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身影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在门前等待着什么,会是什么呢?难道是喇嘛和那个怪物?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宗浩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他的理性告诉自己,这一幕幕都是真实的,就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尽管雪已经停了,但天气还是有些阴郁。
宗浩起床饭都没顾得上吃就出了门,他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南边的大山走去。
高耸入云的祁连山脉连绵不绝,巨大的山峰在暗灰色天幕的映衬下,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进入山脉深处,山路崎岖陡峭。平日里行走已经是十分困难,如今下了一场大雪,其艰险程度又增加了数倍。
宗浩一路上跌跌撞撞,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着。心里强烈的执念驱使着他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连续走了几个小时,一直到了下午,宗浩这才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丹巴寺。
丹巴寺建在一处山口的悬崖之上,尽管规模不算大,但依山而建的气势仍旧雄浑。
寺里的喇嘛对于他的到来十分的意外,他们也想不通在这样一个天气情况下,这个人为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山。
宗浩在喇嘛的房间里喝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酥油茶,这才让自己被冻得麻木的四肢稍稍舒服了一些。
寺里的大喇嘛认得这个人是山下铁路上的工人,于是坐在宗成的跟前,拿起茶壶又为他倒了一碗。
宗浩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碗,看着面前的喇嘛,眼前又浮现出了昨天的情景,这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上师,”宗浩定了定神问道,“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外面,呃......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奇怪的景象?”大喇嘛一边想着一边摇了摇头。
“那贵寺中有没有一位,”宗浩想要问昨天那喇嘛的事情,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改口道:“昨天贵寺有没有人下山?”
大喇嘛并没经过什么思考就点了点头,“是的,确实有人下山。”
“那,你知不知道他下山的目的?”宗浩追问道。
可见到大喇嘛微微的摇头,宗浩的心里就更加疑惑,于是再次开口,“那这位喇嘛到底是什么人?同是一个寺的僧人,难道你们对他要做的事情都不了解吗?”
听到这里,大喇嘛起身笑了笑,“每个人的修行之路不同,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修行本应无所挂碍,尤其是好奇之心。”
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喇嘛,满脑子疑惑的宗成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和对方交流。他端起手里的酥油茶一饮而尽,就准备起身告辞。
就在宗浩要走出屋门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位喇嘛怎么称呼?”
听到这个问题,大喇嘛突然间愣了一下。宗浩见他表情的变化,忍不住说道:“上师,难道你连这个人的名号都不知道吗?”
“这倒不是,”大喇嘛解释道,“其实,对于他的情况,我的心中也有一些不解。”难怪他的脸色有些奇怪,对于修行之人,有这样的情绪也就说明了他的心性还不够坚定。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大喇嘛索性向宗浩讲述了这个人有些特殊的来历。原来,这名喇嘛原本不是丹巴寺的僧人,他是半年前由寺里的老堪布带回来的。具体的情况,老堪布并没有向众人介绍。大喇嘛他们也并没有在意。只是知道这人是汉族,名叫秋岩。
“秋岩?”宗浩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曾经说起过什么事情吗?”他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没有。”大喇嘛回忆道:“这个人不怎么说话,到了晚上就喜欢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
“既然这样,”宗浩似乎又找了继续的线索,于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上师,我能不能见一下贵寺的堪布?”
大喇嘛听了,神情变得肃穆,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说道:“他已经圆寂了。”
“啊?这,”宗浩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遗憾,“关于秋岩,堪布还说过什么?”
大喇嘛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我记得堪布把秋岩叫做果颂。”
“果颂?什么意思?”宗浩问道。
“意思就是守门的人。”
宗浩闻听微微一怔,紧接着心中就是猛地一震。那扇矗立在天地间的巨门至今仍旧留给他无比的震撼。听到大喇嘛的话,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又一时间说不清楚......
时间的车轮滚滚前行,无人可挡。而某些事情也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黑暗,是一种奇妙的状态。它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同样也很会让人体会到静谧和反思。
罗开诚走在一条漆黑幽深的山洞中,这里伸手不见五指,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两侧的石壁上凸起的岩石,犹如鬼魅般地在手电光中模糊地浮现,总会让他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不知道走了多久,罗开诚感觉到自己离开了山洞,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更加庞大的黑暗立刻扑面而来。罗开诚甚至能够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冲击,自己被那些凝实如固体般的黑暗瞬间包裹。
他迈步向前,除了脚下的地面,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但脚下的地面很快也到了尽头,前方是无尽的地下深渊。虚无的感觉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他急忙稳住身形才没有跌下去,但手里的手电筒却脱手滑落。
罗开诚紧张的心脏狂跳,他看见手电光越变越小,最终在下方的黑暗中消失不见,落入那无法想象的地下深处。他定了定神,抬头看向周围。没有了唯一的光源,不知不觉间他似乎看到了周围黑暗中的一些光点。
那些光点若隐若现,罗开诚此时仿佛置身于宇宙空间。对于这样一个难以名状的境况,他竟然有一丝既安宁又熟悉的感觉。
突然间,前方的黑暗中凭空出现了一扇门,门中散发着幽绿色的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可惜,光线太暗,罗开诚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这才想起来手电已经不在了。
此时,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强,罗开诚忽然惊恐地看到,在那扇门的后面缓缓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他头皮发麻,立刻向后退去。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借助逐渐变强的光线,他也终于看清楚了门前的那个人影......
“古晨!!”罗开诚猛地从床上惊醒。此时天还没亮,屋里很暗。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用力地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由于还没有从刚才那极其逼真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有些失神地发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有些凌乱的桌面上,上面摆着一张合影。罗开诚移动目光把视线落在了上面:两个身穿作战服的人,笑容满面、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其中一个是自己,而另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脸,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那个人叫古晨,是罗开诚在特种大队的战友。两个人从新兵入伍相识,到一路努力“拼杀”共同进入特种大队,已经成了亲密默契的兄弟。
可就在他们执行一项特殊的科考任务的时候,他们的队伍在地下遇到了意外情况,迷路加上塌方,场面一度极其混乱。从没见这样场面的罗开诚也不免有些慌了,关键时刻古晨为了救他,自己跌进了无尽的地下深渊......
由于头部伤势过重,再加上创伤后遗症的心理原因,那次经历很快就在罗开诚的记忆里变得无比模糊。可唯独古晨跌下深渊情景,罗开诚始终历历在目,恍如隔日。那个情景犹如一把刀子一样深深地插在他的心上。
后来,重伤复原的罗开诚回到部队。此时的他才得知那次事故中,只有他一个人被救了出来。痛苦加上自责,让他提出申请调离了特种大队。考虑到他的身体以及精神状态,上级把他调到了通信连炊事班。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他,却因为这次事故,在两年后申请了退伍。
因为有着炊事班的经历,回到家乡的罗开诚开了一间小餐馆。日子变得平静了,而他内心的那把刀却从来没有放过他,稍有触动,就会让他痛彻心扉。
同样的噩梦,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罗开诚也想过自杀,但他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就这样放弃了生命,那么古晨的死将变得毫无意义......
躺在心理诊所的躺椅上,罗开诚沉声讲述着自己的梦。冯池医生坐在对面,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用笔快速地记下什么。
讲述完之后,罗开诚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冯池看着自己的笔记,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笑着问道:“最近餐馆的生意怎么样?”
罗开诚苦笑着摇摇头,“不怎么样?照这样下去,我就快付不起你的诊疗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