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先再睡一会吧,本王便在这里守着你,顺便也可以想些事情。”说着,他不由分说替完颜凌月盖好了被子,然后像哄着小孩子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身体,安抚着她入睡。
伴着那轻缓而温柔的节奏,完颜凌月很快又沉入了梦乡。
看着她睡的安然甜美,白晟睿终于放心的笑了。
天光乍亮之时,军中的号角声吹响了起来,这是行军的命令。军中将士纷纷起身拔营起帐,转瞬便收拾妥当,等待着白晟睿下达行军的命令。
一夜未睡的白晟睿看起来依然精神奕奕,他亲自将完颜凌月扶上了马车之中,还命人将昨夜完颜凌月找到的枯草细心的铺垫在车底,这样便可以减轻车子震动时带来的不适之感。
下人铺好了一捆干草,正要打开另一捆铺上时,完颜凌月叫住了他,然后对他说道:“将这一捆送到静芸公主的车上吧。”
下人道了声是,便抱着干草离开了。白晟睿看着她笑了,然后说道:“你这收买人心学的很快啊。”
“她既然想跟我和好,那我也要给她机会啊。”说完,完颜凌月试了试自己费心心思打造的软座,一试之下倍觉满意。
果然宣和的厚草加上厚厚的熊皮褥子,将她软软的包裹起来,这样就算是走在颠簸无比的石子路上也是不用怕的了。
白晟睿见她安置妥当,便转身要离开,完颜凌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然后关心的说道:“你一整夜没睡,不如今天不要骑马,和我一同坐车怎样?”
说着,她也学着昨夜白晟睿的样子在身边的位置拍了拍,然后夸张的诱惑他说道:“果然好软好舒服啊,你要不要试试。”
白晟睿转头看了看长长的行军队伍,然后偏过头对完颜凌月说道:“晚一点本王在过来试试吧,现在嘛,本王要指挥大军起程了。”
说完,他一个健步跳下了马车,走到自己的白龙骑前,翻身一跃轻身上马,一挥手臂,大军便开始起程了。
完颜凌月咕哝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然后才放下了车上的帘子。
在她马车的后面,是静芸公主与丫鬟彩玲所坐的马车。彩玲扶着静芸公主坐好后,瞅着那下面惦着的干草说道:“公主,看来您的苦肉计有效果了。”
静芸没有出声,脸上却漾起了得意的笑,她一手执着纨扇轻轻摇动,另一只手掀起了窗上的小帘子,向外望去,许久后才幽幽说道:“这只是刚开始,接下来本宫还要让他们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有得到了他们足够的信任,本宫也才好在他们的心窝子上插一刀啊。”
手上一用劲儿,“啪嗒”一声,不堪受力的扇柄折做了两节。
静芸望着那折断的扇子,嘴角漾起了不屑的冷笑,随手一抛,精致华丽的翠羽纨扇便跌落在马车之外的泥路之上,好似一朵娇花陨落在污糟之中。
十万大军在白晟睿的带领下穿过墨龙岗一路向西北挺进,行至午时天上忽然下起大雨。
开始时雨并不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雨点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仿佛在九天之上凿开了泉眼,自天地间直挂了一幕瀑布。
暴雨浇的人睁不开眼睛。将士们都披上了蓑衣,仍在雨中奋力前行。
完颜凌月担心白晟睿,便伸手掀开了车帘,想唤他进车中来。却见倾盆大雨之中,一身金甲的白晟睿安然端坐在马背之上,豆大雨滴击落在他头顶的羽盔上,激起阵阵水花,他身形挺拔不动,带着泰山不倒一般的岿然气势。
将士们见镇南王都能克服暴雨的侵袭,他们自然也不敢生出半分怨言,在雨中仍坚守着整齐如一的队形。
完颜凌月看着心疼,却也不好再去唤他,知道就算是叫他过来,他也定然是不肯的,索性便由着他了。
放下了帘子又走了一段,完颜凌月明显感觉到了车子是在爬坡。车轮在滚滚的泥泞中不断打着滑,赶车的将士奋力的勒紧马匹,生怕不留神马车会翻滚着滑落下去。
忽然,拉动马车的一匹马脚下一滑,兜不住劲,马车向后坠去。赶车的将士一边死命的拉着马,一边大声喊叫着要人来帮忙。
白晟睿正在策马前行,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异响,他赶紧回头,正瞧见完颜凌月的坐着的车厢在沉沉下坠,马上就要翻滚着落到坡下。
白晟睿立刻拨转马头,策马向着完颜凌月将要坠落的车厢而去,刚刚到了近前,车厢就已经不受重向后猛地坠去。
白晟睿飞起身形,长臂在车厢中一捞,将已经失去重心的完颜凌月拉进了怀中,然后一个飞转,单臂攀住了坡上裸露出的一块石头。
石头边缘很锋利,将他的手重新隔开了口子,但他却不敢撒手。
山坡虽然不高,但跌落下去,也足以使人受伤。况且完颜凌月又伤痛未愈,若受到震动,恐怕她身上的伤口会再度被撕裂。
是以,白晟睿一直咬牙坚持着。
完颜凌月这时回过了神,她透过瞧见白晟睿的攀住石头的手在流血,一下子急了,喊道:“快将我放下,这里距离地面不高,我不会有事的。”
“本王不会放手的。”白晟睿一边向上使着劲,一边大声喊道。
他脸上水珠淋漓,也瞧不出是大雨还是汗水。
“你这样手会废掉的。”完颜凌月不敢想象,若是白晟睿因为护住她而使一只手废掉,那她该怎样的自责。
“你不用管了,就算手废掉,也总比让你再受伤的好。”
完颜凌月性子执拗,但白晟睿却比她更甚,此刻他完全是不由分说的坚持着。
就在完颜凌月又担心又绝望之时,将士们终于找来绳子向下探着,白晟睿瞅准了,脱手一抓,便将绳子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坡上的将士们一起用力,这才将两人一起拉了上去。
眼见两人脱险,众人无不心有余悸。
完颜凌月刚被拉上来,便大声的唤着医官。医官闻声自队伍中策马奔了过来。
雨幕之下,完颜凌月捧着白晟睿受伤的手,一阵阵心疼,她吩咐医官,“快些给王爷瞧瞧,这伤口可有碍?”
将士们支起了挡雨的棚子,医官仔细的看了看白晟睿的伤口后说,“王妃不必担忧,王爷这伤口虽然深,但未及筋骨所以无碍,但最近也是不可再用力了,免得伤口不愈。”
说完便替白晟睿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仔细的包扎了一番。
完颜凌月担忧的看了白晟睿一眼后道,“你明知道我会功夫,就算我跌下去也不会有事的,干嘛还要冒这份险?”
她完颜凌月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女人,她是有能力自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