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如姜余欢所想那般,就在她转身开门之际,一轮又一轮的攻击随之而来。
姜余欢抵挡不住,最终累得单膝跪地强撑着自己不倒下。
“有点本事,倒是小瞧你了。”孙太妃笑盈盈地迈着步子靠近,“哀家有一事不解,若是姜侍妾能为哀家答疑解惑,或许这顿打能免了。”
姜余欢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她,“太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最后让臣女动动嘴皮子就走了,会不会太亏?”
“也不算太亏,至少哀家觉得这个问题值得。”
“如今臣女就如砧板上的鱼,还有选择吗?”
“有啊,你可以选择横着出去。”
香蕉你个烂番茄,谁想横着出去啊!
姜余欢笑不出来,“太妃娘娘请问。”
“都说你三岁亲眼看到母亲去世,患上失心疯,从此被关在后院无人问津。清醒,也是进郡王府之后的事。不知姜侍妾能否告诉我,你这一身的功夫,从何而来?”
姜余欢面不改色说得坦然,“自然是郡王所授。”
孙太妃摇着头,晃着食指,“不不不,郡王对你如何,哀家可是有所耳闻,骗不到哀家。”
姜余欢心中暗骂,傅莳楦到底在干什么,郡王府都被人捅成筛子了,是个人都知道消息。
她扯动嘴角,继续编,“此所授非彼所授。”
“哦?此话怎讲?”
“臣女在郡王手底下讨生活,总得有点本事才行,这都是被迫学会的一身功夫。”
“你的动作行云流水,可不像野路子。更像是,专门训练过。”
姜余欢心道,她从小就被送到山上习武,当然不是野路子。
“郡王手下能人辈出,臣女在他们手底下谋活路,难免会模仿他们的招数。”
“原来是这样,也说得通。”孙太妃弯腰扶起姜余欢,贴心地帮她整理方才因打斗而凌乱的衣衫,嗔怪道,“你看你,在郡王府过得如此卑微,怎么不向家里求助呢?”
“娘娘的意思是?”
孙太妃目光流转,红唇轻启,“姜丽。”
姜余欢哂然,原来孙太妃不是为了帮姜丽出气,而是想逼她把姜丽弄进郡王府。
起初她以为这是姜丽的一厢情愿,如今看来,是在谋算些什么。
太后想让她在郡王府收集情报,而孙太妃和姜桥想方设法想让她把姜丽带进王府,他们谋划的会不会是同一件事?
“想好了吗?没想好,不如先挨顿板子?”
姜余欢的思绪被拉回,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心头一哽。
孙太妃怎么是这样一个性子,把挨板子说得像吃饭一样轻松。
“娘娘不怕臣女告诉郡王爷吗?”
“自是不怕的,该怕的是你。”
姜余欢了然,孙太妃和太后一样,有拿捏她的底气,所以可以放心地把她们的算计摆在她面前。
这个底气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但她可以肯定,一旦她们的计划暴露,第一个被怀疑和遭殃的一定会是她,不管事情是不是她泄露。
而她要保住小命,要么乖乖任人摆布,抱紧她们的大腿。
要么有能力自保,可以抵抗她们藏在暗处的杀意。
而她们,都默认自己没有能力自保。
姜余欢再次陷入沉思,孙太妃眉目间沾染暴戾的气息,对姜余欢的沉默很是不满。
她失去耐心,脸瞬间耷拉下来,声音冷凝,“看来是没想好,那就挨顿板子清醒清醒吧。”
孙太妃素手一抬,嬷嬷会意,厉声道:“来人,拉到院子里打。”
姜余欢错愕地抬起头,双手被人钳制拖行到院子里。
孙太妃饶有趣味地看着姜余欢惊恐的表情,好似在欣赏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院子里,年内侍双手交叠垂在身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姜余欢。
姜余欢神色慌乱,余光瞥见大开的宫殿大门,霎时间脸色一变,再不见什么堂皇之色。
她脚下一沉,双腿站立不动。
拖她的二人被力拉扯,相互撞到一起。
就在这时,姜余欢一个旋身越过二人,直直地朝门外冲去。
孙太妃见姜余欢跑出门外,精致的面容一下狰狞到一起。
“原是在拖延,好得很!给哀家把人追回来!”
“是!”
