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小花雷厉势头震慑住了,呆愣当场。
陈大婶本来是想责备儿子无状的,没成想被对方打了一巴掌,虽然自家儿子错在先,但心里立马不是滋味,一边将陈宝儿护在身后,一边带着几分怨怒的味道对小花连连道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请姑娘莫要生气…再说你打也打了…”他们貌似已经忘了对方才是真正的“小娃子”。
小花深谙人情世故,也知道自己现在人微言轻,对方没有因为护犊直接冲上来就给自己几巴掌算好的了,见好就收。瞥了眼陈宝儿转身离开。
陈宝儿看着小花愤愤离开的背影,摸摸脸颊,“哼,竟然打我,只有我的女人才能打我……”
陈大婶还在愣神,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儿子吃亏了呀,可是他们竟然跟那个小女娃道歉。便听到旁边陈伯气急败坏地责骂陈宝儿,“你这个兔崽子真是要气死我呀,我我没你这个儿子……”
走出老远的小花身体蓦地一顿,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究竟是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仅仅是想戏弄羞辱自己吗?嘴角牵起细微的幅度:值得吗?
有几个摊贩收拾好挑子也往山隘口方向走去,大概相互熟识,晃悠着扁担,一手抓着干馍,咬一口,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神情兴奋。小花左右看去,没有禹娘子的身影,叹口气,莫非是自己耽搁时间错过了?这样想着,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势头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旁边的杂草,静静地体会着从草茎上传了的细微源力波动。
烈日当空,正好吸收源力里面的丝丝清凉缓解身体燥热和内心的躁动。
几个摊贩打小花身前过,传了凌乱的谈话声音:“听说我们方山县要选秀女呀,是送给皇帝老爷的,啧啧,这要是谁家女娃被看上了,那以后可就是皇帝老爷的亲家了……”
旁边轻嗤:“嘻,你以为皇帝亲家那么好当?那至少也要……县丞的女儿看有那个福气被选中不?”他现在能知道的最大的官就是县丞了。
“你们都错了,这次啦,还真就不一定是县丞老爷的女儿呢,只要年满十五不到二十五并且没有婚配的女子都可以去……”
另外几人都把目光投向刚才说话的挑夫汉子,“喂,二牛,你是咋知道的。这么说我我家二妮刚好十六,可以送去咯?”
“唉,你家二妮不是已经许配人家了吗?”
汉子急了,没理会旁边人抬杠,直问二牛:“那个,把女儿送到哪里?要怎样才能通过选秀呀?”
“县城……”
几人渐行渐远,声音远去,小花心中打鼓,记得前世自己也是到了田家后才知道朝廷每三年征收秀女的事情。刚开始人们趋之若鹜,那些先前订亲的纷纷退亲,从亲家变成冤家,闹出无数笑话……后来渐渐的,他们知道自己女儿并不是送去给皇帝老爷当老婆,而是被送去蛮夷之地当和亲贡品,莫说成为皇帝老爷的亲家,就是以后连女儿的面都见不到了……于是人们当一听说要征秀女,有适龄的女儿便急急地订亲……
小花心中思量,按照这个时间算来,田家应该过不久就会搬到这里来了,而自己的命运轮盘……是否还会沿着前世的车辙前行?
快快长大,变强,只有变强了,拥有自己独立的人身权才能摆脱命运的桎梏。小花下意识握紧双手,左手杂草瞬间变成枯黄,与此同时,一丝丝清凉之意汇聚手心,顺着手臂传入心间,小花蓦地清爽明朗起来。
“你就是…那个…小花吧?”一个十多岁的黑瘦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小花面前,弯腰,双手撑在膝盖上,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小花,语气焦急带着一丝变声期的嘶哑。
小花点点头,男娃急急道:“禹婶让我来告诉你,她有事先回去了,怕你在这里久等,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哦,谢谢了。”小花略微顿了一下问道:“你是专程跑来跟我说这个的?”
“这不是废话嘛?唉,不跟你说了,青哥这次怕是不行了,我的回去帮帮禹婶……”男娃说着喘口气,站起身便急急地离开。
小花心中一动,喊道:“喂,小哥,禹娘子的儿子就是青哥?”
男娃有些不耐,回头道:“是呀,你不知道吗?青哥都病了几年了,都是禹婶一个人撑着,半晌午的时候青哥突然昏了过去,还是我来叫禹婶的呢……”
小花哦了一声,说道:“哦,那…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你去看什么,你又不是大夫。更何况这方圆几十里的大夫都瞧个遍,都没法医治,全仗禹婶每天去采草药换些补药在支撑着呢……”
小花道:“我和禹娘子先前有约定的,你带我去吧,不会误事的。对了,小哥怎么称呼?”
“水娃就行。”
……
禹娘子的家就在隘口下面五里多远的巨石村村尾,两间茅草屋,破败篱笆栅栏,背后正是得名的天然巨石,如同一块黑色天堑一样矗立在一片苍翠的山林间,十分突兀。
小小的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晾晒的各种草药,紫苏,财富,车厘子,藿香等等,老远就闻到一股浓郁药香。
左边屋子传了细细的啜泣声,压抑,悲戚,隐忍,是禹娘子的声音。小花心有戚戚,没想到禹娘子生活如此艰难,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没忘差人来告知自己以免久等,这样的信义,何其珍贵。
水娃一个箭步冲进屋子,片刻传了他嘶哑的哭吼声:“青哥,青哥……”
小花走进屋里,没有语气中的酸臭味,倒是充斥着浓烈的药味,禹娘子跪伏在床边,身体斜靠在床沿上,水娃在一旁劝慰。
禹娘子发现有人来,抬头看去,“你,你怎么来了?”她连忙揩揩眼眶抹了把双颊,“真是对不住,我我……”
小花走上前,双手抓住对方双手,握了握,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花偏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和水娃一样半大的少年,但面皮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且瘦削……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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