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子立刻矢口否认,“大人,她在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分明是她小儿子跟人赌钱欠下了债还被人打断了腿,这才故意来我们学堂讹钱的!”
“你在镇上,我在村里,我儿子赌钱的事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张小英盯着徐夫子,“看来徐夫子对我们家那点事是了如指掌啊。”
“哼,你小儿子被打断腿的事,镇上谁人不知道?张氏,你不要以为大人在县城,你就可以鬼话连篇,欺骗大人!”
“那就奇怪了,我是让我二儿子去学堂带回我孙子的,结果却一天都没回来,我担心他们才去镇上,然后才看到你扣着我孙子,不让我孙子回去的!”
“那是我不忍心他这么好的读书苗子被你们耽误了!”
张小英笑了,“既然他是读书的好苗子,证明他很聪明,那徐夫子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何在学堂一年了,他什么都没学会?再不会读书的孩子在学堂一年,总能学会一两句诗吧?”
徐夫子这才发现张小英铺垫那么一大圈,就是在这等着他的!
他原本就是想速战速决的,没想到张小英根本不按他想的走。
她甚至见到县令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
张小英继续说道:“如今县令大人也在这里,徐夫子不如就证明一下?你不相信这位老先生,难道还不信县令大人这个科举出身的朝廷命官?”
县令大人都被抬出来了,徐夫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确实是全靠忽悠来办学堂收束脩的,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让人以为他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实际上,他并没有读过几本书。
要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送来他的学堂,他就关心爱护,私底下还帮那些孩子打掩护,任由他们在学堂里玩耍,这样他们回去也会跟家里人夸他。
久而久之,徐夫子的名声就这么出来了。
至于穷人家的孩子,他可管不了那么多,偶尔授课,也全是以打压为主。
所以,越有读书天赋的孩子就废得越彻底,要么就被他暗示其他学子孤立欺负,到头来,没有一个穷人孩子走到外面的天地,也就没人知道他怎么骗钱了。
“民妇相信大人是广兴县的青天,绝对公平公正,不会偏袒任何人,还请大人出面,倘若是民妇错怪了徐夫子,民妇愿当着镇上所有人的面向夫子赔礼道歉。”
这样一顶高帽下来,县令戴得很舒服,他想也不想就道:“徐夫子,这本就是小事,既然她不信,你证明给她看便是,不必跟妇人蛮缠。”
徐夫子冷汗涔涔,十分后悔见官这一举动。
如果是在镇上,他还能忽悠一下百姓,可县令是真真正正苦读十几年、并且有进士出身的读书人,他那点小伎俩如何能骗得过县令?
要是让县令知道是他蒙骗在前,只怕是……
徐夫子不敢往下想。
张小英见状,微微勾唇,继续下套,“徐夫子?难道连县令大人你也不信?他可是我们县里最厉害的读书人啊,除了他,还有谁能还你清白?”
“愧不敢当,英华书院的周山长是当朝宰相大人的老师。”县令连忙否认,恭敬地朝着英华书院的方向拱手,“他才是本朝第一读书人,桃李满天下。”
“我们县还有英华书院?比县学还厉害吗?为什么没听孩子提过?是不是考中秀才就能去读啊?”张小英装出震惊的样子。
“你这妇人竟连英华书院也不知晓?”县令愕然,“那可是周先生的办的英华书院啊,天下学子都趋之若鹜的求学之地!”
“没听孩子说过。”张小英摇摇头,“好像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县令怒瞪徐夫子,“难道你的学生也一个都不知道?难怪周先生曾差人来问,为何平安镇没有一个学子来报考书院的,原来是你从未跟学生们说过?”
徐夫子遍体生寒,不停抹汗,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下,县令看到徐夫子那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英华书院在广兴县开办,一直是县令最骄傲的事,认为是广兴县人杰地灵,才被周先生选中的。
平安镇多年没出过秀才也就算了,连英华书院收学生的事竟也不知?这不是妥妥打脸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实招来?周先生曾说过,英华书院的学生不一定要文章做得好,要是算数上有天赋,亦可入学,你为何不让学生们知道?”县令大怒。
张小英冷冷说道:“因为学生去了英华书院有见识了,自然就明白他在学堂是如何坑蒙拐骗,他当然要极力隐瞒这些了!
“民妇之所以要让孙子退学,就是因为无意中听说了英华书院,再加上孩子确实在学堂什么也没学到,这才叫儿子将孩子接回来,试试英华书院。
“没曾想,这徐夫子就拦着孩子不让走,还挑拨孩子不认父母。另外,民妇还打听到,这位徐夫子收取束脩也是看人去,并不是统一的。”
“胡说,你这是污蔑!”徐夫子没想到张小英连这个也知道了,惧意更甚,“大人,莫要听这妇人颠倒是非,学生没有,只是有些学生要在学堂里吃喝,这才多收了些……”
“那为什么李财主他们只要三两束脩?他们可没在学堂里吃喝!”张小英反问。
“那、那是因、因为……”
“因为他们有钱,你不敢得罪他们,但是像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不一样,毕竟你觉得我们没处说理。”
“我、我不跟你这种无知妇人胡搅蛮缠!”
周韬终于说话了,“刘大人,到现在为止,这徐夫子仍旧不敢证明自己是否教过孩子,老夫认为,这事应该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徐夫子立刻将矛头指向周韬,“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大人说话?大人,他们是一伙的,你别被他们给骗……”
大顺忍无可忍,怒吼一声:“我家先生乃英华书院山长,岂是你这种无耻小人攀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