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拥有着一头波浪卷银发与雪白的肌肤。
由于皮制的黑色眼罩几乎遮住了她的半边脸,所以只看得见一只眼睛。
此外她还穿戴了处处令人联想到魔女的尖帽子与斗篷。
————“鸣神”,身兼“心之友”。
白发赤瞳的魔女身在【贪狼】中学某处无人问津的操场,时不时冲掀下水道井盖的热焰是照耀深夜的背景,也属实同一位魔女的气质100%贴切。
那道背影,对于某个少年来说,是友情(大概)与羁绊的象征。
基本上,要说“鸣神”存在本身就是为了防止当事人被世界本身从内部打垮而诞生的,很难说“重逢”的瞬间没有怦然心动。
当然,任桓之也很快发现了异样的感觉。
“不,不是同一个人......不是真正的‘鸣神’......”
时间短暂,但黑道少主的呼吸确实停了一下。
他忘记脚步要继续往前,只是直勾勾凝视着并非挚友的某个人。
任桓之谈不上这世界上最了解“鸣神”的专家,唯独不会忘掉唯一朋友的音容笑貌。
既然专家(迫真)断言那个魔女就是冒牌货,就绝对100%并非“原来”的“鸣神”。
“飒————!”
因此,目睹那道逐渐疯狂的背影彻底融入这场炼狱杀戮,内心也不曾动摇;
因此,哪怕有落单的【贪狼】学生即将遭到魔女的毒手,也没兴趣插手制止;
因此,就算享乐完毕的冒牌货飞跃着消失在视野中,情绪依旧平静异常......仅仅是罹患战争狂热症的陌生人,没理由也没精力采取任何干预。
“不是‘鸣神’,不是阿月......”
黑道少主淡然撂下这句结论,态度坚决地离开现场。
“喂,我可是特意帮忙找了一个最‘相似’的个体,你那是什么表情?”
陪伴在侧的【大恶魔】轻踹开脚边小石子,态度十分轻蔑。
紧接着,她才以不耐烦的口气责怪道:
“搞不清楚状况、自以为是,还特别死脑筋......吾友哟,这盘棋已经是死局了,事到如今还在继续臆想专属于自己的‘鸣神’还会被‘复活’嘛?”
你就那么专情于“心之友”嘛?
已经接近于依赖心理了喔?难道你不会觉得羞耻嘛?
【大恶魔】没好气地瞪向犯罪同谋(确信)的背影,不知不觉间,对方已经跑出老长距离。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不是......”
置身于战火纷飞(迫真)的【贪狼】中学,在诸多教学楼之间飞驰,不断确认那些或因“野兽化”而疯狂的克隆体,或跟保持清醒理智的“鸣神”进行对话。
不论哪个都拥有着白发赤瞳的体貌特征,不论是谁都自称“心之友”李月流,却又无一例外地遭到否决————找不到真正的“鸣神”。
在这里,不存在所谓的【真物】。
“哈啊,真是拿那孩子没办法......”
烦恼地眯起一只眼睛,“鸣神”哀婉叹气得像个不知晓如何同青春期兼叛逆期孩子相处的母亲(迫真)。
愿意包容对方的任性,也着实困扰于不被认可的事实。
“都把该说的全说了,怎么就偏偏不相信呢?”
指尖轻抵前额,恶魔很认真地苦恼。
下一秒,回忆不算突兀地插入。
解放了“鸣神”本体·【受检者E】,释放了全部“鸣神”病毒之后,亲手缔造今夜惨剧的【大恶魔】强行将体力衰弱至极点的任桓之从“超能力者研究中心”带走。
那时候,基于“鸣神”灾难即将席卷、吞噬一切,【大恶魔】没兴趣也没必要亲手和不知天高地厚的“黑街”等碍事者再战。
告别了牢笼,脱离了禁锢之地,“鸣神”如同撒旦那般尽情宣泄怒火。
恶魔之王站在地势最高、视野亦是最宽阔的留学生宿舍天台之上,俯瞰着到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贪狼】中学。
而摧毁这座人工岛,充其量就是复仇的开端。
原本,白发少女是想和挚友一同欣赏万俟家的灭亡(迫真),因此耐心等待对方恢复体力。
岂料任桓之醒来的瞬间,便心心念念着要去找寻“真正”的“鸣神”。
————在更早之前,【大恶魔】蒙住了黑道少主的双眼。
以,少女需要秘密这样蹩脚的理由。
“我很害怕你见识到真面目之后会因此倍感幻灭。”
涉及“鸣神”最核心的秘密即将被揭穿之际,【大恶魔】强行介入并干预。
因为接近于少女矜持这类心态,她坚持不想让任桓之目睹自己的“真容”。
哪怕动用了【言灵】强迫挚友跪下,都毫无内疚情绪波动。
“一旦真相被揭开,‘鸣神’这个名字将永远和怪物绑定在一块。”
所以,就当是为了你和“真正”的“鸣神”的友谊,也请不要那样做。
【大恶魔】,阻挡在了那扇门之前。
白发少女用温柔语气蛊惑着挚友听从自己建议,划分出一点私人空间。
“......”
