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儿?水儿你怎么在这里?”鹊鸿惊恐的指着水儿,浑身都颤抖起来。
鹊鸿的确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过,可当时只有水儿,况且水儿是个胆小怕事的丫鬟,又在毫无地位的二小姐身边,鹊鸿就当做是炫耀,完全没往心里去,如今事情却变得无法琢磨了。
水儿也害怕极了,她跪在下头,身子打着哆嗦。
她原是二小姐洪江波院子里的丫鬟,平日里就做一些粗使的活儿,谁料想有天丁蕊忽然把她从二小姐那要了走。水儿本来还挺高兴的,因为丁蕊好歹算得上是府里的贵人,跟着丁蕊月钱也会多上几分,但水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淌进了这趟浑水。
“水儿,你告诉夫人,那一日,鹊鸿跟你说了什么?”丁蕊对着水儿说道:“你不用害怕,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别有一丝隐瞒,夫人会为你做主的。”
水儿怯生生的抬眸看了白月秋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她嚅声道:“夫、夫人,奴婢前几日和鹊鸿在一起聊天,她对奴婢说到、说到……”
“不要吞吞吐吐的,难道你说个话也说不清楚吗?”白月秋有些不耐,在这件事情上,她也被闹得有些心烦意乱。
水儿身子一震,忙说道:“鹊鸿对奴婢说,她屋子里有一种草药叫做玉枝,要是有人服用了就会麻痹,会昏迷,她还得意洋洋的告诉奴婢,她要用这个去害人。”
“你胡说八道!”鹊鸿被水儿说出了事实,内心既是恐惧,又是慌乱。水儿是个本分的丫鬟,也许白月秋不清楚这件事情,但若是白月秋派人去询问,任何认识水儿的人都会赞同这个说法。
现在对于鹊鸿来说,唯一为自己开脱的方法就是证明水儿在说谎。
想到这,鹊鸿大声道:“夫人,奴婢是冤枉的,水儿她在污蔑奴婢!”
“谁都在污蔑你!丁蕊在污蔑你,水儿也在污蔑你,她们闲来无事,都去针对你吗?”白月秋冷笑:“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丫鬟拖下去杖毙,让府里不安分的都瞧瞧,这就是不忠于洪府的下场!”
“夫人,夫人您不能这么做,奴婢冤枉啊!奴婢有证据!奴婢有证据!”鹊鸿惊叫,奋力挣开要抓走她的长随。
“你有什么证据?你们人人都有证据,倒是说我愚昧了?”白月秋怒视着她。
鹊鸿手脚并用爬到白月秋面前,重重的磕着头:“夫人,请您听奴婢说一句吧!水儿一直以来都是二小姐的丫鬟,怎么就忽然到蕊姑娘身边去了,难道您不怀疑吗?为什么就这么巧,奴婢对水儿说了那些话,水儿就跑到蕊姑娘那里去告状,现在还来您面前指认奴婢,要是水儿有这个心思,本可以当日就直接告发,为何要等到今天?这莫不是一个阴谋啊!”
白明珠听到这里,才觉得鹊鸿把脑子捡回来了。
丁蕊说的话,的确存在很多疑点。
丁蕊和洪江波平日也没什么往来,竟然私下里向洪江波要了个丫鬟,这也是件稀罕事。若是要追究,恐怕也能追究出些名堂。
“去把二小姐喊过来!”白月秋也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便吩咐身边的丫鬟把洪江波叫来。
不一会儿,洪江波进了屋。
“见过母亲,见过大姐姐,堂姐姐。”洪江波规矩的对着屋里的人福了福,就默默的站在一边。
洪江波生的清秀,在洪府也算得上是得体大方的庶女,白月秋对她还算有几分赏识。
“江波,你看看,这里跪着的是不是你的丫鬟?”白月秋缓声问道。
洪江波瞧了眼地上的水儿,低眉道:“回母亲,这是水儿,曾经是江波的丫鬟,不过被蕊姑娘要了去。”
“丁蕊怎么会看上你的丫鬟?”
“母亲,水儿是个本分的丫鬟,虽然只做些给下人缝缝补补的粗活,但她心思细腻,又不会多嘴,在那些嬷嬷和丫鬟之中口碑极好,想必蕊姑娘也是从哪个下人口中听说的吧!”洪江波不卑不吭,丝毫不见被忽然传唤的紧张。
白月秋盯着洪江波看了好一会儿,她见洪江波话里十分稳妥,不见什么纰漏,便又问向丁蕊:“你怎么说?”
“妾身的身边一直缺个给阑儿缝补的人,妾身的女红做的不好,嬷嬷也不擅长,每次都要把衣裳送到府里其他的院里,实在是有些羞赧,听说二小姐那有个会缝补的丫鬟,我见她手艺好,替下人缝补实在是屈才,便私下里要了过来。夫人,妾身这么做,不至于被一个丫鬟质疑吧!”
