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温泰兴接到宫内传来的讯息,心内大惊,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深信不疑,毕竟这信使都是他多年培植的亲信,况且皇帝早有诛他之心,只是没有料到皇帝这么快就要换动京师的兵马了。
顾相是同他一道出的宫,自然知晓贾六传了宫里的讯息出来,遂也屏退自家马车,同温泰兴一起回了侯府。顾衍生见他愁眉不展,心知必是有大事发生,三两步走到书桌边拿起信笺,星眸一扫,不由微怔:“这……会不会有误?”
温泰兴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又接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应当不会,送信之人是我的亲信,据他说是阿碧亲手将信交给他的,这信送来的时候还是密封好的,况且,这信上的字迹的确是仪儿所出,不像有假。”
顾相听此一言,才恍然想起些端倪:“难怪近日总见皇帝宣召安相,怕是在密谋如何卸掉你我二人在京城的势力。”
温泰兴走到桌边缓缓坐下,沉吟了半晌才道:“此事怕不那么简单,你我二人在京师的根基非一朝一夕,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定是有更缜密的部署在等着我们。”
顾衍生见他蹙眉深思的模样,心中也计较起来。在他看来,除却延载帝,温泰兴是最让他捉摸不透的人。看上去温文守礼,骨子里却是这般深沉,幸好此时此刻还是盟友,倘若哪一天兵戎相见,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局面。
他旋身落座,一边举起茶杯一边挑眉道:“依侯爷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温泰兴看了他一眼,有意无意地拿起杯盖轻拂着茶面,忽地“砰”地合上,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道:“如此,我们就顺着他来,但必须先发制人!”
“如何先发制人?”顾衍生颇感兴趣。
温泰兴眯了眯眼。道:“既然他想调动京师的兵将,我们就来一次大的调动,名单上拟几个我们下面关系不大的人,然后再写上安家的人,连同朝中大臣集体上奏,把他们的亲信全部掉出去,如此定能解你我危机。”
“呵!”顾衍生不禁抚掌,“侯爷这招围魏救赵果然好计,这要是搁在营中也定是位难得的军师!顾某佩服。”
温泰兴摆摆手,自谦道:“顾相过誉了。若要成此事。还是需相爷您来相帮。毕竟‘顾半朝’可不是虚言。”
顾衍生但笑不语,他的眼底又多了一道防备。
此事一出在朝中顿时引起轩然大波,诸多京官被迫外调,但恰恰促成了延载帝想要撤换兰城守将之心。而原本的守将却被安排做了文职。由此,延载帝顺理成章的从温泰兴手中接过一部分兵马,收归己用。
“啪——”
滚烫的茶杯在温玉的膝边碎裂,连同身上都被飞溅了茶渍。温玉垂头默默叩首,郑重其事道:“主子明鉴,此事绝非阿碧所为,阿碧从小跟随主子,怎会做出如此背主之事?”
温仪怒火中烧,本以为传给爹爹的信会顺利收到。没想到竟出了这等纰漏,可恨的是,竟不知身边奸细是何人!
“你叫本宫如何相信你?信件是本宫亲手交给你的,贾六又是直接交给爹爹的,再无第三人接触。如今信件被人偷换,不就是你们二人的问题么!”
“不!”温玉摇头辩驳道:“还有第三个人碰过它!”
“谁?”温仪惊地站起,连声问道,“那第三个人是谁?”
温玉神思微沉,似是在纠结又似是在思考,终于清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素秋。”
温仪眉眼收缩,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马会意,不消一刻,素秋就被带到寝宫来了。
素秋将将走进寝宫,便察觉气氛不对,当她看见跪在地上的温玉时,心里顿时“咯噔”一响,莫名慌乱,心知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她规矩地走到温仪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才道:“不知太子妃找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温仪并不看她,只对温玉吩咐道:“现在素秋人也在这儿,就将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素秋猛地看向温玉,不安促使着她心内彷徨,眉宇微蹙,而这一切都被温仪收进眼底。温玉故意说得缓慢,让人以为是在细细回想,却不过只是在刻意给素秋制造紧张感,让她失控,让她掉进自己的陷阱里。
“主子,事情始末就是如此,素秋当日的确碰过信件,此事有竹月为证,奴婢不敢妄言。”说完,又叩了一首。
“你胡说!”素秋反驳道,竟比温仪先开口,待到反应过来时不由尴尬地撇了撇嘴,仰首望着温仪苦着脸道:“太子妃明鉴,奴婢当日的确碰过信件,但当时奴婢并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又怎会提前准备一封假信企图偷天换日呢?”
温仪略微思忖,也觉有礼,还未发话就听温玉斥道:“你这话错了。第一,你是什么来路太子妃可不清楚;第二,你说你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我们怎知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说谎瞒骗!”
“你!”素秋恨得咬牙切齿,看了看温仪,又看了看温玉,自知若再隐瞒身份怕是小命不保,犹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我是定远侯的人!你们不信可以问侯爷!”
温玉心知不妙,若真让温仪与温泰兴接上信,那素秋的身份就毋庸置疑了,而自己则成了最大嫌疑犯。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阵计较,反唇相讥道:“你说你是侯爷的人你就是了吗?我还说你是太子的人呢!”
话刚一出口,温玉就立马捂住了嘴,装出一副说漏嘴的模样,叫温仪心生疑窦,不由问道:“阿碧,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素秋惊得呆住了,无神地跌坐在地上,自知此事若是败露,定逃不出太子妃的手掌心,必死无疑……
温玉讷讷地松开手,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难以启齿,温仪见状,有些不耐烦道:“快说!本宫赦你无罪便是!”
温玉听罢心内低笑,面上却还是如常,艰难地润了润喉头,低低道:“奴婢看见素秋勾引太子……”
话只说了五分,还剩五分则给温仪无尽的遐想,正当素秋想要反驳,便扑头盖脸受了一掌,鲜红的掌印印在她的左脸上,触目惊心。
素秋不死心地从地上爬起,匍匐在地上哭诉,企图狡辩道:“太子妃容秉,是阿碧诬陷奴婢的,奴婢跟太子是清白的……”
“清白?”温玉冷哼,并不多说,只仰首望着温仪道,“主子大可找嬷嬷前来,看看素秋是否完璧,是真是假一验便知!素秋身为宫女若非完璧,不论是谁,都是死罪!”
此话说得不卑不亢,倒激起了温仪验明正身之心,她长袖一挥,喝道:“来人,去请郭嬷嬷跟李嬷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