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说句老实话,就算他知道要翻九楼,那也没什么用!”夜壶讲到这里笑了笑,“翻九楼这东西,本身就很危险。再加上之前文革的一番打击,天天破四旧给闹的。现如今啊,打着灯笼你也找不着几个会翻九楼的了。”
“啊?”众人原本听见夜壶说出了问题所在,还都欢喜了一下。可是眼下再一听他讲已经没几个人会翻九楼了,心又提了起来。
“那不知道胡先生您……”陈老二凑了上来,试探性的问到。
“哼!小爷我既然敢接你这单生意,那我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夜壶不懈的哼了一声,“翻九楼这种东西有什么难的,我自然是会的。不过这大半夜,我上哪给您翻去,明儿再说吧。”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听见夜壶这么讲,俱都是喜笑颜开。
“你给我找纸笔来,我把明儿要用的东西给你写咯。”夜壶冲着陈老二说到,“您就受累跑跑腿,赶紧把东西给备齐了,我明天也好开工。咱这事儿,早了早完,是吧!”
“行行行!您受累,我肯定赶紧准备。”陈老二连忙吩咐家里小孩儿去拿纸和笔。
夜壶写完了东西之后,就随处找了个地儿,也不讲究,找陈家要了个席子铺在地上就歇了。
瞅他那意思,明天要干的活,应该还费点儿精神头。我于是踢了他一脚,让他给我腾腾地儿,趁离天明还有些时辰,也赶紧抓住时间养养精神。
反正现在是夏天,睡觉不需要被子。再加上这屋里连续点了很久的香和黄纸,竟连半个蚊子毛也没有一个。所以这一觉,睡的倒还挺香甜的。
第二天的时候,我正睡的迷糊,就听见人们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我于是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发现果然大家都很忙碌,来来回回的搬着东西。
我往身旁一扫,夜壶已经不在了,估计这家伙是出去指挥那些人摆东西了。我心想,这哥们儿还挺人道,知道不打扰我睡觉。
我于是走到院子里,就着自来水管随便抹了把脸。
就我擦脸的这一会儿,屋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在走动了,大部分人都跑到了大门外边。
我胡乱的抹了抹脸,然后也赶紧往大门外走去。夜壶这家伙办事效率太高了,从来也不拖沓。翻九楼这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光听名字就很好玩的样子,我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我走到大门外,四下里瞅了瞅,却没见着夜壶的影子,也不知道这家伙跑到哪去了。在看那一堆碎木头的附近,已经竖起了两根长木柱子。那两根大柱子都还挺长的,我估摸着怎么着也得有个十来米。要不是材质差的太远,杵在那还真跟金箍棒差不多。
那两根大木柱子都用粗麻绳牵引着,固定在地上,麻绳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白旗彩旗,怎么看怎么像是蒙藏的东西。还真是难为陈家了,一晚上准备这么些个家伙来。
在那些两根柱子的旁边,零零散散的有一些八仙桌。几个大概是雇佣来的工人,正抬着八仙桌往柱子这走。
他们将一张八仙桌挨着那两根大柱子摆了,然后再把那些剩下的桌子一张张的往上叠加,很快那些工人就够不着放了,于是工人们搬来了梯子,继续往上累着桌子。
我心想,翻九楼翻九楼,不会就是从这一直翻到最上面去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肩膀被谁给拍了一下,我回头看去,正是大早上就没见着影子的夜壶。
“嗯!不错,不错,活干的还不赖!”夜壶瞅着那柱子旁边摆好的桌子,夸到。
“靠!你大清早的跑哪去来,到处也找不着个人影,我还以为你自己先溜了。”我瞅见是夜壶,便冲他嚷嚷着。
“你大爷的!我早上起来去拉个屎而已,这你丫也要管?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吧。”夜壶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那八仙桌渐渐垒的高了,夜壶走上前,用手戳了戳然后点了点头,看起来还挺满意的样子。
“所谓翻九楼,就是在这场地上立上两根13米长的大柱子。”夜壶走到我面前,悠悠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给我做着讲解,“这两根大柱子可不简单,叫做九龙柱,在那九龙柱的顶端,还加着一根横档。”
“那九楼是什么,就是那些八仙桌?”我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问到,“难道翻九楼就是,你叠个九层的八仙桌,然后再顺着桌子一直爬到第九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翻九楼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手艺吧。只要胆儿大,谁都能上去。”
“呵呵,你只说对了一半。”夜壶笑了笑,说到,“九楼,确实是垒起九层八仙桌,翻九楼也确实是一层层的翻上去。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觉得翻九楼还会成为要失传的手艺吗?呵呵,等会儿你们看着就知道了。”
我撇了撇嘴,未置可否。
“老板,九张八仙桌已经垒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此时那几个民工已经搭好了九楼,跑过来询问陈老二。
陈老二并不答话,而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夜壶。
“行!就这么滴吧!你们去看看吹唢呐的人都请来了没有,再去村里吆喝些人过来看。”夜壶说完瞅了瞅我,“我跟老余去准备一下,咱们等下就开始。”
“好嘞!”陈老二欢快的答应着。
夜壶说完,伸手拉着我胳膊就往屋里走去。
他带着我走进了一间偏房,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个大黑包,我记得来的时候并没有看他带着,估计是昨天晚上吩咐陈家人给弄来的。
夜壶打开鼓囊囊的黑包,然后从里面翻出几件衣服,冲我扔了过来,“换上这衣服!”
我捡起来抖了抖,发现这是一套黑布裤褂,看着像是武生的打扮,我撇了撇夜壶,“穿这身干嘛啊,黑不溜秋的。”
“有用啊!”夜壶也不看我,自己找了套一模一样的,已经开始换上了。“等会穿上这身行头,才好上那九楼。”
“等等等等!”我听着话头不对,赶紧打断他,“怎么听你这意思,我也得上九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