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依然是祁子月带唐砖去过的牛排店。
那里的档次不算很高,但装修的比较雅致。许多年轻情侣,都喜欢来这种地方。
尤其互相隔开的空间,给了他们很好的私密性,虽说不至于做些太亲密的举动,但说些悄悄话,拉拉小手还是可以的。
唐砖并不喜欢吃牛排,准确的说,他不喜欢用刀叉。
很多人觉得,用刀叉会显出自己的贵族气质,好像会用这种器具,就是一个有档次的人了。
但唐砖还是喜欢筷子,祁子月很了解他,哪怕来牛排店,也会特意带一双。
用筷子夹起牛排,在黑椒酱料中涮了个“满贯”,然后塞入口中用力嚼着。
“辣味不够,以后有机会我给你做手抓羊肉,好吃的很!”唐砖模糊不清的说着。
祁子月笑吟吟的看着他,仿佛年轻男人吃的饭,等于进了她的肚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看一个人吃饭,会觉得那么有趣,怎么看都不腻。
尤其是唐砖满口酱料,海吞猛塞的样子,和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他很粗犷,却不是外貌,而是性格。
用某句话来说,就是毫不做作。
以前祁子月喜欢那种做事优雅,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但现在,她发现唐砖这样的,才能让人安心。
见唐砖已经把整块肉吞了下去,祁子月把手边的牛排推了过去。唐砖下意识拉到跟前,然后才想起来这是祁子月的,便抬头问:“你不吃?”
“我比较喜欢吃甜点。”祁子月示意了一下身前的蛋糕。
“那我只有勉强帮你吃一份了。”唐砖说着,把牛排夹起来再次蘸满酱料,然后塞进嘴里。
他这幅吃相,把服务生看的都有点傻眼。
牛排店的档次虽说不高,可来这的人,怎么说也得注意点个人形象。哪怕周围人出了门,谁都不认识谁,也没人会真在意你的形象。
像唐砖这种把牛排店吃出内蒙古大草原味道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最让服务生无法理解的是,和这样一个男人坐在一起的,竟然是个面容精致到连许多女明星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美人。
果然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服务生如此感叹道。
吃完了饭,唐砖回到宠物店,帮着祁子月忙前忙后,仿佛真打算在这一直干下去。
祁子月没有拒绝,也没有因为他要走去介怀什么。她只笑眯眯的窝在沙发里,没事往嘴里放一颗彩虹糖。
脸上的笑容,慵懒的姿态,让她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猫咪。
直到傍晚时分,客人们都走光了,唐砖把收来的钱放进柜台里,又拖了一遍地,才对祁子月说:“我送你回家。”
祁子月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那如珠穆朗玛一般令人叹为观止的高耸胸脯,在盈盈一握的细腰衬托下,显得无比迷人。
唐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上面,仿佛要做一个攀山的旅人。
祁子月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摇摇头,说:“不用你送,我想看着你走。”
“为什么?”唐砖不解的问。
“因为看着你离开,就能看着你回来。”祁子月说。
这两件事,并没有多少逻辑关系,但唐砖听懂了。
看着美女店主,唐砖微微点头,说:“好。”
他从沙发上拿起衣服,披在祁子月肩头,说:“夜里冷,不要着凉。”
祁子月也帮他整了整衣角的褶皱:“外面也很冷,早点回来,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忘了我房间里。”
唐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算是回来的奖励吗?
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出门。
而祁子月如之前说的那样,依靠在门旁,静静望着他离去。
柔和的灯光下,她的面孔显得更加柔美,那披着衣服张望的样子,像是一个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
唐砖走出很远的时候,才抬起手挥了挥,像在告别。
看到他的动作,祁子月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有些人,不需要太多的矫情,有人敢做承诺,就有人敢去等。
没有什么情感,比这更真实了。
回到宅院的唐砖,也没有时间休息。
他写了两封信,然后交给了桑桑,嘱咐她等明天早晨,一封给爷爷,一封给夫人。
桑桑看着他,忽然问:“你会回来吗?”
唐砖在她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便说:“你猜?”
