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门了……”依然是阴冷的音调,只不过,这回,这道音调里也流露出一丝害怕。
见状,另外几个曾出声过的男子也纷纷惧怕不已。不知是谁带头跪下,膝行到男子面前,磕头道:“这位大人,我们将银两还给你……”
“呵!”阴冷男子冷笑一声,压下心里莫名生出的诡异情绪,看向齐齐跪在面前的几个人的目光里一片讥讽:“现在才后悔,你们不觉得晚了吗?实话告诉你们,今儿个,你们不做也得做,否则……”
“大人,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幼儿,原本一家人幸福安康地生活在一起,奈何天降大灾,一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却又在逃亡的路上遭了灾祸,以至于老母幼儿皆病重,我只能沦落为乞丐……”说到悲痛处时,这人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
“住嘴!”男子冷喝一声,忙不迭地四处张望一番,就怕惊动长公主府里的护卫。
只可惜,他喝斥的太晚,就在此时,院外突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抓住他们!”
阴冷男子见状,立刻就明白自己等人上当了!
他看了看依然紧闭的木门,立刻就醒悟到门内定当有人故意阖上门锁,只为了拖延时间等到救援!
他咬了咬牙,又从身上摸出一把尖刀,手背一用力,就朝厚实的木门处刺去——他就不相信了,依他高深的武功,不能赶在长公主府里的护卫们抵达之前将佟雅萱抓住!
门后的佟雅萱后背一寒,心口一窒,忙不迭地避让到一旁去。
“杵!”
破门而入的锋利匕首,在距离佟雅萱的胳膊半尺左右的地方不停地颤动着。在清冷的月光里,匕首上面的寒光,和着清冷的月光,只令人见之心寒。
佟雅萱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避让到一旁,静静地看着一把又一把匕首刺入木门。
再厚的木门也经受不了一把又一把匕首的催残,更何况佟雅萱还并未像之前那般阖上门锁,故,很快,伴随着木门发出来的沉闷声响激起来的灰尘,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虽已猜测到房内定当有人,但,他怎么也未料到这人竟然是一个女人!于是,他冲去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一脸警惕和戒备地问道:“你是谁?”
常年混江湖的人都知道,有三类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单身的女子、年轻的小儿、年老的长者。
穿越前曾看过武侠小说的佟雅萱立刻就明白了黑衣蒙面人的话外之意,遂挑了挑眉,眼含讥诮地反问道:“你又是谁?”
黑衣蒙面人为之一窒,听着院外越来越近的喧哗声,眼底也流露出一抹焦急:“你我皆是江湖人,自是知晓‘身不由巳’这句话的深刻含意,今日在下只为静雅郡主而来,若你我两人是相同的目标,倒是可以相携合作。”
“呵!”佟雅萱冷笑一声,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道:“让我猜猜,你是谁派来的呢?”
“齐王,不对。威远候府,不对。刑部尚书府,也不对……”并未错过男子眼底的惊讶和不可置信,佟雅萱轻笑一声,双手轻合,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的是她那万分肯定的话语:“我知道了,是国公府的白小姐吧?!”
“你……你是谁……”黑衣蒙面人怎么也未料到,他的来路竟然被人一口道破,于是,看向佟雅萱的眼眸里也带上了浓郁得吓人的杀机,就连身上的气息也一转而变得凌厉起来,挺直的脊背微弯,整个人犹如一头盯住了猎物蓄势待发的猎豹般。
府里的护卫恰好于此时赶到,见到正和黑衣蒙面人对峙,却并未受到丝毫伤害的佟雅萱,护卫首领李护卫不由得长舒了口气,微微弯腰,道:“卑职等来晚了,让郡主受惊了!”
“什么?!”男子惊讶地瞪大了眼,右手指着佟雅萱,“你就是静雅郡主?!”
“大胆!”佟雅萱尚未回话,李护卫就厉喝一声:“拿下!”
“是。”一群护卫齐齐应了声,就朝黑衣蒙面人扑去。
黑衣蒙面人咬了咬牙,脚尖轻点,身子往前蹿去,打算抓住佟雅萱作人质以迅速逃离长公主府!
只可惜,想法是美好的,可惜,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就如此刻,黑衣蒙面人明明估算过自己和佟雅萱的距离,甚至还因为万分的惊骇和恐惧,以及逃生的希望和期盼而发挥出比平日更大的能量,自以为超水平发挥的自己,抓住佟雅萱这么一个闺阁少女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他看见了什么?!
