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李护卫及时挣脱束缚来到凌云身前护住了她,并对衙役们大喝:“谁敢动我家小姐?”
黄副官见凌云就要吃亏,也快速来到她身边,拉着二人一同跪下,对上方的京兆尹拱手道:“大人,这是我们戍边将军府的大小姐,小姐救人心切,若是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虽然抬出戍边将军府的名头不一定有用,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瞥了一眼堂外的管家,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管家见此,立即对梅雁耳语几句,梅雁看了看堂内又看了眼管家,面带疑惑地点点头快速转身离开。
此时,凌云也顾不得跪不跪的问题了,她此时身着一身素白纱裙,还戴着孝。她定了定神挺直身子看着京兆尹道:“大人,李龙是小女的下人,小女尚在守孝期,本不该出来抛头露面,但是您要定家仆的罪,我这个做主人的无论如何也要过问一句吧?”
京兆尹听了黄副官的话就开始同身边的师爷耳语,片刻之后对凌云道:“戍边将军,就是那个刚刚过世的凌子峰?”
凌云听出京兆尹语气中的不屑,虽怒火中烧,却还要恭敬回道:“正是先父。”
京兆尹是从三品的京官,戍边将军是四品的地方武将,品级高下立见,这本无可厚非,但是同僚之间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吧?凌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在封建社会谈人权要平等简直是痴心妄想,她前面的十五年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根本没有认识到封建社会的本质。
如凌云等所料,京兆尹并不买账,丝毫没有要公平审判的意图,他淡淡道:“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凌小姐,你的下人触犯了王法,就应当接受处罚。看在凌将军的面子上,凌小姐咆哮公堂的罪责本官便不追究了,凌小姐还是请吧。”
凌云实在怒不可遏,她既然来到了公堂之上,就不能任凭李龙受屈,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起身上前一步道:“大人既然判李龙有罪,是不是该让冯勇拿出证据来,好让我们心服口服。”
京兆尹轻蔑地看着她笑道:“周林的父亲是冯家的下人,周林也一直在冯家做活,这些周林已经承认,他不是冯家的下人又是什么?”
凌云反问:“这么说周林并没有签卖身契给冯家?”
京兆尹意味深长地一笑:“卖身契只是个形式,周林吃住在冯家,早已经是冯家的家生子,卖身契签与不签也改变不了他的身份。”
“不是这样的,大人,我吃的住的都是我爹挣来的,和冯家没有一点关系,我不是他们家的家生子,我只是偶尔去帮我爹干活,我并不是他们家的下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林听到这立刻大声反驳,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
“周林,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你爹病卧在床的时候,是谁付钱给你爹买药吃的,要不是我们冯家你爹早死了!”冯勇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指着周林的鼻子骂道。
周林哭着否认:“那是因为你克扣我爹的工钱,说要我顶替我爹你才给工钱,我为了给我爹看病我才答应的,但是我爹死了,我不会再去你家了!”
“哼,我付了你工钱,现在你拿了钱就想不认账,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还我一个公道的!”说着,冯勇对着上方京兆尹拱拱手道。
“我拿的都是我应得的,不多一分,反而还被你扣下了一大半,你这是歪曲事实!”周林气急,原本跪在地上的他冲动得爬起来就要向冯勇冲去。
冯勇惊得连连后退,看向两旁的衙役道:“你做什么,你们还不快把他拿下!”
衙役们立即上前将周林拉住,压着他跪在原地,等候大人发落。
京兆尹一拍惊堂木,整个公堂立时肃静下来,无人敢吭声,他淡淡地瞥了堂下众人一眼,冷言道:“结果本官已经宣判,谁若是不服可以向大理寺上诉,但是今日的刑罚是一定要执行的,胆敢反抗者,本官定要治他个藐视王法之罪!”
凌云闻言顿感无力,原来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什么公理什么道义全部都是浮云,他们这些平民的生命就像蝼蚁般脆弱,只要这些当权者想,他们就不能反抗。眼睁睁地看着李护卫被衙役拖着压到宽凳上执行杖责,她这个空有无数先进思想的穿越者却无能为力,此时她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无用,连家里的下人都护不住。
凌云站在原地听着隔间里一杖一杖的声响,觉得那板子就像是打在她那颗鲜活的心上一般,直到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八十杖,凌云庆幸李护卫是个武人,否则这条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到李护卫受完刑被拖出来时,已经去了半条命,凌云的双拳始终握得紧紧的,眼睛通红,她仅瞥了一眼李护卫就让黄副官把他带下去疗伤。
冯勇笑得猖狂,甚至就要迫不及待地去调戏周林,周林哭得绝望之极。要不是京兆尹用眼神制止,那冯勇恐怕还会更加嚣张,此时他见周林调戏不成,便把目标瞄准了凌云,啧啧笑道:“小美人,原来你就是凌子峰的宝贝女儿,模样倒是不赖,可惜在京城也就是一般靠上的姿色。你若是识相,愿意哄得本公子开心,本公子就免了你那一百两纹银的医药费,还会让你穿金戴银,你觉得怎么样?本公子知道你们戍边将军府穷得很,这京城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待得下去的!”
凌云越听他说下去,就越冷静,然后定定地看向京兆尹,并未发一语,而后转头对堂外的管家叫道:“拿一百两银票给冯公子,我们回去。”
管家早就准备好了大叠银票,却没想到这京兆尹连一点通融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如今李护卫挨了板子,他真怕小姐一个冲动,不顾一切地同这位大人叫板。凌云如今在守孝期,不宜有太过出格的举动,否则光是社会舆论都能压死人。此时一听到小姐用平静的声音让他付银子,心中一颗大石才落下,他家小姐毕竟不是鲁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