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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韵惊讶地看了佟雅萱一眼,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往日会就此话题和她辩驳许久,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思路带走的佟雅萱,今日竟然一径地沉默起来!
难不成,佟雅萱终于被长公主和佟候爷批评指责了?想到这儿,萧雅韵心里为之一喜,总算不枉这几日她每每见到太后、皇帝、皇后和文贵妃等人时都会给佟雅萱上眼药的行为!
都说“磨刀不误砍柴功”,往日她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不过,这次的实践却令她大开眼界!
看来,往后要好生跟着文贵妃学习了……
心里转过这些念头的同时,萧雅韵也抿了抿唇,一脸的欲言又止:“表妹,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佟雅萱眉头微蹙,满脸困惑地问道:“不知三公主所指的是?”
“唉……”萧雅韵长叹了口气,望向佟雅萱的目光也变得游移不定起来,嘴唇也跟着蠕动了好几下,却一直未能将到喉的话顺利地讲出来。
与此同时,萧雅韵心里则暗自估量着,掐算着佟雅萱按奈不住而主动出声询问的时机。
只可惜,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佟雅萱依然满脸困惑地看着她,根本就没有出声询问的欲望。
万般无奈之下,萧雅韵只能磨了磨牙,道:“表妹,如今外面都在传你宫寒……”
说到这儿时,萧雅韵仿若被佟雅萱那“吃人”的目光给吓倒似的,掩唇惊呼出声,满脸的惊惶,脸上的血色也尽褪,就连身子也颤抖不已,“表妹,我不是故意提及此事惹你伤心的,我只是……只是……”
“对了,我只是很气恼竟然有人这般诬蔑你的清誉!这人如此狂妄,不将皇室当回事,真让人恨不能将他剜肉剃骨以泄心里之恨!”
“表妹,祖母那么疼爱你,你一定要面见祖母,求得祖母为你做主!如此也能避免外人以为我们皇室之人是可以肆意欺侮的……”
萧雅韵的表演很精彩,只可惜,早已见识过白冬瑶,以及江南孙芸儿那精湛演技的佟雅萱,只是淡淡地一瞥,就从萧雅韵身上找出了不下十处漏洞!诸如表情太假、动作僵硬、眼神不到位……
“三公主,这不过是‘人云亦云’,当不得真。”
“表妹,你……”萧雅韵怎么也未料到,她都特意跑到佟雅萱面前说出这般侮辱人的话了,更不择余力的挑拨,可,佟雅萱竟然还能做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
就在此时,得了佟雅萱提前吩咐的红梅从门外进来,跟萧雅韵见了礼后,才看向佟雅萱,秉告道:“郡主,田文清已在偏厅里候着了。”
佟雅萱眉头微蹙:“三公主,你看……”
萧雅韵狭长的丹凤一眯,眼眸里有着无涯掩饰的厉色,心里的不悦清楚地显露于外。就在佟雅萱以为萧雅韵会忍不住心里的愤怒而讥诮于她时,下一刻,却只见到萧雅韵突然垂眸,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轻吹了口气,微眯双眼,做出一幅静静品茗的模样。
很快,萧雅韵再次抬起头,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表妹,我大梁对女子的规矩虽不如前朝那般繁琐,更不注重男女大防,但你是父亲亲封的三品郡主,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贵,身上也流着皇室的血液,行事自当依循皇家规矩,又岂能让田文清这些下人一连再地出入你的院落,让外人知道了,不仅于你的名声有碍,更会给皇室蒙羞哪!”
不待佟雅萱回话,萧雅韵又摆了摆手,作出一幅无奈的样子:“表妹,我知道你性子善良、兼之天真单纯,行事全凭自己心意,根本就没有将外人的想法放在眼里。但,你先是痴恋秦王整三年,好不容易跪求祖母得到了赐婚,结果还未成婚,就又亲自跑到祖母面前请教求退婚。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出格的举动,若是放在前朝,早已落了一个送入宗庙,一辈子青灯古佛的下场!”
“现在,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都是因为祖母心善,才会特意求到父亲面前,请求他免了你的罪责。只是,你说你,好不容易去了江南,却不知将自己溶入当地生活,顺势避开这些风言浪语不说,反而还将自己再次置于危机里!”
“秦王,二哥……”萧雅韵每说一个人名就会摇头一下,脸上的恼怒之意也会相应地浓郁几分,待到她将越国摄政王林清越的名字说出来时,已是无法掩饰的愤恨和嫌恶:“我就不明白你究竟怎么想的,勾引了那么多人还不知足,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林王爷身上!你究竟知不知道,若你这般糟糕的名声传到越国去,会给大梁带来多大的麻烦?!”
“林王爷的身份是那么尊贵,又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真英雄,唯有真正绝代风华的佳人才能匹配得上。眼下,我们这些知情人都不明白林王爷为何会看上你,那么,谁敢肯定越国那些大臣不会认为是我们大梁逼迫着他许下迎娶你为妃的诺言?!如此一来,待到你嫁到越国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会遭到数不尽的讥讽和蔑视?更说不定那些爱慕林王爷的世家贵女,会联手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和陷阱,只为了置你于死地!”
