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白婉缨蓦地站起来。
“可不是我们，今后在一个院子里，能相互照应，实在是件幸事，要是大祖母知晓了，定然宽慰不少。”沈织锦笑道。
白婉缨一掌拍在石桌上，怒声道：“厚颜无耻！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妹妹是不是忘了，渭郡才是我们的家呀？”沈织帛盈盈一笑：“说起来，什么时候请姐姐去府上坐坐，也好指点一二呢！”
白夜清站在一旁，她明白了沈氏姐妹的伎俩。
沈织锦和沈织帛就是借着去白府的机会，投靠了沉绡，如今得了沉绡的便利，来到渭贤书院，若是她猜不得错，沉绡也该去了白明珠那儿。
难怪白明珠屡次设计失败，却从不恼羞成怒，原来她环环相扣，根本不着急一次就达到目的。
白明珠就这么想除掉她吗？
白夜清蹙眉。为何白明珠要如此费尽心机，究竟她有什么目的？
看来，这一次被邀来渭郡，原因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白夜清心中疑窦丛生，却不知从何虑起，她神色渐重，看向沈氏姐妹的目光也复杂起来。
到了渭郡，可不能掉以轻心了，这里比不得安州，若是错一步，恐怕就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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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郡，皇城。
金乌殿。
坐在龙椅上的肃宗皇帝闭着眸，手中握着两枚陈色细腻、质地坚硬的核桃，听着跪在地上的渭南先河郡守张之姚口述灾情。
“西延河决堤三次，次次来势汹涌，微臣曾派兵扛沙垒堡试图堵住缺口，可、可效果微乎其微，一到大雨倾盆，河堤便溃不成型，微臣有罪，微臣无能，实在是难当大任！”张之姚额头冒着冷汗，在这清凉的大殿里，他的官服都湿透了。
肃宗皇帝有些苍老的手动了动，拇指带着的雕龙扳指划过核桃，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张之姚浑身一颤。
“朕听渭南知州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个好官。”肃宗皇帝缓缓睁开眸，他的声音沉暗而又沙哑：“你是个好官，朕的太子，岂不就是个废物？”
张之姚听到这话，惊愕的不顾规矩，蓦地抬起了头：“微臣不知……”rz90
“你不知什么？不知朕派去巡视的人是太子，还是不知你今日到殿前究竟会有何种下场？”肃宗皇帝轻哼了声：“张之姚，你倒是胆子大，也不弄明白要告的人是谁，就敢来见朕。”
张之姚语塞。
先河郡大涝，原本在他的指挥下，已经渐有起色，可渭郡忽然下派了一位巡抚，还未了解情况，便指手画脚起来。
张之姚屡次劝阻，都被巡抚厉声喝退，他实在是不忍见百姓灾苦，才托了关系，到渭郡面圣。这一面圣，他早就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无论这位巡抚什么来头，他也要拼尽全力告上一番，不能让那些抗洪的兵将枉死，更不能让百姓再受苦难。
可千算万算，张之姚都没算到这位年轻的巡抚，竟然是太子。
“你告朕的太子，就是告朕昏庸？”
肃宗皇帝语气没有起伏，他很平淡、很随和的说出这些话，可眸中散发的阴霾，让跟随在肃宗皇帝身边多年的福总管摇了摇头。
这天下，恐怕又要丢一个好官了。
“皇上，请您为了先河郡的百姓着想，为了千百死去的将士安魂啊！”
张之姚被拖下去的时候，口中不屈不挠的喊着这些话。
“啪——”肃宗皇帝蓦然起身，手中的核桃狠狠的砸碎在地上。
“混账东西！”肃宗皇帝暴怒的喝道。
福总管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高声喊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
“你都知道要朕保重龙体，那个没用东西，却是要活活气死朕！”肃宗皇帝一手撑在龙椅的扶手上，有些干涸的皮肤青筋暴出。
“皇上，您无需和太子置气。”一直站在下头的人开了口。
肃宗皇帝深深地吸了口气，阴沉的眼神往向那人：“洪卿，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洪高崖抚了抚双袖的折痕，顺势跪了下来：“请皇上治罪。”
“哼。”肃宗皇帝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子，看向他身后的金碧辉煌乾坤万舆图：“朕培养了太子十五年，太子却丝毫没有进展，励精图治本不指望，现在就连国泰民安他都保不住。”
“皇上英明。”洪高崖淡淡说道。
“英明？洪卿，在你眼中，朕难道不是个昏君？”
“皇上，臣绝无此意。”
“你是无此意，可是朕觉得你要有此意，你提醒了朕这么多年，朕一直没有给你答复，今日，朕是该好好想想了。”肃宗皇帝的话中有些无奈，又有些沉痛。
太子从出生就跟在他身边，花费了他极大的心血。可惜，恨铁不成钢，太子终究是个不成材的，他坚持了这么多年，是该缓一缓了。
“你下去吧！这件事情，让朕再考虑考虑。”肃宗皇帝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他挥了挥手，示意洪高崖退下。
洪高崖对着肃宗皇帝叩首，平静的说道：“微臣告退。”
回到洪府，洪高崖的书房已经等了一个人。
“陆师父。”
被称作陆师父的人名为陆鹤湖，他头发几近花白，面容阴郁，眼神如钩，见洪高崖进了屋子，才拱手道：“洪大人。”
“陆师父从安州回来，可曾有什么发现？”洪高崖示意洪安把门关上，才走到书桌前，撩袍坐下。
陆鹤湖坐在洪高崖身前，他没有回答洪高崖的问题，反而问道：“皇帝可有起罢黜之心？”
“有。”洪高崖眉头紧皱：“虽有罢黜之心，但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决定的了。”
“安州是个下手的好地方。”陆鹤湖又转了话题。
洪高崖听了他的话，眸中闪过霾色：“陆师父的意思是？”
“既然皇帝下不了决心，我们就替他做了这个决定吧！如今皇帝的几个皇子之中，洪大人看得起谁？”
洪高崖坐直身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四皇子，萧乾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