内侍们闻声而动,朝姜余欢逃跑的方向追去。
姜余欢此刻正循着来时的路往寿宁宫跑。
身后追逐的动静传来,她一边加快步伐一边扭头朝后面看去。
只见后面的人在一条岔路上分散开来。
姜余欢暗道不好,她不熟悉皇宫的路,定会被他们堵截。
脑海里迅速思量对策,忽然,她撞上一处坚硬,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呼。
姜余欢隐约听到有人用急切的声音叫着“娘娘”。
她被弹出几步远,急忙用后脚跟抵在地上稳住身形。
而身后那群穷追不舍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恭敬地勾着身子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姜余欢猛地抬头,只见皇后被宫婢搀扶着,用手摁着额头。
皇后,她的女主角宁素?
扶着宁素的宫婢怒斥,“大胆!什么人在宫里横冲直撞!”
姜余欢收起打量的眼神,屈膝行礼,“臣女姜余欢,见过皇后娘娘。”
“姜余欢?文思侯府嫡出的大小姐?”
宁素温柔的声音入耳,仿佛一片轻羽扫过。
“正是臣女。”
宁素没有用侍妾称呼她,姜余欢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心中自豪,不愧是她的女主角。
“缘何行事如此莽撞?”
姜余欢还未开口,身后的内侍便抢白道:“皇后娘娘,太妃正在教她规矩,可她不听管教还顶撞太妃,奴婢等正要带她回去。”
“本宫若是没记错,姜小姐是太后的侄女,怎么会在孙太妃那儿接受管教?”
“这……”内侍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
思索间,宁素已经放弃追问,转而道:“姜小姐在宫内横冲直撞,的确欠缺礼数,本宫既然撞见了,也不能袖手旁观。你们回去告诉太妃,人本宫带走了。”
“可……”
“大胆!皇后娘娘受到冲撞,想要教训一二都还要你们点头吗?!”
内侍们急忙跪成一片,“奴婢知错!”
“踏梅,带上姜小姐,我们走。”
“是。”名叫踏梅的宫婢站出来走到姜余欢的身边,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姜小姐,请吧。”
姜余欢没有在宁素身上感受到恶意,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孙太妃连说打她板子都可以不带什么情绪,难保宁素不是如此。
她在踏梅的带领下来到皇后的寝宫长乐宫,甫一走进大殿,殿门便被关上。
姜余欢暗道不好,宁素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环顾四周,殿内只有她和宁素两人,踏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连她都没注意到。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宁素转过身,肃着小脸一步步向姜余欢逼近。
姜余欢警铃大作,时刻防备着宁素的动作。
谁知宁素停在她三尺远的地方,猛地双膝跪地。
姜余欢大骇,急忙往旁边撤了一步。
“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姜小姐,求你放过我吧。”
皇后的威严荡然无存,她仿佛一颗无根的草在飘摇。
“什么?”姜余欢一头雾水,她和宁素之间素昧平生,这话从何说起。
可宁素眼里的泪光还有愁苦的神情,莫名地让姜余欢心头刺痛。
“我和皇上并非两情相悦,还请姜小姐高抬贵手!”
话毕,姜余欢便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
她惊讶宁素也知道这件事,“你……”
“我都知道,郡王爷都告诉我了。”
难怪。
这就说得通了。
“你先起来。”
姜余欢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她。
可宁素推开她的手,执意跪着。
她无法,只得问清楚事情缘由。
“你和傅令奕……当真不是……”
“不是!皇上他……他……”提到傅令奕,宁素的脸上布满痛苦,她神色几经变化,最终掠过这个话题。
“宁国公府的荣耀皆系于我身,这皇后的位置我如今说不想要也不行了。多谢姜小姐送我到皇后的位置,我心怀感激。我只求姜小姐准许皇上选妃,别再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当我忘恩负义吧,又想坐这皇后的位置,又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还请姜小姐成全。”
说着,宁素就要磕头。
姜余欢连忙拦住她,二人拉扯间险些伤及宁素。
“你想让我担上谋害皇后的名声吗!”
照宁素这样磕头,额头哪怕不流血也得留下红印。
宁素或许不会追究,但其他人看到难免借机冲她发难。
姜余欢的一声厉喝,宁素总算平静下来。
姜余欢心中涩然,“你是不是有意中人?”
宁素低着头,沉默不语。
姜余欢苦笑,“你若是叫忘恩负义,那我这算什么?”
她操控别人的人生,拆散人家的姻缘。
明明是苦主,却跪下哀求她。
姜余欢觉得无比讽刺。
从她进入英国公府开始,每一个人都和她笔下的人设不一样,她不会再去怀疑是不是傅莳楦的布局。
她承认了,这里的一切,都与她书中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