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电话以后,江辰也舒了口气。
说实话,开网店算是他的即兴之举,能行的话就冲一冲,不行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这种小本经营,卖衣服亏也就亏个万把块,就当是为以后的创业积攒经验。
算上辅导费和自己以前七七八八攒下的零花钱压岁钱,自己能凑个一万五六千……
也不知道够不够。
管他呢,不够的话找韩雨桐出。
坐在书桌前,江辰一边准备明天辅导韩雨桐的内容,比如物理气态方程和动量以及有机化学。
一方面他还得准备明天找林诗柔辅导的项目,像是从小到大怎么都琢磨不明白的古文和阅读理解。
在高分领域。数学,理综,英语,这些科目基本上都拉不开学霸们的成绩。
因为它们都有着固定的答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而语文不是,语文的答案极为灵活,甚至连作者都不一定知道答案是什么。
到时候正好和还没成为他老婆的林诗柔同学,好好取取经。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江辰回想着之前在球场上闹的乌龙,不由得叹了口气。
早知道应该问问她高中是哪的。
只不过那时候自己沉沦了那么久,连活下去都没什么动力,哪还有心思问相亲对象是哪个高中毕业的呢。
希望这一世,能好好报答她的爱吧。
……
与此同时。
林诗柔放学回家,望着那栋破旧的五层小楼,喉咙里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
和在家的苦比起来,学习不值一提。
单元门的灯年久失修,晚上回去总是阴号号的。
每次回家,林诗柔总感觉单元门像怪兽的嘴,把她吃了进去,嚼了嚼觉得不好吃,又把她吐了出来。
她走到二层,敲着自家的门,发出咚咚的声响。
“儿你回来了?”
屋里传来女人惊喜的声音。
“是我。”林诗柔轻声道。
大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印花大褂的女人推开了门,正是林诗柔的妈妈。
林诗柔的父亲去年因车祸去世,生活难以为继的林母便搬回了这栋两人结婚时分配的小破房。
“是诗柔啊。”
见到是女儿,林母脸上挤出点笑。
“你哥今晚回家吃饭,正好你回来了,来帮妈妈干活。”
“好,我把书包放下。”
林诗柔点了点头,将书包挂在衣架上,和林母一起进到了屋里。
“你把鱼洗一洗,洗完把鳞刮了,内脏掏干净点,妈去剁排骨。”
把任务分给林诗柔后,林母便拿起铡刀开始剁排骨。
林诗柔望着那油漆剥落的水龙头,稍稍拧开,用手测了下水温。
一股凉意顺着她的手直刺进骨头里,令她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有热水吗?”她转过头看着那兴致勃勃剁排骨的妇女。
“洗个鱼还要热水,那不是浪费电吗?”林母不以为意。
“今天的水有点凉。”
林母放下剁排骨的刀,过去伸手测了一下水温,皱眉道。
“我说你们这代人就是娇气,以前我给你哥洗衣服,零下十几度的大冷天,你妈也没嫌。这水温不是挺正常的吗,就吵吵着凉?”
林母又说:“这么大了,连点水都不能沾,嫁出去以后你婆家不得天天骂你啊?”
“我知道了。”
林诗柔不再申辩,任由冰冷的水浇在她的手上,伸手处理着鱼腹。
血污从剖开的鱼腹里流出来,和她的手一样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将鱼洗干净。
“洗完了。”
她把鱼递给林母。
林母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地说:“洗得真干净,回去学习吧。”
林诗柔默默地注视着林母剁排骨的样子。
妈妈似乎很高兴,每次哥哥回来她都这样,开心得像是过了年。
林诗柔转身要走,只听林母又在身后说。
“对了诗柔,你哥当兵难得回来一趟,这鱼新鲜得很,你多让你哥吃点。”
“我不爱吃鱼。”
林诗柔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屋。
她拿起笔想要写字,却发现手都已经冻僵了,握都握不住。
她轻轻地哈气,却发现没有什么效果,冻僵的手根本没有缓解。
于是林诗柔走到屋里,拿起电热棒烧水。
水沸腾的声音响起来,引起了林母的注意。
迎着母亲的目光,林诗柔说。
“给哥哥烧点水晾着,他回来能喝点温的。”
“真懂事。”林母赞许地点点头,又回去接着做饭。
水烧开后,她给哥哥的水杯倒好水,又给自己的水杯灌满,手捧着回到了屋里。
还没坐多久,家门被再度敲响,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妈,诗柔,我回来了!”
林诗柔听到这个声音放下水杯推开门,只见妈妈早就赶到了门口,眼圈泛红,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哥哥。
“儿啊,你可想死妈了,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当什么兵,你看你,瘦成这样……可让妈心疼死了……”
“哎呀,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吗,正好也去军队磨炼磨炼我自己。”
哥哥林翔宇望着自己的妹妹,笑道。
“好久不见了诗柔,想没想哥哥?”
“想。”
林诗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深知自己妹妹性格的林翔宇嘿嘿一笑,提起手里的口袋说。
“诗柔,哥给你买的漂亮衣服,你回屋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哎呀,又乱花钱,你妹现在还是高中生呢,穿得花枝招展给谁看啊?”
林母在一旁责怪着。
“妈,诗柔已经是大姑娘了,总得有几件得体的衣服吧,也不能老穿别人剩的。”
林翔宇咧嘴一笑,望着林诗柔那张精致的鹅蛋脸,提起口袋说。
“诗柔越长越漂亮了,来,哥给你放屋里去。”
林诗柔看了一眼身边母亲皱起的眉头,摇摇头说。
“不用了哥,我自己拿回去吧,也不沉。”
她从手里接过衣服,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哥哥。”
“哎呀诗柔,咱俩是亲兄妹,你怎么总表现得和外人似的?哥给你买件衣服不是很正常?”
“这是礼节,亲兄妹之间也要遵守。”林诗柔语气平静。
“哎呀,诗柔懂事,你以为和你一样,一天天就知道野,也不给妈打个电话,让妈怪想的。”
林母接过林翔宇手里的大包小包,拉着儿子的手坐在客厅的餐桌前。
“妈,军营里不让用手机,要不我肯定也想妈啊。”林翔宇笑笑,余光瞥到了一边站立的林诗柔,笑着说。
“当然,也想诗柔。”
“嗯,我也想哥。”
林诗柔拿起衣服,说。
“我先回屋试衣服了,你们慢聊。”
“去吧去吧,马上要高考了,收点心,别老出去玩。”林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林诗柔转身回屋,隔音效果极差的房门传来林母二人的对话。
“你受苦了孩子。”
“不苦不苦,妈。”
“我给你买的蜂王浆,你回去泡水喝,对身体好。”
“还是儿子知道心疼娘啊,这一千你拿着,去军营买点好吃的,别饿着自己。”
“没事妈,军营有餐补,您还是给您和诗柔买点好的!”
“拿着!妈牙口不好不爱吃,你妹妹还小,哪花得了这钱?”
林诗柔戴上了耳塞。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她只觉得他们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