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清身形微顿,抬眸看向周苏镜。
“听见没有,周姐姐让你跪下!”莺黄色衣裳的姑娘顺着周苏镜的话说道。
沉绡倒是不言不语,只是看好戏似的立在一旁。
“我为何要跪?”瞧她们几个一派架势,白夜清却觉得有几分可笑。
“周姐姐是州牧周大人的千金,你不过是个商贾人家的庶女,当然要下跪。”rz90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州牧千金也有了品级。”白夜清直起身子,语气冷清:“大渭历法里,只给了州官立级,特意提到凡子女意图以官威斥,轻者杖责二十,重者收押入狱,不知周小姐是何用意呢?”
“你瞎说!”水绿衣裳的姑娘走上前,抬手就想给白夜清一巴掌。
“住手。”周苏镜缓缓站起来,她莲步轻移,走到白夜清面前,平视着她:“白三小姐所言极是,我怎么会用我爹爹的名声作恶?在三小姐心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钱金儿很想开口问问,不过被华青雅拉住,她又憋了回去。
“周小姐,我可没有说过此话。”白夜清瞥了眼周苏镜身边莺黄色衣裳的那位小姐。
那位小姐是刺史姚刚的女儿,她见周苏镜冷冷瞪了她一眼,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是我一时口误,周姐姐恕罪!”
“白三小姐知晓历法,自然也应该懂规矩,你私闯我的院落,我心中不悦,也是理所应当吧!我瞧三小姐极为有眼缘,便视三小姐为自个儿的妹妹,想教育一番,倒算是逾越了。”周苏镜的话,好似是她看得起白夜清,想把她当妹妹一般,白夜清却不识好歹。
“承蒙周小姐好意,不过这院子,不该是小姐的吧?”院门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周苏镜一听,脸上的表情倏地变了一变,竟露出娇羞的神情来。
“公孙大哥。”
是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白夜清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位。
公孙御。
侧首看去,公孙御就站在长满紫藤的院门,挺拔的身躯穿着玄色长衫,白玉束腰,更是显得稳重。
周苏镜碎步走向公孙御,连同她身边的几位刺史家的小姐,也忙跟了过去。
“不知公孙大哥来此,有何事相告?”
“我只是路过,听见一位故友的声音,进来瞧瞧。”公孙御眸中含笑,望向白夜清:“三小姐。”
白夜清真是觉得,公孙御总喜欢拖累她。
原本她能三言两语解决的事情,公孙御总要来插一手,不仅如此,周苏镜看来对他颇有意思,公孙御要是表现出对自己的心思,那周苏镜肯定要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故友?竟然是白三小姐。”周苏镜娇美的面容上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浮现一丝怒气,她咬牙道:“不知公孙大哥如何与白三小姐相识的?”
“这是我和三小姐的私事,许久未见三小姐,不知我可否请三小姐一聚?”公孙御淡淡的一句话,让周苏镜更无颜面,他开口便是邀请白夜清,分明是不给周苏镜台阶下。
钱金儿不知眼下事情如何会变成这样,目瞪口呆之余,也兴奋起来:“自然是要聚一聚,走走走,夜清,我们正好可以见识一下!”
“是啊,我也走累了。不如找一处歇着,顺带认识一下你的故友。”华青雅特意加重了故友二字,她也不认识公孙御,只觉得面前高大挺拔的男子对白夜清确实有意思,不由起了玩笑之心,在白夜清耳畔轻声道:“夜清,这位公子怎么也算是英雄救美,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白夜清被钱金儿和华青雅闹得有些无奈,事已至此,就算跟周苏镜解释,怕是她也不会相信她和公孙御清清白白,不如借机离开,也能得个耳根清净。
想到这里,白夜清款款走到她们身边,对着周苏镜福身:“周小姐,失陪了。”
说完,她转身直接朝院子外头走去。
华青雅和钱金儿拉拉扯扯的也忙走上前,公孙御看着白夜清的背影,唇角带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公孙……”周苏镜看着公孙御头也不回的就这么走了,心中怒火汹涌。
她堂堂一个州牧千金,竟然会比不过一个商贾人家的庶出小姐,在场还有这么多人,都看着笑话。若不是瞧公孙御富甲一方,又实在是个气度不凡的公子,周述也打着主意想让公孙御入赘周家,周苏镜早就私下里喊人收拾他了,怎么会百般放低身份讨好他!
“周姐姐,白夜清就是一个阴狠毒辣、满腹算计、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时候,沉绡终于开了口,她面带凄楚,句句肺腑道:“前些日子,她污蔑我与她的奸夫有情,不知她给那个男人灌了什么**汤,那男人被她驯得服服贴贴。我在沉家哪里见过这般阴谋,毫无防备的被她欺负了去,至今有口难言,莫不是见姐姐如此被她耀武扬威,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实在是为姐姐不值得啊!”
前些日子的事情周苏镜也听说过,她早就认识沉绡,知晓沉绡也是有心计的人,可这么毫无还手之力的被说成那副模样,还真是令她诧异。
沉绡是一枚好棋子,她和当朝军机首辅洪高崖的女儿白明珠是闺中密友,这层关系,是任何一个白府的子女都没有的。
能靠上白明珠,就等于靠上了一座大山。如今她帮沉绡,就等于给白明珠面子,沉绡定然会在白明珠面前说她的好话。到时候,只要白明珠对她有好感,就不愁今后的日子了。
思及此,周苏镜拍了拍沉绡的手,扬唇道:“你的委屈可不会白受,只要白夜清在书院里,就有的她苦头吃。”
“多谢周姐姐!”沉绡见周苏镜不假思索的就答应帮她,眸中闪过阴毒的光芒。白府有钱,可是在安州,更可怕的是权,只要周述发了话,白府还不是犹如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