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但放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我说,“不出意外,最多三个小时,韩盛的人就会找到这个地方,到时候你和文辰都跑不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知道韩盛一来,你也会死吗?”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护着你,唯一担心你,把你当命根子的人,只有文辰。”
“只是我很好奇,文辰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不惜赔上整个文家,甚至是连『性』命都搭上了,你怎么就背叛了他呢?”
“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你的血缘至亲,你怎么忍心。”
“嚯——”一下,文月突然从床上坐起。
她死死盯着我,绝望的眼眸布满浓浓的恨意,咬牙切齿,“哥、哥?他根本就不是我哥哥!”
她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抖得厉害,床单都要被她抓破了。
我抿了抿嘴唇,“你果然在装疯!”
“装疯?”文月冷笑,表情狰狞,“就是装疯他也不放过我!”
“他是我的哥哥,我从小就敬他爱他,把他当做我最崇拜的人,他是我的依靠,是我的支柱!可是他竟然……他竟然……”冰冷的泪水顺着文月的脸颊滑下,“他嘴上说有多么爱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恨不得把心掏给我,可实际上却是最自私的那一个!打着爱我的名义一步步将我拉入罪恶的深渊,彻底把我毁了!都是他!是他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文月。
文月转头看着我,“你一定想不到他对我做过什么,你知道我当初那个孩子是谁的吗?”
“你说是韩盛的……”说道这里,我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文月,难道……
文月冷笑,“不错,孩子是文辰的!”
怎么可能!
我瞪大眼眸,文月怀的那个孩子竟然是文辰的!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一口咬定这个孩子是韩盛的?”我问她。
她瞥了我一眼,“你以为我是故意以孩子为借口,想赖着韩盛不放手?呵!你也太小看我了,要是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孩子是文辰的,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实话告诉你,虽然我和韩盛结婚了,但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包括那次醉酒,我一直以为跟我发生关系的是韩盛,后来才知道是文辰,这个阴险卑鄙的伪君子!”文月咬牙切齿,“他趁我喝醉给我下了『迷』『药』,事后又怕我发现,就把我和韩盛扔在一张床上,而我第二天醒来看到的是韩盛,就理所应当的以为我和韩盛在一起了。”
“后来我怀孕了,韩盛为了报复我,就把我赶去了城西。在这个世上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文家又树敌太多,在城西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可我还是活下来了,因为我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我要把韩盛的孩子生下来。”
文月嗤笑一声,“很可笑吧?都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韩盛的,文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我怀孕了,就买通人想要打掉我的孩子,我当然不肯。在逃跑的过程中我不小心被车撞了,等我醒来人已经在医院,医生说孩子没保住。现在想想真是讽刺,怪不得文辰当时会那么紧张那个孩子,死活叫我打掉,你说说,他能不紧张吗?要是不打掉,鬼知道那个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东西!”
我问,“所以当初那场车祸根本就和韩盛没关系?”
“当然没有!是文辰他为了叫我死心,为了叫我恨韩盛,就说是韩盛找的人故意想开车撞死我,可事实上那件事跟韩盛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我后来听说你们都以为那是韩盛做的,而韩盛竟然也没有辩解,我知道,他那么高傲的人,肯定不屑为我这样的人解释,他已经厌恶我到了极点,只要我死了,不论是谁动的手,都没有关系了。”
我抿了抿嘴唇,确实如此,要不是文月说,我到现在都以为文月的孩子是韩盛给弄没的。
“你知道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吗?是文辰叫医生强行做了流产手术才没的,我福大命大,车祸并没有要了我的命,真正要命的是文辰对我做的一切,他不但打掉我的孩子,还嫁祸给韩盛,当时我不知道真相,整个人陷入绝望,我疯了一般要去找韩盛问个清楚,可是文辰把我看得太紧,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于是我就跳楼了,除了脚崴了,全身上下再没有半点伤痕,有时候想想,世界上那么多跳楼『自杀』的人,为什么就没有我?要是我早点死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这些叫人恶心至极令人发指不堪入目的肮脏!”
