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瞧见这场景,真想拍手称快。
当面责骂,肯定是要受罚的,这不仅打了白夜清,更是打了大爷和大夫人的脸面。
以大爷的性子,多半不会争什么,而大夫人有苦难言,日后又有的白夜清受的了。
看来这沈氏二姐妹倒是能拉拢的主,二夫人想想,心中不由有了思量。
白夜清就跪在那,面色不见什么改变,只是伏下身子,低声道:“清儿知错。”
“知错就好,秦嬷嬷,上家法。”老夫人让秦嬷嬷命霞琉取来藤条,女眷家法藤鞭二十,视轻重再往上头加。
白夜清本就受过伤,如今再被教训,怕是伤上加伤了。
沈氏姐妹早就打听过这件事了,如今心里很是舒坦,一来就给自己树立了善解人意、和睦姐妹的样子,还狠狠的踩了白府的小姐一脚,这等地位在原来的府中可是享受不到的。
厅里的人各自心思,就连白婉玉都不敢开口。
眼见拿着藤鞭的霞琉走进大厅,后头却跟着一个人。
“老夫人。”霞琉朝老夫人福了福身。
“这个丫头是谁?”老夫人看到霞琉身后跟着一个低头的丫鬟,约莫也就十三、四岁,眼生的很,这时候来个不认识的丫鬟,她对着霞琉也不悦起来:“你带她了来做什么?”
“回老夫人,这个丫鬟说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有要事禀报,奴婢看她确实着急,又事关三小姐,奴婢不敢懈怠。”霞琉是老夫人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丫鬟,年纪二十有五,怕是要一辈子跟着老夫人,她的话,老夫人也是能听进去几分。
一会儿用完膳,是要给老夫人送上些东西表示心意的,所以各院里的丫鬟、长随都在外头候着,只等召唤。怕是岚翘听了里头的动静,才急急忙忙跟进来。
“好啊,你且说说,有什么着急事?”老夫人瞪住她。
“老夫人。”丫鬟见到老夫人,立刻就跪了下来,沈氏姐妹瞧了瞧正是岚翘。
白夜清看见岚翘,蹙眉道:“你怎么进来了?”
“小姐,奴婢眼看你就要受罚了,知道老夫人定是误会了您,您又心好,不肯说,奴婢、奴婢实在是不忍心啊!”
“清儿不得多言。”白琚和自是了解白老夫人的性格,忙开口喝住她,怕惹得白老夫人越发不好高兴。
白夜清听得,便垂首不语,只听岚翘跪在一旁抽泣。
“回老夫人,小姐时刻关心老夫人,打听到老夫人在春园病了几次,小姐心急如焚,听闻老夫人要回府,就更是费了心思,要把四经抄完。”
“抄四经?”老夫人听了,竟然面上有些错愕。
“四经能抄出伤来?想不到清儿竟然是用左手写字?”二夫人讥讽道。
“你闭嘴。”老夫人闻言二夫人的话,竟然是动怒了,“一个长辈,竟然连晚辈都不如!”
二夫人被老夫人的怒气震了震,有些莫名其妙,连忙也跪下来:“母亲息怒,儿媳知错。”
“你且把经书给我瞧瞧。”老夫人对着岚翘说,语气缓和许多。
岚翘看了眼白夜清,抹了抹眼泪,把手里的锦盒双手呈给了秦嬷嬷。
秦嬷嬷递过去,老夫人打开,不由一怔。
下头的人只见老夫人拿出一叠白麻纸,上都都是血红色的簪花小楷。
老夫人看了半晌,脸色已然变得温和许多:“你可是我的好孙女,快起来吧!”
岚翘听闻,忙扶白夜清起身。
“多谢祖母。”白夜清依旧低垂眉眼。
“这四经,可是耗了你不少心血吧!”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倒是第一次见你的心思。”
“只要祖母安好便是,姨娘身子不好,也无法孝敬祖母,清儿便代姨娘,想多孝敬祖母一分。”说着白夜清抬起头,身子一晃,竟然是默默地流着泪。
小姐您可真厉害!
岚翘在一旁暗自咋舌,小姐怎的装起模样就炉火纯青了呢?
“你把茶递来吧!再去换身衣裳。”老夫人也没再说什么,只命秦嬷嬷再给了白夜清一碗茶,让白夜清给她敬完。
原本以左为尊,沈氏姐妹应该在白夜清前头敬茶,如今却让她单独敬了,可见老夫人的转变。白老夫人这么做,不但提了白夜清的地位,还警醒了一下沈氏姐妹。
都是官家出身,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又怎么能躲得过老夫人的眼,她看到白夜清身子一晃,那雪白的裙摆隐约沾着一个绣鞋印,心中便明了几分,知道白夜清在暗自隐忍。倒不知最后摔下的怎会是沈织帛,白白闹了笑话。
这事情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明白,也只有白夜清,借着沈氏姐妹的手,做了个顺水人情。
她知道自个儿受伤,沈氏姐妹若是不放过她,必定要在此作文章,倘若她们心思稍正,也就是规规矩矩敬完茶,两厢无事。可是若动了心思,她白夜清也有准备,那就趁机给老夫人献上一份礼。
安平教的《安平·年祭》里有道:腕走命脉,其血动而不淤,以之为福,供经四篇,可为大吉,保身佑体,否极泰来,其见无损,朱霞福开。
当年白夜清入宫,公孙御未动过后宫,太后早崩,太皇太后依旧供在宫中,白夜清便经常陪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信安平教,为了老人家的心思她也是研习了不少,这本年祭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拿出这四篇以手腕脉血誊抄的经书,原本也是下下之策,白夜清只等沈氏姐妹动手,才献给老夫人。她知道这物件虽不值钱,但投了老夫人的喜好,那便是大好。可不好的,约莫是把白婉玉要送的东西比了下去。
白婉玉是她要讨好的人,如今算是得罪了她,又要花心思来弥补了。
白夜清暗自苦笑,真是不得一处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