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多的言语,也没有什么花哨的姿态。
当褪下身上的衣物时,尽管神智快要模糊,尽管知道唐砖还没有苏醒,尽管这里如同坑洞中那么黑暗,可黑袍女子的脸上,依然像抹了胭脂。
潮红之色染红了耳朵,也染红了脖子,她好似罩上一层红色轻纱。
在自己这么多年的人生之中,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坦诚相对。
轻微的痛楚,很快被疯狂所淹没……
许久之后,唐砖终于醒过来。
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灰暗天空。
天上没有太阳,只有无尽的阴霾。然而这份本该让人不爽的阴暗,却让他惊喜交加。
下意识想坐起来,可手掌往地下一撑,本能的便缩了回去。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手指都被磨掉了骨头,按在地上会很疼。
然而过了两秒,唐砖却发现没有痛苦传递回来,身体除了有些酸痛外,和想象中的那份苦难完全不同。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手被布条包扎起来。包的很仔细,也很规整,比自己包的好看不知多少。
“你醒了。”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坐在旁边。
她看起来风尘仆仆,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干净的地方,唯有一张脸,显得异常纯净。
尤其是当唐砖看过来时,她脸上竟不由自主显出几分红晕,那份难得的娇羞,让唐砖看的一愣。
“你……”
“我怎么了?”黑袍女子微微低头。
“你怎么没死?”唐砖诧异的问。
黑袍女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还活着……呃,你可能没听懂,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黑袍女子眼里喷着怒火。
唐砖终于体会到那天宁一海的无辜,果然报应来的很快。
黑袍女子并不傻,当然明白唐砖在惊讶什么。实际上,两人本该已经死去,只是自己燃烧了潜力和寿命,才换来了一个机会。
“所以在我昏过去后,你就挖穿了通道?”唐砖很是惊讶,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也许是我们命不该绝吧。”黑袍女子没有在纠结唐砖的语病,伸手扔过来一块鱼肉,说:“吃吧,刚捉的。”
唐砖更加诧异的看着手里的鱼肉,很嫩,没有经过任何加工。
“你怎么做到的?”他不解的问。
“什么?”
“这种鱼只在河里有,你下河了?”唐砖问。按理说,就算他们能逃出生天,黑袍女子也没有下河捉鱼的能力。那些鱼个个都几米长,一尾巴能把人抽晕过去。以两人的身体素质,哪里经得住这种摧残。
“我意外找到了一颗奇异的果实,吃下去后,短暂的恢复了些许灵气。否则的话,你以为身上的伤是怎么治好的?”黑袍女子说。
这不是实话,而她也没有让唐砖知晓真相的打算。
“你运气真好。”唐砖感慨说。
黑袍女子嗯了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刚醒过来的唐川,确实觉得很饿,三下五除二就把鱼肉给吃光了。
感觉恢复些许力气后,他查看了一遍身上的伤。主要还是两只手,不过已经愈合大半,比想象中好很多。让唐砖感到奇怪的是,虽然手好了,可身上却又多了许多青紫色的痕迹。
很细,像是抓痕,尤其胸口和后背上特别多。
“你是不是趁我昏迷揍我了?”唐砖不满的问:“你咋能趁人之危,这样挠人呢!”
黑袍女子脸颊微红,转过头去哼了声,说:“谁让你差点把我害死,抓你几下算是便宜的了。”
她那份娇羞中又带着些许蛮横的样子,用现代话语来说,就是强烈的反差萌,唐砖看的有点呆。
他的注视,让黑袍女子不由想起先前的疯狂。不说实话,不代表没有做过。
脸上的红润更浓,她声音低了许多:“你……看什么……”
“你好像比以前好看了……”唐砖傻傻的说。
“难道我以前不好看?”
“再好看的老虎也是老虎,哦,我的意思是,你的头发真漂亮,灰白灰白的,染发了?”
