的贵客、亦同王先生、刘先生一样都是幕僚,你们要敬重他。”末了,夹了一箸菜到云罗碗里,他这一夹,只听慕容祉似见了最意外的事:“啊!素炒花瓣,这算什么菜式?”
不错,在她的面前摆放的正是一盘素炒花瓣,还炒的是玫瑰的花瓣,有粉有白还有黄色的,巧妙之处在于,炒过之后颜色依旧鲜艳,并没有掉色、褪色。
慕容祉先是被慕容祯给人布菜的举动惊住,这会子又被那菜式吸引,“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举筷就要取,冷不妨被慕容祯抬手用筷子敲了一下:“是你能吃的么?这一盘菜是特意令厨房给云五做的。”
慕容祉瞅了瞅五、六公子,二人也颇是好奇。慕容祉不服气地道:“云五能吃,为甚我就不能吃。”
云罗笑道:“不过是一道素菜而已,四公子若喜欢,请!”
慕容祉看着慕容祯,那脸上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切——”了一声,“哪个大男人吃这种东西,哼,难怪凌学武在背后说你是娘娘腔,我还是不要吃了,见过女人吃花瓣的,还真没见过大男人吃这东西,要是吃了,变得跟你一样阴柔古怪,我才不要吃。”
五公子站起身,伸着筷子取了一点,往嘴里一塞,刚入嘴立马就吐出,“难吃死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涩又苦呢,有什么好吃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