丁蕊的话,也找不到一丝破绽。
白月秋是知晓的,丁蕊那头的确是缺一个缝补的丫鬟,原本白月秋是可以主动给丁蕊送一个过去,但是白月秋身为主母,何必要去体贴一个妾?丁蕊不开这个口,白月秋也懒得去管,所以丁蕊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反倒是让白月秋有些无光。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很可能白月秋就要被冠上一个苛刻老爷小妾的名头,弄得人家想要个缝补的丫鬟,还要找府上的小姐要,更丢人的是,宠妾要个丫鬟,竟还要被府里的二等丫鬟质疑,这可是丢尽了洪高崖的脸。堂堂一个首辅的府中,规矩何在?威严何在?
白月秋知晓,自己要是再问下去,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鹊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夫人,您该问问水儿,为何要到了蕊姑娘那里才告发奴婢!”
“水儿,那你就给她解释一下。”
水儿抬了头,怨恨的看着鹊鸿:“夫人,奴婢当初并不知道鹊鸿要毒害的是谁,也以为这只是她开的玩笑,是小姐妹之间的炫耀。可直到小少爷中毒,奴婢才知晓,鹊鸿真的是要毒害小少爷。奴婢亲眼看到蕊姑娘对着小少爷憔悴不已,良心万分过不去,这才告诉了蕊姑娘这件事情。夫人,与其让鹊鸿在这里拖延时间,您不如去鹊鸿屋里查一查,究竟有没有玉枝这样东西!”
“来人,去鹊鸿屋里搜一搜!”白月秋唤道。
得了命令的丫鬟们匆匆过去,不一会儿,丫鬟就带着证据来了。
鹊鸿面如死灰的看着丫鬟手里的玉枝,绝望的喊道:“夫人,是有人嫁祸奴婢!”
“嫁祸你,你算什么东西,人人都来算计你?”白月秋猛地一拍桌几。
“是、是堂小姐,对,就是她,是她指使奴婢的!”鹊鸿情急之下,又把矛头指向白夜清。
白夜清看着鹊鸿,慢条斯理的开口:“方才蕊姑娘就说过了,你就是那个时候对蕊姑娘和我心生不满,以致于下毒害了小少爷,还陷害于我。况且,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下毒,难道还是我逼你说的吗?怎么,鹊鸿,你还要继续污蔑我吗?”
“我——”鹊鸿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一切的一切,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她就算再怎么争辩,也不可能再把谁拖下水了。
白明珠宠爱洪翰阑,整个洪府包括洪高崖都知道。白夜清初来乍到,同洪翰阑还有丁蕊无冤无仇,丝毫没有下毒的动机。那么,根据丁蕊的口供,就只有她鹊鸿是心怀怨恨,才下了毒的。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来人,把她拖下去!”白月秋发了话。
鹊鸿早已软做一滩烂泥,神志都涣散了,她就这么被拖了下去,直至看不见。
“此事就到此为止,玄鹫院的丫鬟都放回去,从现在起,不要再提起这事儿。”白月秋威严的环视了所有人,等着面前的人都恭敬的福身应了句,她才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也乏了。”
“是。”
走出了月明院,白明珠舒了口气。
总算把鹊鸿解决掉了。rz90
“三姐姐。”白明珠喊住了正要离去的白夜清。
“四妹妹。”白夜清对着她微微一笑:“恭喜妹妹。”
“我有什么好恭喜的,倒是姐姐,鹊鸿走了,你身边又缺了个丫鬟,不如就从雀屏和巧叶之中选一个伺候着你吧!”
“这倒是不必了,多谢三妹妹好意,芳逑能回来就已经足够了,雀屏和巧叶,妹妹还是带回去吧!”白夜清说完,对着白明珠福了福,转身便离开了。
白明珠眯起眸,紧抿住了唇。
好一个白府的三小姐,这一次让你逃过一劫,可下一次呢?下一次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
白夜清回到玄鹫院,芳逑和岚翘正坐在屋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见到白夜清回来,二人皆是热泪盈眶,感觉好似经历了生离死别。
“呜呜呜,小姐,我们想死你了……”
白夜清无奈的被两个丫鬟抱着手臂,只得柔声道:“回来了就好,往后我们更要上心一些,别着了套。”
“小姐,四小姐少了鹊鸿,难道不会生气吗?”芳逑情绪收敛的快,她擦拭着眼泪,问向白夜清。
芳逑已经听说了鹊鸿的事情,她也知晓鹊鸿定然是受白明珠指使,否则她那样一个势利的丫鬟,怎么可能独自做出这等事情来。少了鹊鸿这条手臂,白明珠难道不会更加憎恨自家小姐吗?
“呵,怎么会?”白夜清微微一笑:“恐怕她还在谢谢咱们替她除掉了鹊鸿。”
芳逑莫名寒颤。
自家的小姐,真是杀人不见血。
明明是让白明珠废掉了一颗极其有用的棋子,白明珠还不自知的谢谢她,简直太可怕了!
“小姐,你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岚翘在一旁说道,她面色好了许多,神色也飞扬起来。
“哪里来的双喜?”
“一是洗脱了芳逑的罪名,二是我的病也好了,难道这还不是双喜吗?”
“岚翘,你都不害臊……”芳逑扶额。
“哈哈哈,芳逑你臊什么!”岚翘笑倒在芳逑身上:“我们可是小姐的心肝宝贝,没有我们哪有小姐的快乐,小姐,你说是吧!”
“是。”白夜清笑觑岚翘,由得她疯去。
折腾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一段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