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老奴见过二夫人!”钱嬷嬷跪在十字锦花纹的地毯上,看着眼前金丝绣履的绸缎鞋,还有那水绸的半衫裙摆,不由暗自庆幸。
还好她把握住机会,趁机回了二夫人的抱翠院,不然在那个穷酸地,日子真没法子过。
二夫人的院子里,的确和凭栏院有天壤之别,光说主厅里这插屏的山河富贵图,用的是淄州双面异色绣,上百朵花形态各异,别有风情。这屏风是老夫人嫁到白府,白老爷从淄州绣商天价买来的,一共三座,大夫人院里送去的是山河锦绣图,还有一座跟着白府的三姑奶陪嫁到皇城渭郡。
进屋望了一眼,她还瞧见墙上挂着定曲窑的白玉花囊,上头插满了东临晶玉雕的玉兰花,就说这一朵花,也比五钱银子翻了十倍。
二夫人赵氏看到她,却是有些不悦:“你回来做什么?”
钱嬷嬷也是个人精,知道她违背了二夫人的意思,肯定要被她责骂,不过她早已想好了说词,便趴在地上,喊道:“二夫人,老奴回来都是为了您啊!”
“为了我?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为了我?”
“这凭栏院里头,三小姐不知道是怎么转了性子,不再放纵下人,老奴和景嬷嬷二人若是都在那,难保不出什么岔子,可如今不同了,老奴是在凭栏院十几年的人,今个儿回到您身边,也只有您知道来龙去脉,可在别人眼里,老奴还算是凭栏院出来的人。”
二夫人听了,立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外人都以为钱嬷嬷是凭栏院出来的人,却不知道实际上她是二夫人的心腹,若是她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做些事情,就有十足十的理由说是凭栏院指使的,这样一来,和景嬷嬷里应外合,定能让凭栏院吃个哑巴亏。
“你倒是个能想事的。”二夫人脸色稍作缓和:“起来吧!”
“二夫人,老奴还有事禀报。”钱嬷嬷见到二夫人已经默认让她留下来,迫不及待的想要再邀一功。
“你说。”
“方才老奴来抱翠院,路上就瞧见沉家的夫人带着小姐来了,约莫是去见老夫人的。”
“哦?李氏来了?”二夫人黛眉一挑,冷笑了一声:“她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我倒是想看看,她来做什么。翠竹、翠兰,给我换身衣裳,我们去朝阳院。”
“那老奴……”钱嬷嬷见二夫人要走,忙讪讪道。
二夫人见她那模样,轻蔑的对她说道:“去翠扇那里领赏钱,你这段时日安分些,别露出马脚来。”
“谢谢二夫人、谢谢二夫人!”钱嬷嬷搓着手,顿时眉开眼笑。
二夫人带着两个丫鬟来到朝阳院时,里头白老夫人、大夫人和沉家夫人已经寒暄了约三刻钟。
二夫人方踏进朝阳院的主屋,沉家夫人就眼尖看见了她,连忙笑道:“看这屋子里热闹的,都说白老夫人福气,家和万事兴嘛!”
“哟,这可巧了,沉夫人。”二夫人佯装惊讶,同沉夫人打了一声招呼,就给白老夫人和大夫人见了礼:“见过母亲,嫂嫂。”
“你来了也好,方才沉夫人说了些事儿,你也能听听。”白老夫人对于礼仪颇为重视,说不清对谁熟络,白府都清楚,沉家夫人也认这个理,只要白老夫人愿意见她,便说明还是看的上她的。
“瞧老夫人说的,我也是在外头久了,听了些闲言碎语,这不赶着来探望您,顺口说出来给您解解闷。”沈夫人掩唇轻笑:“这些消息啊,还是我家绡儿听到的。”
因为沉绡和白家四小姐白明珠关系要好,白老夫人也对沉绡上了点心。说起白明珠,她的父亲是当朝军机首辅洪高崖,白明珠出生时肃宗皇帝正好到洪府私访,隔着白府与大渭的这层关系,便把白明珠赐了白姓,等到洪高崖的次子出生,才又姓回了洪。
“不知沉姑娘还喜爱在外游玩,真是见多识广啊!”二夫人听了沈夫人的话,不由笑出声。
沉夫人本是想趁机夸赞一下自个儿的女儿,在老夫人面前表示一番,没想到却被二夫人暗中讥讽,一时间也哽住,还是一旁的沉绡起身福了福,眉目沉静的说道:“二夫人误会了,绡儿前日收到明珠的信,信中言语关切,询问绡儿白老夫人身体抱恙,不知一路奔波回来可好。”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抬眸见白老夫人神色缓和,便又开了口:“之后明珠又寒暄几句,说到翰林首府谢卿延谢大人受邀去秦州之事,原本我们女儿家不该过问,但明珠提到谢大人有意在安州办一个书院,男女皆不限,明珠提点绡儿这是个好机会,让绡儿不要错过。”
“明珠倒是个懂事的。”白老夫人一向疼爱白明珠,听完沉绡的话,不由微笑的朝她点点头:“你也是个上进的孩子。”
二夫人被呛了声,脸色也不太好,她寻了一处坐下,幽幽叹道:“不知我那一双儿女有没有这个福分。”
“今日我已修书给老二,你心急什么。”老夫人有些不悦二夫人在外人面前唉声叹气,瞪了她一眼,直到一旁的霞琉递上茶杯,才转向大夫人:“这件事情是该好好打听打听,谢卿延虽被请来府上,但所授毕竟有限,若是他办了书院,定也是些有名的文人大夫,能去书院里学道,自然是孩子的福分。”
“是,母亲,儿媳一会就去打听打听。”大夫人立刻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