“我不猜。”桑桑摇了摇小脑袋,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信烧了,反正你也不会知道。如果你回来,我就把信给他们。”
小丫头的话语看似无理,却又蕴藏着深意。唐砖早已知晓她无论性格还是心智都属于早熟,只是没想到,熟的这么厉害。
轻轻揉了下小丫头的脑袋,唐砖笑呵呵的说:“我会回来的。”
“你保证?”
“我保证!”
“好!”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再次做出了承诺。
小不点趴在两人脚边,抬头看了眼唐砖,眼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它完全感受不到人类心中的恐慌,或许对它来说,这没什么好慌的。
尚未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用悲观的态度去对待?
在这一点上,狗比人做的好。
很快,夜幕彻底降临,唐砖把桑桑和小不点都送回了房间,然后独自坐在炼丹炉前等待。
今天是黑袍女子给出的最后一天期限,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来。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挡得住她的脚步,宁一海不行,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物也不行。
内院之中,韩芷雪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张土黄色的纸符,很普通,也很不普通。
这是唐砖第一次被她赶出苏家时留下的,也是这张符,让她免于被苏学峰侮辱。
纸符曾经沾过水,如今却干干净净,韩芷雪抬起手,轻轻点在上面。葱白一样的玉指,随着符文的纹路一笔一笔的画着。
每多画一笔,她心里的触动就越深,那份想去炼丹房找唐砖说些话的冲动也就越深。
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所以更不愿意出门。
不要给他枷锁,因为自己这些年已经明白,枷锁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而另一个房间里,苏雪凝也同样呆坐在椅子上。
她没有纸符可以画,却有两颗吃剩的糖葫芦。
那是唐砖送给她的,代表着两人关系真正缓和的第一步。
糖葫芦并不算值钱,干瘪之后更显得有些脏兮兮,但苏雪凝始终没扔。
她觉得,这是值得纪念的东西,是一个见证。
想到那个男人要走了,苏雪凝这心里很是复杂。
她不像韩芷雪那般柔弱,任何事情都敢做,任何话都敢说。但母亲说的对,人家要走,你就算强行留下,也不会如意。
好聚好散,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心里怎么就这么不高兴呢!
苏雪凝就想知道,凭什么!
赶你走的时候你不走,不想你走的时候却主动离开。
凭什么!
母女俩的复杂心情,唐砖完全感受不到。
当月光升起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道阴影。
房门明明是关闭的,却有人直接进来了。
抬头看着身前的黑袍人,唐砖脸上忽然多了一丝笑意:“你让我想起一个朋友,她也很喜欢偷偷摸摸跑进我的房间。只不过她没你那么厉害,所以需要爬窗户才行。”
黑袍女子没有和他叙旧的打算,直截了当的问:“丹药呢?”
“干嘛这么心急,难道我们不能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吗?”唐砖问。
黑袍女子伸出一只手,问:“你看我这只手像个什么字?”
唐砖装模作样的看了会,然后做出惊讶状:“难道是一个死字?”
黑袍女子的手掌缓缓朝着唐砖的脑袋罩去,那份无声的压力,让人几欲发狂。
没有傀儡符,如果死了,就真的死了。
唐砖连忙举起双手:“我服了!丹药在这!”
掌心托着一颗丹药,唐砖能明显感觉到,黑袍女子犀利的目光定格在上面。
她很重视这颗丹药,就在对方准备伸手拿走的时候,唐砖忽然把手放了下来,然后退后一步,说:“在拿走之前,你得先告诉我,这颗丹药干什么用的。好歹我也帮你这么大一个忙,告诉我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吧?”
黑袍女子看着他,唐砖也看着对方,心里直打鼓。
眼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动手杀人。
幸运的是,唐砖的运气不错。可能看在那颗丹药的份上,黑袍女子没有痛下杀手,反而真的解释了一番:“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毕竟这是仙府的丹方,就算我不说,以后你也可能会知道。这是一颗三清丹,可以去除魔障。”
“也就是说,可以提升个人境界?你要突破了?”唐砖立刻明白过来。
黑袍女子的眼神更加犀利,扫在唐砖身上,像刀子割过去一样。
“难怪这么急着要丹药,看来你已经困在这个境界很久了?”唐砖忽然笑嘻嘻的问:“你觉得,全世界还能找到第二个会炼三清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