黑袍女子瞥了眼肩头略微发灰的头发,说:“可能这就是吃那颗果实付出的代价吧。对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另一块陆地。我之前看过了,确实如你所说,这里的陆地被河流分成了单独的一块块。无论手臂还是那颗大脑袋,都不能随意跨越河流。”
“那你跑来这干什么?我总觉得,那颗大脑袋比手臂还难对付。”唐砖不解的问。
“我自然有打算,要你多管!”黑袍女子瞪起眼睛。
唐砖摸摸鼻子,没有反驳。他确实管不了对方,何况自己的命也是人家救的。
“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干等吗?你还有多少灵气?”唐砖问。
“一点也没有了。”黑袍女子回答说。
三清丹没能让她突破,好不容易化开的灵气,也在这段时间里被世界吞噬的干干净净。现在她再次恢复成了普通人,除了身体素质比之前好些外,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唐砖感觉很是惋惜,有灵气的修行者和没灵气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砸吧砸吧嘴:“要是能再找到几颗你说的果实就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黑袍女子脸颊微红,低哼一声:“想的美。”
“人总要有梦想的嘛,万一实现了呢。”唐砖嘿嘿笑着,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起来。
伤势恢复大半,肚子也吃饱了,除了双手动作不算流畅外,其它都没什么问题。
黑袍女子也没有打算在原地多呆,两人商量一下后,决定继续探查这个世界,早日找到离开的方法。
就在这时,枯树林外忽然传来了吼声。紧接着,一团黑雾挟着那颗吓人的大脑袋冲进来。
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唐砖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二话不说,抓起黑袍女子的手掉头就跑。
黑袍女子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唐砖抓的很紧,她一下没抽动,便不继续了。低头看着两人抓在一起的手掌,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嘴角又露出轻笑。
有时候顾忌并不算什么问题,这里是一个不需要顾忌太多的世界,很难得。
两人在枯树林里飞快的跑着,但那颗大脑袋追的很紧。
凭借只比普通人强上几分的身体,哪里逃得了。没过多久,唐砖和黑袍女子就被追上了。
他们背靠在一棵大树前,唐砖用半边身子挡住了黑袍女子,低声说:“一会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找机会跑,等安全了我再去找你。”
用身体去吸引大脑袋的注意力,还能活下来吗?
黑袍女子看着他,忽然说:“我叫舒碧巧。”
“啊?”
“记住我的名字,不准忘掉!”黑袍女子郑重其事的说,好似让唐砖记住这三个字,比活命更重要。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自我介绍!”唐砖急的不行:“等活下来,我把你名字刻脑门上都行!”
舒碧巧看了看他的额头,嘴角的轻笑并没有减弱多少。
刻不刻脑门上无所谓,只要记在心里就行了。
至于逃跑,她没有这个打算。
死并不可怕,刚刚经历了一次死亡边缘的徘徊,她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相比坑洞里,最起码现在可以清楚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坑洞中他保护了自己,在这里,依然选择用血肉之躯为她争取机会。
以前舒碧巧总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是好色就是贪财,但唐砖不一样。
他有一个很吸引女人的地方,就是大男子主义特别重。而且这种大男子主义,不是体现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而是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奋不顾身去救你,哪怕把天捅破,哪怕把地扫平!
这样的男人,于女人心中是极具安全感的。
而安全感,对女人来说比什么都有用。
大脑袋在距离唐砖和黑袍女子数米外停下,那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血盆大口不断流着涎水。
唐砖背着的手轻推黑袍女子的腰部:“它注意到我了,你……好软,嗯,我的意思是,你抓紧找时间逃跑,我过会就去找你!”
这种时候还不忘占人便宜,感受着腰间被唐砖借着推动的姿势趁机摸了两下,舒碧巧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说:“我不走。”
“啥?”唐砖很想转头看看她的表情,你是认真的吗?但他不敢转,生怕转过去就回不来了。
“我一个人能逃多远?没有灵气,也比不过它的速度,就算能够侥幸渡河,也会遇到别的怪东西。与其那样,还不如死在这里来的好。”舒碧巧轻声说。
“好个屁!不死还有机会,死了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你是不是傻!”唐砖骂道。
舒碧巧哼了声,说:“我要怎么样,你管不着。”
“你!”唐砖狠狠的跺脚,说:“你再不跑,那我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