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虽然你保养得很好,但你的年纪确实摆在那儿了,不太适合装年轻,装儒雅了。”
仿若觉得还不够打击佟候爷似的,佟雅萱又抬起头,目光在佟候爷那微凸的肚子上打了一个转,慢吞吞地补充道:“爹,白色是所有颜色中最显胖的,就算你再吸气,也不能将长出来的肚子给缩回去。”
“啧……这岁月还真是一把可怕的杀猪刀,生生将一个温文尔雅的翩翩美男子给变成了一个神憎鬼厌的大叔哪!”佟雅萱摇了摇头,一脸的叹息,仿若未瞧见佟候爷那突然冷下来的面容和暗含警告威胁的眼神似的,更仿若佟候爷身上这袭衣袍不是她特意吩咐人送去的似的,目光停留在捧腹大笑的长公主身上,道:“但,娘,你就不同了,你依然是那般地花容月貌,天姿国色,若换上一袭少女装扮,走在大街上,别人定当以为我们是两姐妹,根本就不会想到你已有了我这么一个大的女儿了。”
“以往我总觉得倾国倾城这句话过于夸张,不过,见到娘,我才明白倾国倾城这句词尚不足以形容你的绝代风华,所以,我就纳闷了,为何你这么一朵绝世的牡丹花,竟然会插在我爹这么一坨烂牛粪上呢?唉,真是可怜,可叹哪……”
即使自认胸襟宽广得能撑上好几条船的佟候爷,也在未提防的情况下被佟雅萱这番夹枪带棍的话给激得脸色铁青,剑眉倒竖,厉喝一声:“佟雅萱!”
“在!”佟雅萱举起右手,懒洋洋地应道:“不知佟候爷大驾光临,小院还真是蓬壁生辉哪!”
“你……”佟候爷气得胸口一耸一耸的,那指着佟候爷的手指也微微颤抖着,一幅犹如斗败的公鸡,依然不愿意放过对手般地维持着自己高傲模样,只令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长公主再次捧腹大笑起来。
佟候爷哀怨地瞥了眼长公主,对于长公主这般明显胳膊往外拐的行为还真是无奈奈何,也只能将满腹不能发作的怨气全部冲佟雅萱袭去:”佟雅萱,你……很好!”
“谢谢爹夸赞!”佟雅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察觉到佟候爷脸上的神情越发地诡异时,知晓自己不能再揪毛了,遂真挚地夸奖道:“爹,其实你一点都不老,真的!这身白袍看似简单,但因着滚了金边而在低调中暗含奢华,若真由那些看似翩翩美男子穿上的话,不定还会沦为这身衣袍的装饰,而你就不同了!”
“这身白袍将你身上的所有气势全部凸显出来,瞧着那叫一个玉树临风,站在我娘旁边,你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哪!”
尽管佟候爷很想无视佟雅萱的夸奖,但那翘得越来越高怎么也无法抹平的嘴角,以及那微眯的双眼,都将他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等情绪显露在外。
这回更像狐狸了……佟雅萱心里嘀咕着,笑眯眯地提醒道:“爹,前儿个你不是新得了一件稀罕物是要送给娘吗?”
“嗯?”长公主眼角含笑地看着佟候爷,道:“能被萱儿称为稀罕的,那定当是好东西!”
佟候爷给了佟雅萱一个“识趣”的眼神后,一脸谦虚地说道:“也不算多好。”
“娘,你不知道爹为了得到那件东西,可谓是坑蒙拐骗用尽了手段哪!”
“是吗?”长公主嘴角微翘,笑盈盈地瞧着佟雅萱。
“嗯。”佟雅萱重重地点头,完全不觉得自己突然和佟候爷摒弃前嫌地将长公主坑走有何不对劲:“娘,我虽不是佛门子弟,但也从不打诳言。”
信你……才怪……长公主心里突然莫名地冒出这句话,不过,出于不能继续打扰到佟雅萱的心思,也出于确实想要一见这件稀罕物是的缘由,故,长公主微微颌首,道:“好吧,娘就去看看,若不是……”
说到这儿时,长公主特意顿了顿,狭长的丹凤眼微眯之间满是凌厉和锐气。
只可惜,这一幕看在佟雅萱眼里还真没有任何的威胁力,更不用说早就习惯了长公主这副姿态的佟候爷,那更是甘之如饴哪!
”总算将这两人送走了!”佟雅萱一脸庆幸地看向空了一半的桌面,“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今日务必将这些帐薄查验完毕,大家加把劲,回头我让厨房做大家最喜欢吃的奶油冰淇淋!”