……
末了,萧雅韵越说越激动,就只差没有手舞足蹈一番了。不过,纵然如此,她依然未能忘记出宫前文贵妃的那些叮嘱话语,目光一直停留在佟雅萱身上,就怕错过了佟雅萱脸上任何的情绪变化。
及至看见佟雅萱望向自己时突然变得冷漠的眼神,萧雅韵那滔滔不绝的话语立刻为之一顿,眼底也难得地浮现一抹惊惧,总觉得这样的佟雅萱,仿若突然被惊醒,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将胆敢藐视她的猎物吞吃入腹!
“不……”极度的震惊之下,萧雅韵竟然差点将心里的胆怯显露于外。
若是前几日,乍听得萧雅韵这番暗含挑衅讥诮的话语,佟雅萱绝对会悉数奉还,不过,今日她并不打算再继续和萧雅韵纠缠下去,遂淡淡地说道:“三公主,这些都是静雅自己的私事,静雅自会处理好,就不劳三公主费心了。”
“表妹,你……”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但,乍听得佟雅萱这番冷静的言论,依然令萧雅韵震惊不已,怎么也不敢相信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佟雅萱依然不上当!
“罢了……”萧雅韵长叹了口气,满脸地无奈:“我这个做表姐的能说的都说了,若你还是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我也没办法,只能将实情秉告给祖母和母亲了。”
佟雅萱似笑非笑地看着萧雅韵,更端起茶杯做送客状,这幅不论萧雅韵如何挑拨,依然稳坐泰山的模样,倒是将萧雅韵气得牙根紧咬,差点就一个没忍住而将到喉的讥诮话语讲了出来!
“表妹,都说‘忠言利耳’,我只希望你三思而后行,万万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哪!”萧雅韵起身,道:“今日耽误的时间也挺长的了,我得回宫了,表妹,明日我再来拜访,希望你明日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
话落,萧雅韵就迈步朝外行去。
就在她即将迈过门槛,消失在佟雅萱视线之内的时候,佟雅萱突然出声了:“三公主,看来你确实不太关心盛京时事。”
萧雅韵猛地顿住脚,心里生出一股不妙预感,转过身,一脸困惑地看着佟雅萱:“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佟雅萱笑了笑,道:“三公主,看来,你还不知道田文清已被任命为银楼总办,官居六品这件事。”
想起自己刚才还在佟雅萱面前口出狂言,更讥讽田文清是一个下人,就只令萧雅韵面容一阵青一阵白,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也有着不再掩饰的恼怒和憎恨:“你是故意的?!”
佟雅萱摇了摇手指,道:“三公主,这件事情,文贵妃和二皇子早已知晓。”
接着,佟雅萱又漫不经心地补上最后一刀:“我倒没料到,三公主竟然一直被瞒在鼓里……”
说到这儿时,佟雅萱还特意摇了摇头,看向萧雅韵的眼眸里满是同情和怜悯。
“佟雅萱,你算什么玩意,竟敢同情我……”活了十八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萧雅韵羞愤难当,无地自容的同时,心里更生出浓郁得快将她整个人淹没的嫉恨!
堂堂大梁三公主,生来锦衣玉食,恣意妄为,享受着众人的仰望和艳羡,又有谁敢对她露出同情和怜悯的神情?!
可,今日,佟雅萱这个往常从不被她瞧在眼里,清誉尽失,名声败坏的女子,竟敢冲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是笃定了以目前的情况,就算她一状告到太后那儿去,也不能给予佟雅萱任何的惩罚不说,更甚至还可能会让太后对自己心生嫌隙,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识大局,只知争宠的恶劣印像!
越想,萧雅韵越发地恼怒,而就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在这些恼怒的情绪里夹杂着一丝丝不甘、苍凉和哀凄。
不过,很快,这些情绪又化为浓浓的杀机,而萧雅韵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也跳动着两团怒焰,就连牙齿也被她咬得咯吱作响,美丽的面庞也扭曲得不成样,一幅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找人索命的恶鬼模样。
“佟雅萱,你别得意太早了!我一定会……”将你打落尘埃!
后面一句话,在萧雅韵喉旁打转,并未被她讲出来,但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她的佟雅萱却是立刻就猜测出来了,不过,她全然无惧。
“三公主,静雅性子直爽,心里也藏不住话,向来习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静雅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还望你原谅则个。”
“呵……”萧雅韵再也忍不住地冷笑出声,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满是戒备:“表妹,倒是我小瞧你了……”
话落,萧雅韵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萧雅韵“潇洒”离开的身影,佟雅萱眼眸里厉色连闪,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都到了这个时候,文贵妃一行人还不消停,竟然还想踩着她做跳板,真是青天白日尽做梦!
端起红梅才续满水的茶杯,抿了口茶水,借着袅袅茶烟的遮挡敛了眼底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后,佟雅萱才起身,朝偏厅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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