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背着文安安,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那一排平房前。
文安安远远地就瞧见房前站了五六个男人。
还没等他们走进,那几个人就快步迎了上来,个个皆是满脸激动的望着楚凡。
文安安本以为他们会上来给楚凡一个拥抱,或是拉上他说些叙旧的话。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人明明激动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有别的动作。
而他们也只在开始时露出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片刻后又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朝楚凡弯腰施了一礼,并齐声喊道:“少主”
“秦叔,程叔,于叔,马叔,胡叔,你们……还好吧”,楚凡的声音轻飘飘的,竟带着前所未有的哽咽。
“好好”
“大家都好”
“少主放心”
“恩”
“老子,老子好着呢”
楚凡的一句话,顿时让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湿红了眼。
文安安知道,他们这些人肯定有很多的话想要与楚凡说。
可不知道是他们不好意思,还是有别的顾忌,最终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是傻呆呆的站在这里,无语凝噎,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为了不再让这惊悚的画面继续荼毒自己的眼睛,文安安只好往楚凡的耳朵边靠靠,轻声对他道:“要不然你先给我找个屋子休息一下,你和他们叙叙旧,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吧。
沉吟了片刻,楚凡最终还是摇摇头,“不用,叙旧也不在这一会儿,我还是先带你去见见韩老吧”
说着朝那几个男人点点头,然后问向为首的秦叔:“韩老在那间房?”
“东面第一间”,说完,秦叔停了一下有道:“少主,你”
“其他的话等会儿再说吧”
朝他们点点头,楚凡就带着文安安往东面第一间屋子走去。
“韩老?韩老?”
楚凡在门外喊了两声,但始终更没有人给他们开门。
“是不是人不在?”,文安安从楚凡背后伸出头,企图从门缝里窥得一二。
“哼”
楚凡突如其来的这声冷哼,倒将文安安弄的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楚凡只是脚下一用力,“嘭”的一声将房门给踢开来。
声音之大,吓得文安安不禁惊呼出声,“楚凡”
楚凡也不回答文安安的话,只带着她走到青纱帐的床窗前,然后抬手就朝床上那鼓起的一团狠狠地拍下去。
“嗷”
一声惊呼穿透房顶,惊起树上栖息的小鸟。
“你个死小子,一回来就折腾我这个老头子!”
文安安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头发蓬乱的男人,很难将他与‘韩老’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见韩老醒过来,楚凡也不再搭理他,而是一个用劲就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用袖子扫扫床上看不见的灰尘,楚凡这才将文安安轻轻地放在床上。
“你个死小子,以前学的那些礼义廉耻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哈?居然敢这样对我,哎呦喂,我的屁股哟,哎呀,坏了坏了,我头也疼了,哎呦喂,我这一把老骨头啊,真是没天理啦……”
看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男人,文安安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度他。
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楚凡,他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对于这个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渴么?”
文安安满头黑线的将目光从地上还在一哭二闹的男人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楚凡,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渴。
不过见楚凡没有阻止地上男人的动作,于是只好指指地上的男人,提醒他道:“楚凡,这个你不问啊”
楚凡坐在她旁边,然后用脚尖踢踢还在地上的男人,“行了,别装了,赶紧起来吧”
坐在地上的那人撇撇嘴,满脸委屈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打着身上有些脏了的里衣,“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小子越来越无趣的,以前还能陪我老人家玩玩,怎么现在却越来越死板了,真是无趣啊无趣”
楚凡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连个眼神都不给那位韩老,而是用手扒拉着床上的被褥,搜寻一番后,终于在床尾摸出已经被卷压的皱皱巴巴的灰色外袍,抖了两下后照着韩老的脸就扔了过去,“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给安安看看她的伤势”
韩老气呼呼的罩在头顶的外袍,哼哼唧唧的嘟囔起来,那模样像极了菜市场里的老大妈。
将外袍马马虎虎的系好后,韩老就将目光投到文安安的身上:“她就是你在信上说的那个丫头?”