那时候,任桓之不发一语。
他默认了,也算是被揭穿了潜意识里的担忧————确实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太过脱离“人”的身份。
犹豫之际,恶魔冷不丁出手。
身体仿佛被施加定身法,狠狠栽了一通,被迫眼睁睁看着恶魔“得逞”。
总而言之,在轻轻一推就能踏入的极近距离,一时分神让自己被真相拒之门外。
正因如此,此举招致的某个结果,成为了当事人未能消解的心结。
也加剧了,迫切想要寻觅到在那个阳光逐渐消散的早晨、同自己坦然谈心的“心之友”的那份心情。
就这样一直找,一直找呀;
满脸微笑的恶魔,也一直陪伴在身旁。
“......好累呐......”
回过神来,任桓之坐在意外洁白的长椅上。
整个人维持着往后靠的姿势,似乎不久前就这样打了会儿盹。
“睡了多久”这种问题,想来没什么意义。
仅萌生出一丁点的力量,也得全部耗费在探求之路上。
“差不多,该接受事实了吧?”
短短一句话。
或许怀着恶意的恶魔之声,仿佛要贯穿任桓之的胸口。
心灵壁垒因浓浓倦意短暂解除,如雪长发被拖曳在光溜溜的脚掌附近的恶魔终于被留意到。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自己认识’的‘鸣神’......强调过无数遍了吧?‘鸣神’的本质是扩散,不论是哪种容貌都是‘鸣神’,全都是躯壳罢了。”
将“鸣神”理解为精神体吧,恶魔最擅长附身了呢?
“即便面貌不同,心仍旧一模一样。”
“......”
【大恶魔】从长椅后方靠向任桓之。
她搂住了对方,将脸贴上去,犹如在少年耳边低喃情话似地轻声细语。
“如果你判断刚才的,前一个,再三个之前的‘鸣神’,都是冒牌货,那么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为了保护你而惨遭‘继承者’万俟天生杀害的,又算是什么呢?”
既然冒名顶替者被断定是恶,那就否定借用“ζ(泽塔)”之身的那个“鸣神”呀?
那就千万不要,因为对方遭到杀害而倍感愤怒呀?
“......”
“时间再往前追溯,‘鸣神’李月流又算是什么呢?那个女扮男装的她,甚至不具备白发赤瞳的体貌特征,和你最‘珍视’的那位魔女形象难道不算天差地别吗?”
如果你能够做到将两者联系到一块,为何现在就不行?
还是说,其中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
“呐,吾友呀,深陷于某种执念的朋友哟,你究竟在追逐着什么幻影?”
对于你而言,“鸣神”究竟算是什么?
“所谓的友谊,难道只拘泥于形式吗?”
“......”
精疲力竭的任桓之什么也说不出口。
连一句像样的反驳都讲不出来。
“让我来告诉你吧。”
不知不觉间,【大恶魔】将少年搂抱得更紧。
“你应该接受‘鸣神’的全部。”白发少女轻声低喃,“每个‘鸣神’都是你的朋友,全都是相同且平等的存在......还是说,你特别信不过我,觉得我是因缘巧合之下诞生的‘鸣神’中的异类?”
是因为拒绝让你一同见证吗?
“因为被感染的时间过分短暂、‘诞生’也过分迅速,因而认定我是‘变异品种’吗?嗯,以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的确大概率是伪物呢?又或者说,如今数量繁多的‘鸣神’都是以病毒感染、寄生附体的形式,时间一到就会消失,严格来说算不得100%的‘鸣神’,你所追求的是由本体变化而来的‘那个’。”
停顿片刻,【大恶魔】继续用蛊惑感满满的口吻阐述下去。
“你笃信曾经产生过深刻羁绊的那位,才是被官方认证的唯一‘心之友’,你之所以愿意和恶魔共赴深渊,只是为了亲手‘复活’挚友......如今却被‘抢占先机’,无法确定不在场的那几秒钟,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脚。”
总之,不信任感充斥在彼此之间。
以及,强行按捺住了那颗复仇的心。
“......”
