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碧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发呆,她手中抱着两个木匣子,一个装满了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另一个则是装了许多银票和首饰珠宝。这两个匣子几乎装满了她近两年来的所有美好回忆,可是现在的她心已经冷了,她不会再幻想小石头还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恶作剧式地推她,也不会再憧憬用这一匣子的金银还能同娘亲、弟弟还有林妈妈、小石头一家去构建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当触手可及的幸福已经不可挽回地失去后,一切耗费心神的悲伤和麻痹自己的幻想都是无用功,那种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做法一点也改变不了落寞的遭遇,更是丝毫化解不了心中的仇恨,碧莹已经不想再这样虚度光阴了。
原先的隐忍和妥协却遭来如今这般的恶遇,碧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决和狠心,也许是娘亲和小石头他们的爱感化了自己,让自己的原本冰冷的心变得柔软,懂得了理解和原谅,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那么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自己继续委曲求全呢?
曾经,她毫无牵挂,为了自己,为了不再受那些自觉高贵人们的冷眼和嘲讽,都能够做到那样得拼命和不顾一切,只为了去得到想要的一切,名望、财富、权力,拥有了这些就不会有人再会随意欺负你,那种感觉让人感到踏实。而现在,不只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弟弟,自己也会奋不顾身,当然也少不了不择手段。
隐忍永远不会带来自己想要的,委曲求全也不见的会得到好报,好的东西大家都会抢着去争,只有自己去努力去夺取,即使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也比安于现状却无故遭了祸来得有意义。无论是在曾经还是当下,在碧莹的人生轨迹中,这就好像一条真理。
老天好像一直都对她不公平,注定不给予她平淡的人生,也许她注定就是要受人瞩目,她是天生的主角。
“二小姐,您找我?”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对着坐在秋千上发呆的碧莹轻声说道。
碧莹听见了穗儿的声音立刻回神,但没有抬头,依旧低头盯着木匣子,她抚了抚其中那个装满金银的匣子。
这是她近两年来辛辛苦苦所赚来的钱,是为了离开这个家去别的地方过新生活准备的钱,不知不觉竟攒了快满满的一匣子,可是之前这对她而言意味着的是幸福,而现在却只是值钱的粪土。半夜遭窃贼?她想想就觉得好笑,窃贼为什么不窃她这个全是金银的匣子呢?不过,她还真得感谢他们把这留给她,这些值钱的粪土现在对她来说可是大有用途。
“穗儿,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碧莹轻声说道。
穗儿顿了一下便立刻会意,她答道:“记得。我一直记得!”
“那么,”碧莹抬起头望向穗儿,“我现在就要你帮我。”
“二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你就那么相信我?”碧莹突然反问道,“你不怕我害你?”
穗儿听后居然笑了,清秀的面庞上露出了暖风似的微笑:“从二小姐那日在花园里给我那三十两银子的时候我就相信了,二小姐不会害我的,”随后她又俏皮般地说道,“我是不是很贪财?”
碧莹也被她逗笑了,忽而握住了她的手:“答应我,你以后只能相信我,只能帮我,千万不能丢下我,背叛我!”
穗儿没有说话,只是坚定地望着碧莹点了点头。
碧莹打开了装着金银的木匣子,从中抽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穗儿,她凑近了穗儿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要你这样帮我做……”
大夫人主导了这次事件,三姨太也是个出谋划策的帮凶,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们又怎么可能会一直和睦下去,暂时的联盟只是想先除掉二房,两个女人的再次争斗也是迟早的事,打散她们联盟是碧莹首先要做的事。
三姨太的身孕已经有七八个月了,肚子挺得老高,眼看就要临盆待产了,可是碧莹又岂会愿意看着恶人逍遥自在地心想事成?