“都说文辰跑到国外去了,其实他一直都在国内,就在帝都,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他看我一心要找韩盛,就急了,对我说出了一切,包括从小到大对我的亵渎,以及他是怎么占有我,又怎么『逼』死我的孩子的,他想以此断了我的念想,事实上他也成功了。那个时候我已经站在崩溃的边缘,得知文辰对我的企图之后,我接受不了就疯了。”
“那段日子我过的浑浑噩噩,可是现在想想,其实疯了才好,毕竟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装疯才难熬,不止如此,还要承受文辰带给我的一切,这才是最叫我煎熬痛苦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她,“我以为你会一直瞒下去,比如孩子的事。”
“瞒下去给你和韩盛添堵?”文月笑容讥诮,她摇了摇头,“没必要!再说,等韩盛恢复记忆之后,他一定会查出真相,这事瞒不住,也没意思。”
她话音一转,“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怎么知道我装疯的?我自觉没有任何漏洞。”
我说,“刚开始我也不确定,后来你总是跟我说信号不好,还趁文辰不注意偷拿他手机,要么就偷偷找小武要手机,当然,这些都不足以引起我注意。还记得你当时告诉我说你生理期快结束了,我问你为什么不想生理期结束,你遮遮掩掩,把矛头往文辰身上引,我在你的引导下,猜测到了你和文辰的关系,后来想想其实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叫我发现文辰对你的企图,这样文辰就会对付我,就没有精力再折磨你。”
“还有那天晚上,你突然跑出来闹『自杀』,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吵醒,叫我撞见文辰对你做的那些事从而揭发文辰,只是你没想到我会知而不发,于是你意识到光这样是不行的,第二天早上就吃了安眠『药』,你知道自己对文辰的重要『性』,笃定他一定会带你去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向韩盛通风报信,这就是为什么文辰在医院被韩盛跟踪的原因。”
“啪啪啪!”文月忍不住鼓掌,“你果然聪明,我每一步棋怎么下的你都知道,聪明,实在是太聪明!只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那天晚上和文辰闹,目的在于引起你的注意?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报的警?为什么就不是韩盛查到了你的下落,顺藤『摸』瓜找来了呢?”
“很简单,你那天晚上看似在和文辰吵架,可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柴房的位置,所以很容易猜得到,再加上第二天你故意抱着安安,叫安安扯开你的领子把吻痕暴『露』出来,目的一样,也是叫我进一步确定我的猜测。至于你给韩盛报信,我也是后来才敢确定,早上文辰打电话给小武说要转移地方,我去了你们隔壁那个院子,看到那里有不少信号屏蔽设备,我就断定文辰一定在用信号屏蔽器,所以韩盛才一直没找到我的下落。可是你一去医院韩盛就知道了,文辰那么小心,一定不会是他自己暴『露』,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在通风报信。”
说到这里,我笑了笑,“如果要细说的话,还有你平时抱着安安不撒手,你表现的很喜欢安安,将一个智力时常的人表现的淋漓尽致,可是你偶尔看着安安时,眼底流『露』出来的恨意一点都不是一个疯子该有的。”
文月低低笑了起来,“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并不是文月小瞧我,而是我太想活下去,才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有经过绝望,才会知道一个人的求生欲望有多么强大。
我问文月,“你究竟是什么时候清醒的?”
文月冷笑几声,“有半个月了吧!”
我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是说文月疯了有三个多月。
文月说,“我知道你想活下去,你放心,韩盛很快就来了,他马上就会救你出去。”
我看着文月没有说话。
“怎么?不相信我会帮你?”
“确实不相信。”我说,“你没那么好心。”
文月笑了笑不说话。
空气陷入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时,文辰突然一脚踹开房门。
我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抬头去看。
入目便是文辰那张风雨欲来,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森冷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