被质疑了。
友情的纯度,被深深质疑了。
“想要证实一切吗?想要‘复仇’吗?很简单,只要杀了我即可。”
同样是不知不觉间,【大恶魔】手里出现一柄“长枪”。
————一根......似乎随处可见的树枝。
明明毫无攻击性,偏偏给人一种“能够当场杀死恶魔”的判断。
“反正不管我怎样解释,你都听不进去,那就来夺走我的一切吧,或许杀了我就有机会真正意义上解放被我‘藏起来’的‘鸣神’本体;如果是真正的‘鸣神’的话,寄宿一具尸体让其重新恢复生机,应该也办得到吧?”
更进一步地,白发少女搂住了任桓之。
她拿着“长枪”,这凶器就在黑道少主右手可及之处。
“快点。”
【大恶魔】以平静无比的口吻催促。
就像那头被削减后仍旧茂盛如荆棘丛林的长发静静散发香甜一般。
“纯粹的友谊不该扭曲成不幸福的样子,恢复原状才是正确————这是你的主张,而且多半是正解;那么,之后只剩下实际采取行动了。”
来啊,测试自己的正确吧。
“来啊?”
“......哪有这样的。”
沉默良久,任桓之终于喃喃自语。
“妳也太狡猾了。”
黑道少主动着颤抖的嘴唇主页面咕哝。
“或许吧。”
“妳明明知道,这种形式根本无法被称之为救赎......”
“那不过是你的个人臆测。”
【大恶魔】的回答很单纯。
“‘鸣神’就在你眼前,你应该询问我的感受,而并非钻牛角尖地擅自乱猜。”
且一副随时会吹起口哨的轻松模样。
“你已经很努力了,无法以原本的意图来‘复活’挚友,错不在你,没人责怪你......这趟【贪狼岛】之行,最大目的已经达成,一个阶段的使命结束了。”
因此,不考虑其他更加重要的夙愿吗?
“什么......?”
“呵呵,要不要利用‘鸣神’的力量来拯救自己的母亲?”
轻描淡写就讲出了“惊世骇俗”之语。
站在任桓之身旁的“鸣神”,干脆直接坐到了长椅的靠背上,背对着少年低语。
“就像那时候你所缔造的奇迹一样,‘鸣神’的话......说不定也能再办到哦?”
“!?”
刹那间,任桓之的身躯开始诡异地颤抖。
“掌握了拯救你母亲的办法”————这样的话莫名其妙地飞来,自己现在的表情或许相当奇怪,当事人心想。
但,只是摆出傻乎乎的表情后微微歪头。
对于诞下自己的那位母亲,印象实在很稀薄。
如果,存在于童年时代片刻回忆的那道背影,是那位李月流而并非万俟恍惚,会有什么变化吗?自己会瞬间流泪吗?
还是说,什么都不会变呢?
“......妳打算戏耍我吗?”
最终,表情定格在一个强烈的失落感。
“别打算用那种‘王炸’性质的话题,来转移目前的注意力。”
故作镇定着,任桓之颤抖着提出质疑。
“离开那座低温冷冻舱的话,母亲无疑会瞬间毙命......亡者不可复生,我也不允许妳亵渎母亲的尸体。”
“黑街”的歪门邪道技术,更是想都别想。
“事情很简单。”
相对地,【大恶魔】则是一副随时准备去游乐园欢度时光的轻松模样。
“由‘鸣神’来填补那部分缺陷即可。”
恶魔以猩红色的眼瞳盯着任桓之,下了这样的结论。
“‘鸣神’的本质是扩散、寄生以及附身,剥夺去主观意识的部分即可,就像如今拥有着糅杂身躯的你一样......本体首先不可能,好不容易搞到手的这副完美【容器】也很难以割舍掉,因此只剩下被病毒感染这一种形式。”
完全可以质疑太不牢靠,总归也胜过糊弄鬼的【转生】。
“总之,试试看让‘鸣神’和你的母亲融为一体吧?”
“......”
在这个瞬间,黑道少主松懈的表情,看上去就像古怪的笑容。
“..................哈啊?”
谁都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在笑。
【大恶魔】却无动于衷。
“有何不可。”歪了歪脑袋,她纳闷地反问,“强调亿万遍都行,此乃唯一的手段,还是说,抗拒‘鸣神’在物理层面上担任母亲这一则身份?”
白发少女,一脸明白挚友正在想什么似的表情。
她的声音和缓、温柔,也伴随着无比甜美的笑容。
“明明这就是事实?”
“什么......”
