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盏茶的功夫,赵同被带到了外院的一间厢房中,那厢房门口站着两个穿同样衣服的护院,见他们到来微一点头,其中一位年长的将门打开,走进去又走了出来,向他们示意道:“进去吧。”
赵同看看带他来的人,那人示意他进去,接着便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他赶紧跟上。双脚刚踏入屋内,房门立即被从外面关上了,他当即有些后悔来得太容易了,不知道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抬眼看到房内的摆设,这间应该是招待外来男客的厢房,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卧室。书房内的书桌后一坐一站两个人,同样穿着护院服饰,看起来却有些奇怪,到底奇怪在哪里,他仔细打量了许久,才猛地回神,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赵同,见过夫人。”
书桌后面的两人正是乔装过后的凌云和梅雁,因为内门处的人对于新来的护院不熟悉,这才让凌云几人浑水摸鱼来到内院。
“嗤~”一声轻笑听起来有些熟悉,赵同没敢抬头,却听那声音从侧前方传来:“真是个呆子,这么简单地化装术都没看出来!”
赵同一听,身子有些僵硬,这声音分明是刚刚带他来的男子发出的,不对,是个女子,虽然声音粗细不同,但音质还是一样,这个发现顿时让他面红耳赤。
“梅香,不得对赵侍卫无礼。”凌云提醒了一句,却没有责怪的意思。梅香性子跳脱,这话不过是她的玩笑之语,无伤大雅。她也是突然兴起了女扮男装的主意,觉得这样办事会更加方便,梅香却有点上瘾,得知君牧野被宁玉请了去,便主动揽下李龙的活计去请了赵同过来。
她本以为赵同会很快发现梅香的身份,这才知道还是高估了他。这个赵同,她刚来就已经让秦嬷嬷打听了,从小跟着君牧野,为人老实正直,没有特别的背景,想要拉关系撬消息都不必顾忌太多。
梅香回到凌云身后,灯光一照,一张女儿家的芙蓉面便露在赵同眼前,灵活的眼珠子盯着他直转,明显在打他什么主意。
赵同身子一颤,赶紧收了目光,谨慎道:“不知道夫人找属下来所为何事?”
“赵侍卫不要紧张,我找你来只是想问问夫君这几日的起居饮食,以及往日的一些生活习惯,毕竟我初来乍到,总是不小心惹夫君生气就不好了。得知赵侍卫是打小跟着夫君的,又贴身伺候着,夫君的事怕是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了,这才请了你来。”凌云含笑道。
或许是同君牧野在一起久了也学会了他习惯性的沉默,因此,虽然一瞬间思绪繁多,出口的却只是:“夫人请问。”
凌云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是配合呢,还是不配合呢?只说让她问,却没说会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姑且先听听看吧。
“将夫君这三日中所有你知道的事情一一禀来。”
“是,大人那日晚上回了书房,也没用饭,属下在外面守着,房内的灯一直亮着,直到四更天,大人才命属下取了朝服进去,梳洗过后便直接去上朝了。大人进宫,属下在宫门口候着,等大人从宫里出来时已经日落黄昏,回到府里大人只用了一碗清粥,便又去了书房,一直忙到子时,才熄灯休息,后面两日皆是如此。”
凌云眉头深锁,君牧野这是不要命了吗,忙成这样还不好好吃饭睡觉?放下心思,她又问:“夫君平日可有喜欢的事物,比如喜欢去什么地方,作何消遣,喜欢喝什么茶,吃什么果子,爱哪种事物?”
“大人向来十分严谨,每日除了入宫便是回府,不曾去过别的地方,吃穿用度更是不曾挑剔。”
“他做丞相之前呢,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
“大人每日都会按照老丞相安排的课业学习琴棋书画弓马骑射。”
凌云表示无语,可以看出君牧野是个十分自律的人,但同时也是个性格压抑的人,这种人心事很重,最容易走极端。至此,她终于问出有关此行目的的问题:“夫君与长公主平日相处如何?”
“这……”前面的回答赵同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全部是大实话,问题突然转了方向,赵同又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当即被问住,一时磕巴便有些接不下去了。
“什么?”凌云紧紧看着他,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完全不给他说谎的机会。只要他脸上有半点犹疑,她立即就可以发现。
“属下不知,属下不能进入内院,每次大人都是独自前往,具体如何,属下不敢妄言。”赵同额上稍显汗意。
凌云轻轻一笑,转头看向梅香:“梅香,到你赔罪的时候了,赶快给赵侍卫擦擦汗,看他紧张的,即便他没有说实话,我还能怎么他不成?”
梅香一听,顿时恶作剧地笑了笑,同梅雁使了个眼色,大意是“看我的”。梅雁嘴角含笑,见她取出手绢走到赵同身前,真的要向他额上擦去,不禁有些同情赵同,被梅香当成玩物的感觉并不好。
梅香的手绢还没够到赵同的额头,他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属下句句属实,请夫人明察。”
凌云道:“我又没说你说了假话,可是我还想听听你的妄言。这里就我们四人,听过就算了,谁也不会往外说,即便你真的妄言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何况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妄言呢?”
梅香被凌云的话绕得有些头晕,娇嗔道:“小姐啊,你看你这话奴婢听了都觉得头晕,何况是这呆子,看看,他头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不是?”
梅雁“噗嗤”一笑,梅香真是个活宝,非常适合与小姐配合着干坏事。
凌云也笑:“你一向是个贴心的,那就帮赵侍卫擦擦吧。赵侍卫你也别着急,可以慢慢想,慢慢说,今儿个不说我就让梅香明日再来请你,明儿个不说那就后天。不过梅香的耐心向来有限,等她不愿意去请你了不如你就直接留下吧,夫君那我再安排别人,想来夫君不会反对吧?”
赵同错愕地抬头,心里想的是大人恐怕还真不会反对,似乎无论是谁去伺候他都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