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御当真坐在牢中,陪了白夜清一晚。
起初,气氛有些尴尬,白夜清同公孙御并没有什么话可说,直到公孙御提到他来安州的目的,还有和白府的生意。
公孙御为白府带来了暖屋,这将给白府带来极大的利益。
不仅如此,公孙御还说起了白夜清的月季花田。
月季花喜爱湿热,但安州的伏夏要比月季花的故地热上许多,原本花农就和白夜清讲过这件事,他们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在土地开渠,浇灌冰水。但冰源耗资略贵,久而久之也不是办法。
公孙御提到了暖屋的另一个用途。暖屋可以取暖,也可以制冷,在暖屋里放置冰块,就能使暖屋里的温度降下来。
这个主意,让白夜清有些惊喜。她逐渐放下内心的挣扎,与公孙御商榷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日。
白夜清有些迷糊的在榻上小憩了两个时辰,被狱卒大力打开牢门的声音所惊醒。醒来之时,公孙御已经不在了。
“小姐!”门刚被打开,两个身影就扑了进来。
“翘儿、芳逑?”白夜清微讶:“你们怎么来了?”
“公孙公子派人把消息传到府里,一大早大爷便让我们过来了!”岚翘和芳逑边说,边把水盆和衣裳放在白夜清身旁:“小姐,先洗漱一下吧!”
白夜清接过打湿的毛巾:“大爷知道了?”
“大爷和大夫人都知道了。”岚翘抬眸看着白夜清,原本俏丽的杏仁眼有些红肿:“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人命了呢?”
“外头人心险恶,这种事情,恐怕日后要司空见惯了。”白夜清收拾了一番,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不必跟着我,尸体在衙门验的,一会儿大概也在这里审案子。”
“小姐,我们留下来给你壮胆吧!”岚翘不肯走,怕白夜清在公堂上孤立无援。
芳逑也哀求道:“小姐,您一个人总比不得我们三人气势大,就让我们陪在您身边可好?”
“傻姑娘,公堂对质岂是气势就能断定真假的?”白夜清笑了笑:“毕竟是抛头露面,你二人都是姑娘家,不要再去落人口实,你们就在后头等着我。”
“小姐……”岚翘迟疑道。
“听话。”白夜清不想让岚翘和芳逑也出来惹人非议,若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岚翘和芳逑点点头,有些委屈的把东西拾掇好:“小姐,那您可得小心,千万别着了坏人的道!”
“我心里有数。”白夜清朝着二人笑道:“倒是你们,别哭丧着脸,见到我不是应该开心吗?”
“小姐您身陷囹圄,我们怎么开心的起来!”岚翘一跺脚,恼恨道:“那些贱蹄子使坏陷害小姐,若是被抓着了,可不能便宜了她们!”
“好了没有,大人可都在等着呢!”狱卒在外头不耐烦的喊道。
“你们出去吧,就在外头等着,千万别闯进来。”白夜清细细叮嘱:“万一有人趁乱欺负你们,你们不要搭理便是。”
“是,小姐。”岚翘和芳逑应声,跟在白夜清身后走了出去。
白夜清被带到大堂,才发现周苏镜几人也早早的来了。公孙御就坐在一侧,朝她颔首,白夜清也礼节性的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一幕被周苏镜看到,她的目光又阴毒了几分。
“仵作,你昨日验尸可有结果?”姚刚迫不及待的问道。
仵作面带郁色,皱着眉头回话:“大人,小的昨夜把尸体再验了一遍,发现死者死去的时间有些蹊跷。”
“死亡时间?你不是说两个时辰吗?”
“根据僵硬程度来看,原本该是两个时辰,可昨夜里尸体带回来,小人检查了尸体身上的尸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姚刚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直到昨个夜里,尸斑才开始慢慢形成。”仵作表情越发严肃:“您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要是知道,我来做仵作就好了!”姚刚忍不住吼道。
“这说明,死者的死亡时间可能要推后了。”
“推后?怎么推后?难不成尸体死了两次?”姚刚有些头疼:“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昨日,这位公子让小人去验一验挹翠湖的水。小人便去探了,果然发现了些问题。”仵作不理会姚刚的心急如焚,他缓缓说道:“挹翠湖的水,十分冰冷。”
谢卿延坐在公孙御身边,他淡淡开口:“挹翠湖是山泉之水,自然冰凉。”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仵作继续说着:“尸体被浸泡在挹翠湖里,看起来变得僵硬,实际上是水加快了尸体的僵化。这与寻常的道理不同,以往许多凶手作案,选择降温提前死者的死亡时间,这一件案子,却是伪造尸体的僵化程度。小人疏忽,若不是这位公子提醒,恐怕真是造就了冤案。”许多时候一念之间,就可能错过了。仵作对此有些愧疚,昨夜验尸,便越发的仔细:“不仅如此,小人还确定死者不是死于溺水,死者口鼻皆有泥沙,可胸腹内毫无湖水,由此可以断定,死者在被丢下湖之前,就已经死了。”
仵作的一番话后,大堂上一片议论纷纷。围观的人群似懂非懂,都在为死去的孙巧儿叹息。
“那仵作你有什么推断?”姚刚听后也是有些云里雾里。
“大人,昨夜小的在死者手中,发现了一条紧紧握住的丝帕。”仵作让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小学徒把托盘呈上来:“小人想,这便是极好的证物。”
“拿过来。”
小学徒把托盘递到姚刚面前,姚刚拿起来在手中抖了抖,人群中的华青雅和钱金儿不由变了脸色。
“是昨日……”她俩面面相觑。
这条丝帕,正是昨日那位小姐撞上了白夜清,白夜清给她用来擦拭脸上水痕的。这是白夜清的丝帕,如今握在死去的孙巧儿手中,还被当做了证物呈给了姚刚。如此一来,撇去扑朔迷离的死亡时间,眼下不就是人证、物证俱在,白夜清要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rz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