“哎呀呀,我是在讲哦,那位【容器】,李月流给予了你宝贵的生命,却在后续被上帝无情地收了回去;而我呢,则赠予了你更加珍惜且奇迹的第二次性命......为什么呢?”
霎时间,恶魔的表情变得无比凶恶。
“呐,明明性质都是相同,为什么‘鸣神’就不能被视作为母亲呢?”
————彻头彻尾,无法回答的质问。
“......”
任桓之,三度沉默。
他相信自己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但【大恶魔】好像只要看见挚友的脸就能明白一切。
接着她这么说道:
“你的半身,那位任恒之......可是发自内心把我看成母亲对待呢?”
“完全不一样吧?”反驳之言脱口而出,“那家伙,整体把‘本大爷才是真武’挂在嘴边的那混蛋,的确就是被妳抚育长大的,难道不是吗?”
当然了,该语境中的“妳”,指代的是真正的“鸣神”。
“嗯,一边是养育之恩,一边却是生育之恩......那位当着面自刎、一辈子只给予孩子名为绝望的礼物的母亲,生前具体灌输过多少份量的爱意呢?”
“!?”
霎时间,少年胸口遭到无形重击。
数吨重的攻城锤,狠狠地敲打他的心房,攻陷他的心防。
“所以咯,那种疯子都能被烙印上母亲的标签,我何尝又不可呢?”
由“心之友”升级成“心之母”也未尝不可。
【大恶魔】嘴角挂着看不出是否开玩笑逗趣的微笑。
“......”
语言无疑是一种武器。
任桓之意识到自己不是恶魔对手,它们是自古以来深谙引诱人堕落的邪祟。
“哼,厌倦了。”
轻甩过长的荆棘发从,“鸣神”主动远离长椅。
两人“交谈甚欢”的这段时间内,背景板的【贪狼】校园火势愈演愈烈。
冲天火光几乎要将黑夜照亮,仿佛有流星划过的白昼。
“呐,吾友哟,不准备询问我究竟打算做些什么吗?”
背对着任桓之,【大恶魔】只留下孤单寂寥(迫真)的半张侧脸。
“......什么?”
“真的不感兴趣吗?告别了了牢笼之后,‘鸣神’后续的存在意义?”
“不知道。”
直言直语,也的确被勾起好奇心。
“首先,自然是向傲慢自大的万俟家发起复仇。”
呆站在原地的恶魔轻声咕哝。
“我要摧毁这个扭曲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每一条血脉......还有整个四大家族。”
让整座【贪狼岛】陷入一片火海,即是第一步。
此乃,来自恶魔的地狱报复。
“咕唔,可以理解,但请不要牵连无辜。”
环顾一圈周围,任桓之郑重其事着提醒。
“如今正龟缩在每个角落、遭受由妳驱使的‘鸣神’军团袭击的学生们,并没有理由要承受这道复仇之火......已经够了,停手吧。”
杀死了万俟天生与万俟天光,“首恶”已除。
“最初扩散‘鸣神’病毒是为求自保的权宜之计,如今没有继续祸害无辜者的理由了。”
暗自捏紧拳头,少年摆出一副“不首先答应这个要求,就绝对分道扬镳”的强势态度。
说到底,他本身就不认可【大恶魔】是“鸣神”的本体。
过于迅速的自我意识觉醒,始终是当事人的一环心结。
“嘛,如果不说出这种话,你也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挚友了呢?”
犹豫了一瞬,“鸣神”耸肩表露无奈神色。
“但是,如你所见,几乎全员‘野兽化’的克隆体已经彻底脱离我的掌握;说白了,每个‘鸣神’都是地位等同的存在,哪有彼此服从的道理。”
即便我是最特殊的个体,也不意味着就能号令所有人。
“我......可不是本体噢?”
说罢,【大恶魔】俏皮地眯了眯眼睛。
“可是......!”
“欸,先听我说完。”抬起手,白发少女请求得到尊重,“如果由你出面请求的话,想必‘鸣神’灾难会很乐意答应挚友的请求。”
所以,“心之友”殿下,今晚还不能休息哦?
“......我做好那样的觉悟了。”
深呼口气,黑道少主眼神坚毅。
既然自己身为“鸣神”的挚友(确信),那就必须承担起友人闯祸后收拾烂摊子的责任。
始终未能寻觅到心心念念的那个“鸣神”固然很遗憾,可【大恶魔】说得没错,必须向前看才行,还有更多的人需要自己去拯救。
前进的路,还不能停下。
“事不宜迟,准备出发吧。”
时隔许久,任桓之再度充满觉悟。
力竭的躯体内,重新充盈起力量。
“去制止这场‘鸣神’灾难吧。”他说,“多余的迁怒必须制止,而必要的复仇也不应该遭到批判,从邪恶之徒手里自保更是亟需考虑......将一切引导到正轨上来,击败‘黑街’和‘继承者’万俟天生,征服这座【贪狼岛】,征服‘七大校’最特殊的一所学校,将被俘虏的闻人家成员营救回去。”
利用,“鸣神”军团的力量。
发挥,友情的力量。
“呵呵,终于涌出干劲来了呢?”