“嗯”
“伸出手我先给你号下脉”,韩老收敛起刚才的那副无赖模样,一脸严肃的命令起文安安。
在文安安刚要伸出手时,却被楚凡半路拦了下来。
就在韩老和文安安疑惑不解的望向楚凡时,却听到他嫌弃的声音响起:“你还是先洗漱一下吧”
原本一本正经的韩老,在听到楚凡的话后,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猫似地,呲牙咧嘴的原地跳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嫌弃老子我脏?老头子我放个屁都比你的香※¥#@!*#”
虽然韩老嘴上丝毫不认输,可他最后还是走出了屋门。
文安安估计,他是出去洗漱了。
在屋内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也没有见到韩老回来的踪影,文安安先是有些坐不住了,推了推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的楚凡,“你要不要去找找韩,呃,韩大夫,咱们总是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啊”,那个‘老’字她实在是喊不出来。
“你饿不饿?”
楚凡这句驴头不对马嘴的问话,弄得文安安呆愣在那里,可还没等她张口说话,外面就传来韩老气愤的大叫声。
“你个死小子,明知道我站在外面,就不知道出来请下我,你个没规没距的兔崽子”
文安安有些惊讶的看向吹胡子瞪眼睛走进来的韩老,当真被他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按照他的意思,刚才他是一直躲在门外?就只为楚凡出去请他进来?!!
这逻辑思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韩老走到床前,随手拉了个凳子过来,然后看和楚凡酸溜溜的道:“要不要我也先吃完饭再过来呀”
“噗嗤”,文安安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人怪虽怪了点,但却怪的让人觉得亲切。
估计文安安的笑太肆无忌惮,弄得韩老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对文安安的态度也不似刚才那般,虽不热情,但却也是正常般与她说话。
可现在却直接冲她嚷嚷起来:“笑什么笑什么,刚才看着挺好,没想到居然和这个小兔崽子一样没规没”
这几句话倒是弄得文安安脸皮有些发热,知道是自己越矩了,她赶紧将冒出的笑声咽回肚子里面去。
“韩老”,有些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韩老还要教训文安安的话。
扔给楚凡两个白眼,韩老这才满脸不耐的看向文安安:“傻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手伸过来”
“是”
文安安不敢再造次,恭恭敬敬的将手伸到韩老面前。
望着对面耷拉着眼皮认真号脉的韩老,文安安暗自唏嘘不已,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跟个市井刁民一样,转眼就变成了儒雅老书生。
“内伤伤的不轻啊,一直在服用我制的药么”,虽然韩老眼睛直视的是文安安,但却是问向楚凡。
“恩,一直在吃。要不是韩老您的护心丸,恐怕她就……,不过在吃过之后,还是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的”
文安安第一次听楚凡说起她受伤的事情,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次伤得比较重,但没有想到重的差点见阎王去了。
怪不得即使她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楚凡也要将她给带到这里来,估计那时候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吧。
“护心虽然能够护住心脉,但却不是治疗的药物,她的内伤还需要精心的调养,平时最好也要卧床养病”
“恩,我知道了”
“外伤呢”
“已经为她涂过金疮药了”
“恩”
韩老点点头,然后伸手就要去扯文安安的衣领。
文安安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自己的衣领,一脸警惕的看向韩老。
她的这个动作倒是将韩老给弄的一愣,可旋即又反应过来她这般防范的用意。
“哈哈哈”
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韩老才慢慢停下来,“你这个娃娃,没想到心眼还挺多”,拭去眼角的泪水,他愉悦的继续道:“且不说我是个医者,单说我都已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难道还能把你个七八岁的小娃娃怎么样么”
文安安觉得,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肯定蠢的要命,可这也不能怪她啊,真的是这韩老话中的信息太震撼了,让她不得不瞪大着眼睛傻愣愣的瞅着他。
“你,你,你说,你,几岁了”
“七十五”
“怎么可能”,文安安大叫着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幸亏旁边的楚凡眼疾手快将她按了下来,要不然这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可够她喝一壶的。
“童叟无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