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堂内坐定,白月秋才一一点了名过来。
“这几位分别是你们江波妹妹、流岚妹妹和溪玖妹妹,在渭郡念书的时日,你们便相互做个伴,多熟识一番。”白月秋端起白瓷玉碗,抿了口龙脑茶。
等着坐在侧位的几人寒暄了两三句,白月秋才又开了口:“婉缨和夜清都是来渭郡念书的,你们姐妹之间要互相帮衬,既然从一个府门里头出来,便要一脉同枝,不可肆意妄为。”rz90
“三姑姑提点的极是,不知我们何时能和众位姐妹一同去书院呢?”白婉缨不同以往的随意,正端坐在位子上,看起来也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如今恰是过暑,约莫还能歇上月余,这段时日就由我带两位姐姐四处走走,熟悉一下渭郡。”白明珠斜靠在主位的方桌旁,侧颜正好贴在半开的芍药上,更是显得人比花娇。
白婉缨和白夜清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那几个庶出妹妹也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多说一句话。又聊了几句,白明珠忽然看向白夜清,娇声道:“三姐姐,我听说你身边的一个丫鬟病了,便让府上的大夫替她探了探脉,你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不如就让院子里的鹊鸿先在你身边伺候着。”
白明珠的好意,白夜清怎么能拒绝,于是白夜清感激一笑:“多谢四妹妹了。”
“都是姐妹,说的哪里话。”白明珠也笑起来。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白月秋又要带着白明珠出去赴宴,白明珠提到今日起恰逢渭郡的夏巧节,正是花灯悬满街头,就邀请白婉缨和白夜清夜里出去走一走,几人说好了时辰,便各自散了。
白婉缨和白夜清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原本也是安静无声,忽然白婉缨开了口:“临走前,我娘对我说了一些话。”
“嗯?”白夜清微讶,转头看向她。
白婉缨好似极不情愿,但是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娘说,在外头毕竟只有我们两个是至亲血脉,一定要姐妹同心,不能各成一体,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白夜清听了她的话,不由莞尔一笑。
在这种时候,二夫人也是极为清醒的,不会因为在白府中的芥蒂而让白婉缨在渭郡于她百般刁难。白婉缨也不算笨,知道二夫人对她说的话很有道理,才会跟白夜清说出来。
不过,白夜清有她的思量。
“二姐姐,无论怎么讲,你都算是二爷的嫡女,若是跟我在一起,怕是误了你的名声。”
“你什么意思?”白婉缨眉头一皱,停下了步子。
白夜清也停下来,双眸直视着她:“二姐姐,身份在渭郡可比安州重要得多,是否该与我一起,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不然到时候迟疑不定,更是要吃苦头了。”
“你在威胁我?威胁我不要靠近你?”白婉缨不可置信。
“二姐姐说笑了。”白夜清侧首,唇角微扯:“我只是提醒二姐姐衡量利弊,不要闹得两败俱伤。”
“好你个白夜清,你以为我想与你一道吗?若不是我娘——”白婉缨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高声斥了几句,又觉得有**份,便冷冷横了白夜清一眼:“没有我,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那咱么就好好瞧着,看谁吃苦头!”说完,便带着小绸和小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芳逑满眼都是担忧和不解:“难得二小姐主动跟您示好,你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这么……”芳逑后头的词也说不出来,吞吐了半晌,还是白夜清开口接话。
“绝情?”白夜清淡淡答道:“芳逑,你以为洪府是什么地方?”
“洪府,洪府自然是三姑奶和四小姐的府邸。”芳逑一怔,不知道白夜清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却还是回了话。
“在别人的地盘拉帮结派,你觉得是好还是坏?”
“拉帮结派?”芳逑愣了愣。
姐妹之情,怎么算得上是拉帮结派呢?芳逑刚想反驳,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小姐这是在帮二小姐!
白夜清与白婉缨的关系并不好,白月秋和白明珠虽然在渭郡,却不可能不知道。若是白婉缨在渭郡表现的和白夜清笼络,岂不是在告诉白月秋和白明珠她们二人是别有心思,并对她们有所提防。到时候白夜清不仅要沉心应付白明珠,还要照顾白婉缨,这对于白夜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如就让白婉缨和白明珠或者其他人交好,这样一来,就省去了操心白婉缨这事情,反倒轻松了不少。
“小姐,您真是……”百般思量,心思太过缜密了啊!芳逑对白夜清万分佩服,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默默的跟着白夜清回到玄鹫院,芳逑先去看了看岚翘。
岚翘的病既不好也不坏,就是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委屈的哼唧着。
芳逑先让梨儿和萍儿帮忙熬了药,才到白夜清身边,低声说道:“小姐,需不要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没到好的时候,翘儿是不会好的。”白夜清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园绽放的芍药。
芳逑见白夜清没有之前的担忧,便也放下心来,顺着白夜清的目光看去:“这花甚是美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我在安州从未瞧见过。”
“这是芍药,只有渭北才有,渭南是见不到的。”白夜清回道。
“小姐若是觉得好看,我剪几朵回屋里?”
“花好看,不过我看的不是花。”白夜清盯着芍药花丛,扫了眼它们周围的土壤。
“小姐在看什么?”芳逑觉得好奇,也凑上前看了几眼:“咦?这里地怎么好像被翻过了?”
如果把注意力放在花上,任谁也发现不了繁茂的花叶下,那些暗黑色的土壤不似边上的干涸,反而带着些湿润,只有在地里做过农活的,才知道土地是被翻过,又埋了起来。
“是在给花施肥吗?”芳逑问道。
“也许吧!芍药的季节也该过去了。”白夜清笑了笑:“芳逑,你剪几枝放在翘儿的房里,她看着花,或许会好上许多。”
“是,小姐。”芳逑嘴上应着,可心里总觉得哪里好似不对劲,不过白夜清没有发话,她也不敢胡乱猜测。