站在一旁轻轻鼓掌,【大恶魔】蠢蠢欲动。
她非常欣慰挚友没有蠢得无药可救,在敌人并未确认完全失去战力的前提之下就自断双臂。
“不过话说回来......数量如此庞大的‘鸣神’,事后究竟要怎样消失呢?”
兴冲冲没走远几步,蓦然意识到这点关键的黑道少主倏地扭过脑袋。
“难不成,就像某种易挥发的药剂一样......”
随着黎明到来,就会挥发、消失在晨曦之中?
黑道少主,倍感困惑。
“结局的注定的,但滞留时间会根据感染程度不一而同。”
【大恶魔】悉心地解释起来。
“全员都是你的朋友,愿意帮助你消灭敌人,等于凭空多了一支军队呢?”
趁着这段限定时间,“鸣神”灾难将协助你征服整个东木市。
“不,这就有点......”
黑道少主神情微妙。
除了“黑街”,不存在其余必须消灭的外部敌人。
而自己的心愿,也不过就是“复活”母亲罢了。
“总之,还是先离开这座岛再说吧。”
奢侈的烦恼暂时搁置一边,当务之急是平息这场“鸣神”灾难。
在巧妙的话术引导之下,黑道少主潜意识里忽略掉了某些关键。
当下这个时间点,或许并不致命。
“嗯,明天黎明到来的时刻,一切都将落下帷幕。”
【大恶魔】轻轻点头。
只有一边弄懂“同床异梦”的心怀鬼胎现状的情况下,这对挚友(迫真)暂时抛下成见,携手向前进发。
黎明会预期到来吗?
“黑街”和万俟家已经被击败了吗?
【贪狼】的诸多无辜学生能够被拯救吗?
和同伴们可以早些时间重逢吗?
其答案是————
“哔哔哔哔哔哔哔!!!!!!”
不和谐的强烈音符,突兀打破现场美妙氛围。
由广播台发出的刺耳铃声,吸引住任桓之的脚步。
“早上好中午好下午好傍晚好晚上好深夜好午夜好黎明好......各位听众朋友们,我是你们的老朋友,No.1Doctor万俟天光先生,欢迎收听【贪狼】中学最受欢迎的电台节目,‘东木市的事情你不需要搞得太明白’,接下来有请第一位来信观众,看看信上说了什么,‘世界上最聪明的【博士】,我暗恋同父异母的兄长很久了,一直苦于找不到告白的机会,也害怕被拒绝,为此长期郁郁寡欢,请问我该怎么办才好’————确实很无聊,OK,耍宝扮演小丑桥段暂时到此为止,听得到吗!?任桓之同学!这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复活亡灵拼了命逮住机会发送来的警戒提醒哦!!!!!!”
““!!!???””
足够熟悉的贱贱声音(确信)回荡于校园火海间的刹那,挚友组合皆震惊着停步。
任桓之错愕地扭头回望夜空,【大恶魔】则愤诧地猛抬起头。
下意识地,后者捏紧了手中的“长枪”。
“哈哈哈哈哈!某个自称【大恶魔】的蹩脚反派现在肯定气愤德脸色铁青了吧!?这就是忘记及时补刀的下场!也别觉得这样就能彻底为非作歹了!别忘了整个【贪狼岛】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想偷偷搞小动作?没门!”
哪怕隔着一套播音设备,甚至不清楚深夜喊麦(迫真)的“复活亡灵”这会儿究竟缩在哪个旮旯角落,某人贱兮兮的表情依旧跃然于眼前。
“OK,我好像有啰嗦过头了,复活读条时间快结束了,继续浪费就真的要嗝屁然后措施天赐良机......咳、咳咳咳,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解释真相了。”
““......””
“任桓之同学,愚蠢的任地狱之子,如今站在你身旁的并非真正的‘鸣神’!”
深夜的空气中传来再明晰不过的深呼吸声音。
紧跟着,充满冲击性的真相堂堂放出!
“————那根‘树枝’才是‘鸣神’本体。”
真正的“鸣神”,别称【受检者E】的领域外生命(确信)......是被自称【大恶魔】的“代行者”握在手里的......那根树枝。
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