三姨太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怀着孩子还是喜欢到处转悠,她自己肯定也知晓这样危险,大夫人肯定会对自己的孩子耿耿于怀,可是她的性子实在是在家里窝不住,再加上她骗了大夫人自己是胎位不正,让大夫人对她放下戒心来,自然更是蹲不住,而且再过两天她就得真的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安心养胎了,这两天更是趁着最后时候出来晃悠。
不过,她并不至于那样贪玩,在街上的我时候也并不去人多额地方凑热闹,只是挑人少的地方逛逛。碧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也正好给了她机会。
这天,天气不错,冬日里的太阳出得暖暖的,也不算太冷,三姨太自然不会放过这最后几次出门的好机会,便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好几个丫鬟就出门了。
她在人不多的巷子口停留住了,看着有些拥挤的主街道,正踌躇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突然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流氓推搡着冲进了巷子,自己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其中一个小混混扑倒在了地上。
肚子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三姨太痛得捂着肚子尖叫起来,身边的丫鬟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吓得惊慌失措,立马七手八脚地去扶。
可是那几个混子好像在打架争斗,仍在她们其中推推搡搡,力道很重,几个丫鬟也被撞到一旁,三姨太又被挤压了几下,不知是急得还是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坐在原地哇哇直叫。
窄窄的巷子挤了一堆人,乌压压得乱作一团,突然小环好像看见了什么,惊得大叫起来:“血!血!”
那几个混子这才注意起周围的环境,意识到撞到了孕妇,还见血了貌似出了大事,立刻三三两两地四处逃窜,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环赶紧冲过去扶三姨太,只见三姨太额头冒满了汗,两鬓都濡湿了,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都说不出话来了,身下的血也是越来越多。
小环急得也是眼泪直掉,大喊着让人赶紧找大夫。
此时,碧莹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看着家里的下人们焦急地跑来跑去,她看着下身染着血的三姨太从大门外被抬进来,看着大夫、产婆被下人们着急地拉进来,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八月不活,七月活。三姨太这肚子已经满八个月了,再加上这血流得太多,恐怕孩子是保不住了,现在我们尽量就保大人。”产婆还在里面忙活,大夫出来解释说。
“大夫,请你可一定要保住大人,”老爷对三姨太几年下来还是有不少感情的,“孩子,唉……”他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眼里写满了失落。
“老爷,你也别太难过,妹妹本就是胎位不正,那孩子到底也是保不住的。”大夫人在一旁安慰道。
“胎位不正?”大夫听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三姨太的胎位没有任何问题啊,她年轻,胎位胎像都十分健康,真是可惜了。”
老爷听后迟疑地望着大夫人,大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住了,愣得说不出一句话。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爷忽然大怒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这个孩子出生,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懂?现在你还说这种诅咒的话,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滚出去!”
大夫人被骂得不知所措,心里已是气极,可老爷发了这么大的火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咽到肚子里,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至极。
“还不给我滚!”老爷又骂了一句。
大夫人咬紧嘴唇,铁青着脸攥紧手中的帕子愤恨地走了出去。
傍晚,在碧莹的院子里。
“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碧莹向穗儿问道。
“三姨太的孩子没保住,听说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婴,而且这次小产伤了身子,恐怕以后都难能怀孕了,老爷气得晚上都没吃饭。不过三姨太的命是保住了,真是便宜她了。”穗儿回答道,她也恨不得她们死,她和小石头从小在一块长大,福叔一家也很是帮助她们家,如今他们竟得了这种遭遇,自己心里也是恨得很。
“就是要留她一条命,她死了,谁来帮助我们对付大夫人?以后让她死的机会多呢!”碧莹轻轻挑眉道。
穗儿明白似的点点头道:“还是二小姐想得周全。”
“我让你给那些人的钱你给了吗?”碧莹问道。
“给了,每个人都给了不少,那些混混可靠吗?”
“他们都只是些无赖,在一个城市苟活着,最缺的就是钱,他们拿到钱自然就会去别的地方,难道他们还想被抓住,让沈家拿去送官?他们虽然不怕死,可也得让他们把钱花光了再死吧。”碧莹回答道。
“那倒是。”
“我让你吩咐让那个混子明天再来的事做好了吗?”
“已经都办好了,给了他双倍的钱,明天一定会按咱们说的做。”穗儿答道。
“是吗?那么我们就又有好戏看了!”碧莹微眯着眼,嘴角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