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秦恒坐直身体,注意到父皇询问的目光,他深吸一口,从怀里掏出那份信函,双手呈上,说道:“启禀父皇,四王兄派人给儿臣送来了一封信函,看完后,儿臣一时间分辨不出此事真假,所以才进宫请教父皇。”
“哦,呈上来父皇看看。”秦皇大感惊奇,在猜测是什么事,竟然让自己这个聪慧异常的儿子都分辨不清。
不过,好奇的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丝沾沾自喜。
赵甘走了过来,取过信函,恭敬的呈了上去。
秦皇接过信函打开,低头看去。
秦恒看得很真切,几个呼吸的时间,父皇的脸上就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在然后,激动神色悄然散去,露出一抹疑惑。
秦恒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秦皇放下信函,沉思了片刻,随后看向秦恒,说道:“信上所说之事,父皇会让人查阅文献,如果此事是真的,一定会为你取来那所谓的圣蛊。”
秦皇声音低沉而有力,浑身更是散发出势在必得的气势。
秦恒张了张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到了肚里,只是开口说出:“谢父皇。”
“不用言谢,这是父皇该做的,你先回去等父皇消息吧。”秦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挥了挥手,强颜欢笑道。
“诺。”秦恒没再多言,行了一礼后,便被一旁宦官推了出去。
看着秦恒消失的身影,秦皇对着殿内的赵甘等人,淡然说道:“都退下吧。”
“诺。”
赵甘几人躬身应道,随后便弯着腰退了出去,就连角落里的史官也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砰
殿门关闭,大殿内的视线瞬间昏暗起来。
秦皇脸上神色时而渴望、时而激动、时而纠结,好像有什么事,让这位九五至尊的帝王,一时间难以抉择。
而回到府里的秦恒,同样屏退众人,独自进到了书斋。
秦恒坐在桌子后面,静静的看着手上那把玉扇。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首词。
但有所求,必有所失;
心中无念,长命百岁。
“父皇,希望您不要寒了儿臣的心。”玉扇骤然被他握紧,一声低语缓缓吐出,脸上的神色更是耐人寻味。
接下来的几日,秦恒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一般,每天若无其事地看着书,弹着琴。
秦恒坐在庭院里,吹着暖风,晒着太阳,修长的手指不停地在琴弦上跳动。
“铮……楞……”
琴声高昂摄人心魂,每一个弦乐都好像能带动人的情绪。
站在身后的张龙、赵虎两人,更是听的如痴如醉,脸上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
他们二人脸孔肌肉似乎已经僵硬,不时抖动,好像在迎合这‘美妙’的琴声。
琴声一遍又一遍,遍遍都一样,仔细听去,好像一直都是同一首曲。
突然,张龙两人双耳一动,瞬间转过头去。
只见,阿福提着衣摆小跑而来,一直走到秦恒身前,脚步才放慢下来。
“殿下,宫里来人了。”
“铮 ……”
琴声骤停。
张龙两人如释重负地暗呼一口气,仔细看去,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晒的。
“带他过来。”
秦恒清冷的声音响起。
“诺。”阿福连忙转身跑去。
秦恒看着前面荷塘,神游天外,静静等待。
不一会,两道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阿福带着李严走了过来。
“拜见孝贤王。”
秦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转过轮椅,注目望去,嘴角轻笑:“李郎官有礼了,起来吧。”
“谢殿下。”
李严站直身体,脸上神情一丝不苟,他看着秦恒,恭敬说道:“启禀殿下,陛下传召。”
“有劳了。”秦恒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张龙:“准备一下,进宫。”
“诺。”
张龙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过了一会,收拾好的秦恒乘坐着王青盖车,朝着皇宫行去。
一路行到秦房宫,殿前侍卫推着秦恒走进殿内。
此时,整个殿内只有坐在龙椅上的父皇,就连赵甘都没在。
秦恒面露笑容,目光亲切地看着秦皇,弯腰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不用如此多礼。”秦皇温和的声音响起。
“谢父皇。”秦恒坐直身体,看着父皇慈祥的笑容。
“那黎族一事,父皇命博士查阅文献,得知在汝阳郡黎山内确有黎族,而文献上也确实记载了圣蛊一事,但是能不能医治百病,断骨重生,上面没有任何记载。”
呼
听到这话,秦恒忙松一口气。
这些消息,至少证明这件事是真的,至于能不能治愈他的双腿,他心里还是更倾向能。
也许,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站起来的机会。
他平复了下跳动的心脏,银牙一咬,开口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还望父皇答应。”
“不行。”他话音刚落,秦皇就直接开口拒绝。
秦恒一愣,至于这么果断吗?
自己都还没说呢。
“汝阳郡路途遥远,黎山更是号称百兽之山,里面凶险异常,父皇是不可能同意你去的。”
“这圣蛊,父皇会派人为你取来,你就在秦都踏实等着吧。”秦皇目光坚定,语气严肃地说。
在他心里,没了腿至少儿子还在,他不可能让秦恒冒着生命危险进黎山。
秦恒闻言,深吸一口气,他弯下腰撩起衣袍,在秦皇不解的目光下,缓缓拉起袍裤。
顿时,秦皇双眼一凝,脸上神色僵硬。
一双瘦弱白皙的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看上去是那么触目惊心。
“父皇,儿臣大半年来,每隔三日,就要针灸一次,这些密密麻麻的针眼,从未消退过。”
“尽管如此,儿臣还是没有想过放弃,哪怕至今这双腿还没有任何知觉。”
“儿……儿臣不想整日坐在这轮椅上,儿臣也想如常人一样行走。”秦恒指着自己的双腿,眼中泪水不停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