“是,郡主!”
伴随着这道几乎可以震掉屋瓦的响亮呼喊声,所有的丫环婆子均精神抖擞,那略微有些疲惫的身子也仿若注入了无穷尽的力量似的,行走间虎虎生风,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加大了几分。
欢快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开去,只令才迈出院门的长公主都顿了顿脚步,迭声抱怨道:“这丫头越来越不孝顺了,明明吩咐了小厨房准备冰洪淋,竟然不让她们送一份给我!好啊,我这就去小厨房,将它们全部端回房间慢慢吃!”
好吧,眼下,长公主下意识地忘记了在踏入静雅院的那刻,佟雅萱就让人送上了一碗美味的冰淇淋这件事。
“好。”佟候爷毫不犹豫地应承道,但心里却又给佟雅萱记了一笔。
在长公主未察觉到的间隙,候爷则嘴角微勾,仿若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去瞧了眼那埋首苦干的佟雅萱,眼眸里迅速地掠过一抹算计——看来,这丫头确实太闲了,竟然还有时间研究这些东西,不若……
国公府
落日前的余晖再美丽,却也无法吸引住房内众人的注意力,只因摆放在桌上那盆犹如熊熊火焰燃烧,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令人赞叹的红珊瑚盆景。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出身如何,确实决定了她的见识,佟老太夫人如是,房内的其它人更是如是。在佟雅萱眼里极普通,价值低廉的红珊瑚,在佟老太夫人眼里却如同喜获珍宝。
当然,事实上,这尊红珊瑚放到其它府里,也会受到这般尊崇的地位。
“静雅有心了。”佟老太夫人微微颌首,将房内众人脸上的神情收在眼里,极满意余嬷嬷掐着点回府,并且刻意一脸神秘地将这盆红珊瑚摆放出来的行为。
至于余嬷嬷同时带回来长公主挑选给她的礼物,不如往常精贵这件事情却是被她下意识地摒弃在一旁了。
杨氏掩住眼眸里的嫉恨和愤懑,嘴角扯出一抹浅笑,道:“母亲一向疼宠静雅,也怨不得静雅在得了好东西后,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孝敬给母亲。”即使佟雅萱同样安排嬷嬷私下里送了礼物给她们,但,阖府所有人的礼物加起来都不如眼前这盆珊瑚盆景价值高!
“杨氏!”佟老太夫人眼含警告地看着杨氏:“静雅是太后的外孙女,颇得太后欢心,且太后也很疼宠静雅,有什么好东西,静雅自当头一个孝敬给太后。”
“母亲,儿媳失言了。”杨氏微微弯腰,只觉得满嘴的苦涩,心里也生出浓浓的不甘。
佟老太夫人捻动佛珠的动作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提点道:“听说,长公主在教导静雅管家,想必用不了多久,执掌一府庶物的静雅也会送上相应的礼物给你们。”
“母亲,这个消息可是真的?”乍听得此消息,只令杨氏也不由得为之震动,心里的盘算也不小心地显露于外。
佟老太夫人淡淡地瞥了眼杨氏,看着迅速垂眸,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的杨氏,再看看其它神情各异的几房当家主母和几个与佟雅萱相同年纪的佟府女儿,心里突然生出浓浓的叹息,就连那向来挺得笔直的脊背也都略弯,生平头一次忧心起国公府的未来。
此时的佟老太夫人已将自己乍听得此消息时的惊讶和不可置信的模样给抛到脑后去了,心里盘算着诸多念头的同时,微阖的双眼里也不时冒出道道精光,一一地扫视过房内所有的人。
每一个被佟老太夫人这般目光给扫视到的人都心里为之一秉,下意识地不敢和佟老太夫人对视而微微垂眸,就连已做了几十年儿媳,可谓是摸清了佟老太夫人性子的杨氏也不例外。
不过,很快,杨氏就再次抬起头,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女’,静雅年纪轻轻就能执掌一府庶物,确实是长公主教得好哪!”
这话不仅夸赞了太后,更隐讳地夸奖了生养佟候爷长大的自己,只令佟老太夫人也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杨氏,然后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道:“确实,怨不得老人家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这老鼠生的儿子只会打洞’。”
顿了顿,佟老太夫人又道:“之前外面还盛传静雅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不学无术,如今瞧来,那些都是嫉妒静雅聪慧,见不得静雅好的人放出来的流言哪!”
包括杨氏在内的人,谁也未料到佟老太夫人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故脸上都有瞬间的愣怔,更有一些也参与了此事的人心虚地低下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