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电梯那边的声音逐渐减弱。
病房门口的混混们,琢磨着应该差不多把人打个半死了,几人跟里面说了声,然后朝着那边走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敢来这找麻烦。
然而他们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电梯口的两名同伴,正在后退。
他们脸上的惊恐,在这个距离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为什么后退?又在恐惧什么?
这时候,电梯里突然伸出一只带血的手,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趴倒在地,很努力的想扒着门爬出来。
一边爬,他一边冲同伴发出虚弱而恐慌的声音:“救我……”
下一秒,一把匕首从空中落下,被一只手接住,然后插进了他的手背。
手背被刺穿,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脑袋就被踢的撞在旁边门板上。
“砰”一声大响后,他没了声音。
而后,另一只染血的手,按在了门板的边缘。
那只手很纤细,已经被血染红,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啪嗒”的声音,不算大,却让电梯口的两个混混身子一颤。
一个半身被血染红的女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走的有些慢,因为她受伤了。
十几个混混冲进来混战一通,哪怕她的个人技巧比这些人胜了好几筹,也依然会受伤。
脑袋被刀子划了一个口子,包括脸颊也有一道,肩膀上,胳膊上,肚子,后背,腿上……
至少七八道刀伤,而用棍子砸出来的,藏在衣服下看不到。只是从她那有些不自然的行动可以看出,伤不轻。
按混混的理解,趁你病要你命这句话,是绝对的真理。
往往和人火拼的时候,一旦发现对方战斗力下降,他们会立刻抓住时机上去痛揍一番。
可是现在,电梯口的两个男人,只随着詹向玉的前进而后退。
他们真的怕了,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何况还是个女人。
她怎么就那么能打?
明明亲眼看到好几根棍子砸过去,换个人早就躺地上起不来了,她却能无动于衷的用刀子割开旁边一人的脖子。
难道她身上的肉,都是铁打的吗?
詹向玉当然不是铁人,只是混混们很难想象出,她会是一个曾经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
为了学习怎样杀人,詹向玉吃了很多苦。
可能有人觉得,常年坚持练个瑜伽,玩个健身,就已经够苦,够证明自己毅力的了。
但詹向玉的苦,却比他们多了十倍都不止。
忍耐力,是杀手的基础,抗击打能力,更是基础中的基础。
为了练好这一项,詹向玉曾经做过很长时间的人肉沙包。
一方面可以赚点外快,另一方面可以在被揍的时候,学习怎么样保护自己。
久病成医,放在挨揍上,也是一样的道理。被揍的多了,自然知道该护头的时候护头,该抱脚的时候抱脚。
那些棍棒砸上来看着凶猛,实际上只是让詹向玉感受到疼痛,却不会影响太多的战斗力。
反而那些看起来并不算重的刀伤,才是真正的威胁。
刀子可以划开皮肉,然后就会流血。
失血过多,无论注意力还是体力都会严重下降。对杀手来说,被打断骨头不可怕,可怕的是血管被切开。
从病房那边过来的混混,无法理解自己的同伴为什么直接丢下铁棍嗷嗷叫着逃跑。
那么可怕的吗?
詹向玉转过身来,面向他们。
看到这个半身染血的女子时,几个混混忽然想到一件事。
先前冲进电梯里那么多人,怎么只有她站着出来了?
其他人呢?
问题的答案,立刻在脑海中浮现。而这个答案,让几个混混身子一颤,腿都有点发软。
他们突然能够理解,同伴为什么要跑了。
可以想象,电梯里面一定是自己这辈子都很难看到的惨状。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依然从里面传出,却无人能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种反常,让几个混混心里更加慌乱。
他们也忍不住后退,直到退到病房门口,才猛地推开门,冲里面大叫:“不好了!她,她打过来了!”
“什么打过来了!慌什么慌!”沙发上坐着的虎哥站起来,沉着脸训斥说。
“老大,那女人……不是善茬啊……咱们的兄弟,都被她打倒了……”一个混混满脸惊惧的说。
病房里的人都听的一愣,他们在屋子里,自然是听不到外面动静的。本以为詹向玉应该被打趴下了,却没想到,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自己人倒下了。
这怎么可能?
