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渭南的五大商户都要轮番举办宴席,为期三天,宴请各地的商户,把家底的东西摆出来,为新一季的买卖做打算。
渭南五大商户,自然以白府为首,其次是药王著称的华府、以贡茶独大的陆府、以布匹制霸的钱府和以香料于世的沉府。
白府是渭南一地最大的商户,传承九代,沿着错综复杂水道牵头整个河运关卡,凭借着水运的鳌头,自家经营老百姓衣食住行的私活,就连远在北上的皇城渭郡,也靠着白府的水运便利。
自古帝王不说心大,这四通八达的商道多是由官家承办,以防富可敌国的商贾起了什么二心。可是白府自打开国以来,历代帝王就不曾对其起疑心,有一朝地方提拔到朝中的官员向皇帝提出过异议,皇帝也是一笑置之。
不知情的人说是白府安于现状,只牢靠水运,也不开拓商土,陆路一概不碰,因此帝王不予怀疑。只有皇族才知晓,当年开国是白将离辅佐新帝,后功成身退,跟帝王许下白家世代永不入朝中为官的诺言,皇帝惜白将离之才,许渭南一处商地予白将离,由其妻崔氏一手开渠,成就了今日的白府。
白夜清上一世是知晓这个百福宴的,可她不受家中重视,从未参与过,就连在白府中举办,她也是隔着高墙,听听热闹罢了。
今年,百福宴又要在白府举办,到时候各府的老爷和女眷都会前来,其中,便有华府。久闻华府的大小姐华青雅医术超群,甚至等她声名远扬到渭郡,竟被帝王请去做女医官,不仅成为了华府第一个为官之人,更是成为了大渭第一个女官。
白夜清昨日听邱嬷嬷从头到尾说了那些事,明眼人都能瞧出些端倪,可巧就巧在,做手脚的人除了老爷、老夫人和大爷,没人有权力去查,邱嬷嬷说话又算不得分量,再怎么起疑心,终究只是猜测,毫无证据可言。
既然如此,这白府上的事情她目前奈何不了,那就只能靠府外的门道。可若是要接近华府的大小姐,以她的现下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另辟蹊径,靠白婉玉了。如今在白府,白夜清地位底下,要想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想一些法子。
上一世她对白婉玉极好,总记得她的喜好和习惯,现在倒是十足派上用场。
“岚翘,你同我去花园走走。”一大早,白夜清就吩咐岚翘,端着竹篮和剪子,到花园里去。
白府风景雅致,亭院交错,到处都是修养的极其精致的花草,还多有古色古香的奇树,颜色层叠,放眼望去十分舒适。而白府最美的,便是百花争艳的花园。
“小姐,采这些月季花有什么用啊?”岚翘捧着花篮,见白夜清一席水烟色长裙都被露水沾湿了,不由问道:“您以前不是从不爱往水气重的地里走吗?”
“此彼之时不同,在乎那些也无用。”白夜清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花,挑那些正是含苞待放、又带着露水的花骨朵,小心翼翼的剪下来,放进拖着玉碗的竹篮里。
上一世,她为了给公孙御网罗钱财,亲自走了无数商铺,探了无数人家,记下百姓的所需所想,计量着哪些衣食住行最是体察民心。这月季山花膏的古法,便是遇到一位驻颜有术的老婆婆,她求了一个月,才习得真传。
一小罐月季山花膏,要收集大约几克的新鲜月季花瓣,把上头的尘埃都洗净,将花瓣放入特制的紫砂锅中,倒入月季上头的露水,再用用小火慢煮一刻钟,过滤出汁液,再放入花瓣继续蒸煮,如此反复地做,直到几克花瓣都煮完,以粗棉布把花渣过滤,月季山花膏冷冻。用时以棉布蘸取,抹在面上即可。
白婉玉对这月季山花膏很是喜欢,每每她用完,都是白夜清亲手为她再做一小罐。
想来也讽刺,白婉玉用着她亲手做的东西,去讨好她白夜清喜爱的男人。不知公孙御,究竟是不是喜欢这……
“啊……”指尖蓦然的刺痛让白夜清痛呼出声。
她在想什么,居然还在想那个男人?
白夜清收回的手紧紧的握起,她早该忘记这些风花雪月,而她居然去忖度那个男人的喜好?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看到白夜清被月季刺扎了手指,岚翘慌了神:“等我回去,我给您拿点药膏……”
“三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温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白夜清微微侧首,立刻把刚才失了的神志寻了回来,她抿唇一笑,笑容变得有些羞涩:“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