“啊……”伴随着这道凄厉哀嚎声的是黑衣蒙面人那重重地砸向地面的身影,那力道之重,只令站在院子里的护卫们都觉得地面被震得晃了晃,看向苦着一张着站在那儿,拿手敲打着腿脚的佟雅萱的目光里满是恐惧和震惊。
“郡主,你没事吧?”以文嬷嬷为首的一郡人,拨开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奔到佟雅萱面前,迭声焦急地询问着。
佟雅萱扁扁嘴,满脸委屈地说道:“我脚痛。”
文嬷嬷一脸担忧地说道:“老奴这就派人去请御医。”
“无碍。”佟雅萱摆了摆手,道:“想来是第一次踢重物,没有掌握好力道,所以才会有点疼,待会拿点药酒擦擦就好了。”
在场的护卫齐齐打了一个寒战,看向佟雅萱的目光里除了惊惧和害怕外,更不止一人在心里暗忖:往后谁再说静雅郡主是“草包郡主”,就该让他们来尝尝静雅郡主的“铁脚”!
不过,文嬷嬷接下来的话,才令他们真正认识到何为“最毒妇人心”!
虽然到目前为止,文嬷嬷都不明白佟雅萱方才那番话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顺着佟雅萱的话往下说:“郡主,你是千金之躯,只需坐在那儿,这些粗重之事自有下人带劳。”
接着,文嬷嬷又吩咐道:“红梅,去请佟管家,并将今晚看守正门、侧门和后门的下人带来;绿兰,吩咐小厨房烧点热水,再将前儿个皇后娘娘赏赐的活血药膏取来;白竹,去请候爷和长公主;墨菊,去将今晚守夜的丫环婆子带来。”
之后,文嬷嬷才又看向佟雅萱,问道:“郡主,可还有其它的吩咐?”
佟雅萱朝李护卫招了招手,指了指黑衣蒙面人,吩咐道:“给你们一个时辰,我要看见这个人的认罪状。”
“是。”李护卫心里叫苦不迭,若是以往,他定当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可,今日,不知是被佟雅萱刚才那飞起一脚的狠劲给震住了,抑或是其它的,总之,他只能微微弯腰,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也不敢说,就怕佟雅萱恼怒之下也将他踢飞,那可就在众人面前丢大脸了!
好吧,佟雅萱往日里给人的“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直爽性子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睁睁睁地看着佟雅萱将黑衣蒙面人耍得团团转的护卫们,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佟雅萱已不再是他们记忆里那个“草包郡主”了!
佟雅萱淡淡地瞥了眼垂眉敛目,满脸恭敬姿态的李护卫等人,嘴角微勾,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我未猜错,这个黑衣蒙面人是受国公府白小姐的命令行事。”
这回,不仅李护卫惊讶地瞪大了眼,就连文嬷嬷等丫环婆子也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虽然文嬷嬷等人因为经常跟在佟雅萱身旁,故早已见识过白冬瑶另一面,但,她们怎么也未料到白冬瑶竟敢明目张胆地吩咐人毁了佟雅萱!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得不说,能作到一府护卫首领的人都是一些心志坚定之辈,就如此刻,李护卫也很快就收回四散的心神,微微弯腰,一脸慎重地应道:“是,卑职这就去办。”
佟雅萱微微颌首,又道:“那几个乞丐也要签下认罪状。”
就在此时,得了消息的佟候爷和长公主两人终于抵达静雅院。
即使来之前已从白竹嘴里得知佟雅萱除了受了点惊外,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没有亲眼见到,长公主依然担忧害怕不已。而待到她见到了一脸冷清肃穆之色站在那儿,正和护卫首领交谈的佟雅萱时,那颗不知何时被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砰的一声落回了原地。
“萱儿!”
被长公主搂在怀里的佟雅萱,敏锐地察觉到了长公主那隐藏于颤抖身子下的焦虑和恐惧,遂伸出手,轻拍了拍长公主,安慰道:“娘,别担心,我没事。”
“娘怎能不担心!”佟雅萱这句话戳中了长公主的软肋,只令长公主柳眉倒竖,猛地推开佟雅萱的身子,重重地敲了佟雅萱好几个响指,一脸的震怒:“这么大一件事,你竟然将娘瞒在鼓里……”
“萱儿!”佟候爷打量了佟雅萱好大一会儿后,才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地说道:“你太托大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