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里捞上来的,当然是溺死的!”姚刚有些刻薄的眼神扫了周围一圈:“死者近期有什么异样吗?”
“这个孙巧儿,今日受人污蔑,就不知道是自个儿想不开,还是有别人替她想不开。”周苏镜在一旁说道。
“周小姐的意思是……”姚刚见周苏镜开口,便知她话里有话。周苏镜不仅是要告诉他这件案子的情况,还是在给他暗示。
孙莹见时机尚好,她忙上前一步,福了福身,抬起头时,眼中竟然含着泪水:“姚叔叔,孙巧儿是我的堂妹妹,叔父原本让我好好照看妹妹,谁料想发生了这种事情,是我的错,我没有看好妹妹……”孙莹说了几句,还哽咽起来。
身后的姚琇见状,不由安慰道:“孙姐姐切勿自责,我爹定然会给孙巧儿一个公道。”
姚刚和孙莹的爹孙继平是同僚,平日来往甚多,就算周苏镜不开口,他也是要把案子查清楚的。
“请周小姐将今日之事告知。”
“前几日,教授刺绣的程先生说要弄个比试,今个儿上午出了结果,孙家的孙巧儿得了第一,可白家三小姐说孙巧儿盗用她的绣样,几番争论没有结果,谢先生便说要交予官府查办,还没等到官府来,孙巧儿就溺水身亡了。”
早些时候,隔院的公子哥们也听说了这事,谁都认为是小女儿之间的争执,不料真出了命案。相较孙巧儿的柔弱惹人怜惜,白夜清的温婉也不似凶手,他们前前后后思索半晌,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嫌疑最大的,是白府的三小姐?”姚刚高声道:“谁是白府三小姐?”
“回大人,小女便是。”白夜清从人群中走出来,清美的小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惧怕。
姚刚打量了白夜清一番。眼前十四、五岁的姑娘目光安静,毫无波澜,看起来的确像是清白之人。不过……
姚刚目光转向周苏镜,见她恶狠狠的盯着白夜清,便知道白夜清就是周苏镜的眼中钉了。
“你为何要杀害孙巧儿!”姚刚喝道。
他的话音方落,白夜清微挑秀眉:“姚大人,您是朝廷命官,皇上委您以重任,是对您的信任,如此轻率的下定论,就不怕辱没了您盛名吗?”
“你——”姚刚虽然怒气,却又语塞。白夜清看似在夸他,实则暗指他太过武断,颇有是非黑白不分的嫌疑。
“约莫申时,我瞧见白三小姐和孙小姐在一起过。”兰姝等了许久,终于站了出来。说来也巧,她下午想四处走走,恰好就看到孙巧儿拉着白夜清在一座假山后头说话,说什么她也听不清,只知道孙巧儿一直在抹着眼泪。
“你是在哪里见到她们的?”姚刚听到线索,立刻问道。
“就是在挹翠湖边上的假山后头。”
“白三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定然是和孙巧儿发生争执,一怒之下把她推下水,这样一来,死无对证,你既可以说绣样是你的,又可以除去孙巧儿。我说的是与不是!”姚刚本是受了白夜清的气,如今抓着机会,扬手就要喊人把白夜清抓起来。
这时候,公孙御却开了口:“仵作,你可查清楚了,孙小姐的确死于溺水吗?”
“她的确死于窒息而亡。”仵作坚定的说道。
“窒息,并不等同于溺死,不是吗?”公孙御看着地上的尸体,缓缓道:“仵作不如按压尸身,再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下吧!”
仵作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在安州也算有些声望,尸体一般他看过就不会有误,公孙御的话,让他着实不悦:“瞧瞧便瞧瞧,我倒要看看还能有什么死法。”一边说着,他边按向尸体,按了几下后,他忽然脸色一变。
“如何?”
“这、这……”仵作神色有些古怪。
“你别结结巴巴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姚刚心急的走过去:“人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身上也没有别的伤痕,还能是怎么死的?”
仵作看向姚刚:“回大人,方才小的验尸时,见尸体僵硬,口中还有淤泥,鼻中也有水流出来,便下了定论是溺死,但如今按压胸口、腹部却丝毫没有水,这说明、说明……”
“说明什么?”姚刚都要被他急死了。
“说明孙小姐是死后才被丢下水的。”白夜清望着孙巧儿的尸体,神色又沉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你刚才怎么看的?”姚刚骂道:“好歹也是几十年的仵作,居然连个死了几个时辰的尸体都看不出来!”
“小的也没想这么多,毕竟是书院……”仵作想法很单纯,书院里再怎么出人命,也都是些半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思做出些障眼法来呢?可没想到,事情还真就扑朔迷离起来。
“仵作,你能判定出死者死了多久吗?”公孙御又问道。
“自然能,我观察了死者的僵硬程度,约莫死了二个时辰了。”
“也就是说,她是申时死的!”周苏镜接话:“申时,不就是白三小姐和孙巧儿见面的时候吗?”
“那定然是白三小姐与孙小姐话不投机,便起了杀心,在假山后头就把孙小姐杀害,之后为了毁尸灭迹,才把尸体丢到湖中的!”兰姝愤愤道:“白三小姐,你好狠的心啊!”
“太可怕了!”周围的学子听闻,觉得甚是真实,看向白夜清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白夜清听了兰姝的话,反倒微微一笑:“兰小姐,话虽如此,可我想问问你,孙小姐身上并无伤痕,我如何能在她不反抗的情况下杀死她,我又如何不声不响的一个人把她拖到湖边丢下去呢?”
“说不定你有帮凶!”兰姝扫了眼华青雅和钱金儿。
“你别血口喷人!”钱金儿蹦出来:“我看你一直对夜清心存芥蒂,不知想用什么毒辣的方法陷害她,如今更是昧着良心,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敢做还不让人说吗?”兰姝冷笑:“大家都有是非之心,就让大家评评理,怎么的还是我蛇蝎心肠了?”
“都别吵了,白夜清,你还有什么话说?”姚刚也觉得案子已经清明,时间、地点、人证都有了,白夜清再怎么狡辩,都狡辩不出什么花样。
“姚大人问我,我自然要说,人不是我杀的。”白夜清淡淡道:“至于大人信不信,还要问问仵作。”
“仵作?”姚刚转过头:“仵作还能验什么?”
“仵作应该去验一验,挹翠湖的水。”公孙御深沉的眸对上白夜清,眸中竟是带了笑意。rz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