带来的全是擅长打斗的人,哪个街头斗殴的本事不是一流?放在港台片里,那就是陈浩南一类的金牌打手!
而且,这才多长时间?
“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虎哥一边说,一边朝病房外走。
“你,你自己看……她过来了……”几个混混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看那架势,像随时准备跑路。
义气这东西,是要看时机的。
时机对了,跟你一块揍人,调戏妇女都可以。
时机不对,请我吃碗面都觉得瘆的慌。
虎哥走到病房门口,看的一愣。
走廊里一阵刺鼻的血腥气,一个女人,随着血腥气传来的方向,朝这边不紧不慢的走着。
她身上有很多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左手握着的匕首,看起来并不算可怕,但在她身上,却有一股让人惊惧的气息。
虎哥能在江州混出名堂,靠的绝不仅仅是凶狠。
江湖路走的多,他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是狗熊还是英雄。
这个女人不简单……看来,自己这次好像接了个倒霉差事?
虽然对詹向玉战斗力高到这种程度感到惊讶,但摸了摸腰间的枪柄,虎哥心里的底气还是挺足了。
再厉害,你能厉害过子弹吗?
回头把屋子里的几个混混也喊了出来,虎哥看着詹向玉:“妹子,看我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先到此为止。”
詹向玉看着他,依然向前走。
你的面子?
你算老几?
见詹向玉不理会,虎哥脸色发沉,他抬起手里的刀子指向詹向玉,说:“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跟我做对了?别忘了,里面都是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詹向玉依然不说话,步伐也和之前相同,没有半点变化。
刘孟洋在屋子里喊:“跟她废什么话,砍死她!出了事我负责!”
人命关天的事情,连他老子也付不起责任,何况一个阿斗?刘孟洋喊出这句话,一方面是太无知,另一方面,是恐惧。
他隐约感觉到,事情的结果,不会如自己想的那么美好。
旁边几个受伤的纨绔子弟都在发抖,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个之前被他们随意调戏,殴打的调酒女,突然像天神下凡一样?
她以前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你也扮的太他吗像了吧!
此时的几人,心里都很是懊悔,早知道会是这样,他们干嘛帮着刘孟洋出头?还有,干嘛今天非跑来这病房呆着?滚回家不好吗?实在不行到大街上抢个包去自首也行啊!现在没什么地方,比公安局更能给他们安全感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他们想讨好刘孟洋,想做出大家同仇敌忾的样子,所以来了。
现在,没有人可以出去。
詹向玉已经走到病房前。
她看着举着刀子的虎哥,忽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现在走,我不动你。”
虎哥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
难道是忌惮自己?
不太像,如果她真的有所忌惮,怎么可能连打倒十几个人。而且屋子里的那几个纨绔子弟,难道不比自己更值得忌惮?
看着詹向玉染血的身体,以及微微颤抖的左手,虎哥心里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难道她是因为受伤太重,怕打不过我们,所以才这样说?
越是想,他就越觉得有可能。
一个能打倒二三十个混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低头。她低头,是因为实力不济!
想到这,虎哥心里更加有底,他脸色一沉,大声说:“里面的都是我兄弟,我走了,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你要识相,就说声对不起,别逼我动手!”
詹向玉看着他,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开始只是平静,现在,多了一丝嘲弄。
看到她的眼神,虎哥突然恼羞成怒。
你有什么可以嘲笑我的?
真这么能打,来打我啊笨蛋!
他刚有这个想法,詹向玉就动了。
速度快的吓人,一弯腰,一窜步,就像毒蛇一样窜到了跟前。
虎哥都没来得及反应,下巴就被匕首的把柄捣中。下巴颏直接被捣碎,他惨叫一声,下意识丢掉手里的刀子,捂着嘴后退。
詹向玉弯腰躲开另一人挥来的刀子,反手割开对方的手腕。不等他惨叫,就一脚踹在那人的裤裆。
也不知是什么声音,总之那人直接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还有一个混混举着刀子想刺过来,现在却不敢了。因为詹向玉的刀,以更快的速度抵在了他的胸口。
“滚。”詹向玉说。
声调不算大,却很清晰。
那个混混颤抖着,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子,正要后退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我他吗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